第17章 反噬

艾爾維一共有五家餐廳,當然魔法學校的食堂不算,學校食堂是免費的。城中的這五家餐廳,坐落在城中央和城邦的四個方位,暗和東西南北中,又分別依照金木水火土的風格。年輕人喜歡燒烤的火,老年人和素食者喜歡蔬菜的木,女生們喜歡香甜的土,孩子們喜歡各種清涼口味飲料的水,以及最不可控的金坐落在中央餐廳,這裡的特色就是貴。

補考時劉曉霞沒有再難爲這兩個她很喜歡的孩子。嶽曉曉覺得總算是考完了,高級塔羅師的證算是到手了。朱珠還不能高興得太早,她還有三門課程要等到明天補考。

今天朱珠被嶽曉曉邀請一起參加劉曉霞的謝師宴。謝師宴這個詞,對於劉曉霞很討厭,也就是嶽曉曉吧,換第二個人都會覺得她是在埋汰自己。嶽曉曉還真有點埋汰人的意味,但她也是從心裡喜歡劉曉霞,這個奇怪的人。

劉曉霞喜歡吃葉菜,所以她們來到西城的木系餐廳。這裡的環境就像草原餐廳,綠色的基調,點綴着各色的小花兒,像是草原的花草也像是天空的繁星。

嶽曉曉決定吃過這個簡單的晚餐,再去南城的火餐廳吃一次經典的烤肉,然後沒有什麼意外,她就再也不來艾爾維了,這是個讓她不開心的地方。

嶽曉曉和劉曉霞、朱珠前腳走進餐廳的門,馬上週宇就跟了過來,他倒不是跟蹤來的,而是循着薩珊的方法,感受到了她的存在。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嶽曉曉竟然在和薩珊吃飯。

“薩珊老師您好,剛巧路過此地,打擾您了。”周宇客氣地說道,“我可以坐在這裡嗎?”沒等對方答應,他已經在嶽曉曉的身邊坐下來。

“不可以,你一邊去,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飯。”嶽曉曉討厭的如鯁在喉。

“曉曉,沒關係,我們一起吃就好。”劉曉霞倒是看着這一對,金童玉女很和諧,但隨即想到劉蜀湘,就苦笑着搖了搖頭,怎麼忘了,他們之間還有這麼個阻礙。

三個人吃飯時各懷鬼胎。嶽曉曉覺得這和劉曉霞的最後一餐,完全被周宇給破壞了。周宇覺得這是個最好的機會,一定要拿到薩珊老師的聯絡方式。劉曉霞覺得這兩個孩子有點意思,她暗自占卜了一卦,唉!有緣無分糾葛多。

“曉曉。”周宇能再次近距離地聞到嶽曉曉身上香水的味道,心旌盪漾,欲罷不能。“一會兒我請你去火餐廳吧!”他把嘴湊到嶽曉曉的耳邊說。

沒有了世俗的羈絆。也許周宇可以是一個不錯的伴侶。這個念頭在嶽曉曉的心頭,一閃而過。自己微笑着搖搖頭。

周宇以爲她不同意,就沒有再問。吃得更加悶悶不樂。

因爲簡單,所以吃得很快。來了不速之客的周宇,嶽曉曉和劉曉霞也沒有太多的話說。

臨別劉曉霞把自己的戒指分別送給嶽曉曉和朱珠,作爲分別紀念,她總感覺,這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見,她很喜歡嶽曉曉這個桀驁不馴的小妹,她身上有自己當年的味道,又完全不同。她也很喜歡朱珠,這個未來的大占卜師。

出門劉曉霞先回公寓了。

“去哪裡?我送你們。”周宇問嶽曉曉。

“咦?你不是說要去火餐廳嗎?這一會兒就忘了。”嶽曉曉擡手就要揍他,朱珠看着奇怪。

朱珠雖然看上去很笨,實際很努力。學員們都不知道的是,只有那些被導師看中的學生,纔有補考的機會。因爲補考時,這一門課程的最關鍵內容會被重新梳理一遍。真正不能通過的學生,是沒有補考機會的。

朱珠奇怪的是,這個穿着高級魔法師袍的少年,透着藍偏紫色的光,是很厲害的角色了。她暗暗占卜一卦,卻沒有結果。一個沒有結果的人?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她占卜過很多人。幾乎所有她碰到的人,她都會去給人家占卜一卦,所以她落了個嘴笨的毛病。當然還有人相信,這不是五弊三缺的原因。

他們三人來到南城的火餐廳。這裡早就燈火輝煌,一派燒烤的香味,又沒有太多的油煙。“咣咣咣”地音樂,讓嶽曉曉情不自禁地想要扭動起來。

“這纔是我們該來的地方。”嶽曉曉興奮了,她可以暫時忘掉這一切,就像剛認識周宇時的感覺,大家只是朋友,一起嗨就好。

人羣中有兩個方向,在注視着他們三人,一個是周楠,一個是朱茉莉。周宇自從修習了心靈控制術以後,對與自己有瓜葛的人,都有感應。所以他很輕鬆地就感覺到周楠的存在。但朱茉莉他並沒有感覺到。

“你看那個人一直在盯着你。”幾杯酒下肚,嶽曉曉已經微微有些醉了。她沒有認出那就是朱茉莉,只恍惚感覺有個人,一直在盯着周宇。

嶽曉曉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擡頭,也沒有用手指,只是隨口對着周宇一說。然後繼續集中精神,在自己的烤肉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令岳曉曉意外的是,在燒烤和啤酒面前,朱珠是如此豪爽,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人,紅撲撲的臉蛋,也不像考試不及格時那麼頹喪,整個人都煥發着異樣的光彩,黃色的光。

周宇聽到嶽曉曉的提醒,下意識地朝向周楠的方向看了看,周楠並沒有關注自己,而是在和師弟羅伯特說話。

嶽曉曉順着周宇的目光,纔看到周楠。

“你師姐劈腿了?”嶽曉曉一陣調笑。“你混得不咋地呀?我說的不是她,是另一邊。”

嶽曉曉繼續吃她的烤肉,她已經不那麼專注吃了,她感覺到那個氣息很熟悉,似曾相識的感覺。

朱珠看着嶽曉曉若有所思的樣子,大着舌頭叫酒。“幹了!”

“幹。”嶽曉曉越來越喜歡朱珠了,豪爽。不像周宇那麼扭扭捏捏的,反倒是娘娘腔。

“你今天會受傷。”朱珠一邊撿自己愛吃的串兒,一邊對嶽曉曉說,她保證自己的話能傳給嶽曉曉,又不讓周宇聽清。“我給你占卜了好幾個結果,你都躲不過去。”

嶽曉曉不再吃東西。她慢慢給自己打開一個空間,純白的空間,她努力讓它褪色,褪色,褪色,直到空間透明起來。

這花費了很多的時間。她沒有做過這樣的練習,只能試着做。除了透明,她還有復原餐廳的場景,這需要很精細地操作,就像一個全景相機的拍攝過程,她喝了不少酒,但現在沒有一絲醉意。

她努力地復原餐廳的場景。然後擴大自己的空間。記住一點就擴大一點。直到擴大到整個餐廳時,她已經大汗淋淋,但她仍然努力地做着,每一個變化,每一個物品,她都復原得惟妙惟肖,這就越來越簡單,但並不輕鬆,她內心平靜地像一潭湖水,這和她的性格完全不符。直到她清楚地注意到角落的這個人,沒有形狀,她描述不來,她的空間容不下對方。

對方卻主動跳了進來。奧!是朱茉莉——還好不是敵人。

周宇看到周楠一臉怨恨地走過來,他有些慌亂,隨即又平靜下來。他不想讓周楠和朱茉莉見面,朱茉莉是他的秘密,一個人的秘密。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還好朱茉莉沒有動,自顧自的坐在那裡。沒有驚動和打擾誰的意思。

周楠卻不能視而不見。她已經亂了陣腳,這個餐廳和往常完全不一樣,她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那個神秘的女人,忽隱忽現地,一直關注着周宇。她走過周宇的桌前,卻沒有停下,她要到朱茉莉那裡一探究竟。剛巧不巧被周宇一把拉住。

朱珠很意外,周楠一屁股坐在周宇的腿上。這麼一個一看就是假小子的女生,會坐在周宇的腿上。

嶽曉曉沒有分心,她還在打理細節。她越弄越興奮,越弄越想弄完美。

還是朱珠打斷了她,示意她同桌來了不速之客。

嶽曉曉一直對周楠抱有好感。所以舉起酒杯敬酒,周楠把周宇的半杯倒滿,一飲而盡。因爲過於激動,有些酒順着嘴角流出來。

周宇看嶽曉曉沒有反應,他輕輕地把周楠放在一邊。集中精神施展心靈控制術,他指向嶽曉曉的能量,都猶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頭。他感受不到對方的任何回饋,這讓他愕然。

這不可能。周宇內心騰起怒火。今天你必須就範。他釋放的能量越大,內心越空虛。

嶽曉曉自顧自地喝着酒,和朱珠說着悄悄話。就像一對閨蜜那樣親密,時而平靜,時而竊喜。

不可能?怎麼可能?嶽曉曉只是一個塔羅師而已。

“周宇。”朱茉莉輕輕的把手放在周宇的肩膀。一股溫柔地力量,把周宇釋放的能力,慢慢收回。

周宇不甘心,他怒視着朱茉莉那天仙一般的容顏,瞬間忘卻了。胸口一陣熱血翻騰。

“不對!”周宇趕緊唸了一個護身咒,但爲時已晚,周楠去拉他已經拉不住,反倒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一個趔趄。朱珠下意識的拉着嶽曉曉想要逃開,但朱珠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逃走。嶽曉曉卻不想動,她想看着這一切發生。她看着自己的空間崩塌,一點一點從裂縫到破碎。她沒有召喚任何抵擋,只是盲目的認爲,在自己的世界裡,誰能傷害自己。

嶽曉曉看着朱茉莉臉上淡淡的妝容,她總是這樣淡妝,卻透着高光,那一定是底子太硬,無妝勝有妝,上妝只是爲了遮掩自己太美。那淡淡的笑容,一邊撫慰激動的周宇,一邊看着嶽曉曉,那是讚許的眼神,嶽曉曉內心裡莫大的欣慰,平生能被天人讚許,死又何妨。

在嶽曉曉的空間裡,人們都像慢動作一樣逃離,嶽曉曉努力記憶這個場景,這是她的成功之作。

周宇很難過,他要爆發,只有爆發,才能發泄。但他又不能爆發,朱茉莉把他的頭輕輕攬在自己的懷裡,這溫柔如母親的懷抱。他又要平靜,不想破壞這久違的溫馨。他就在這爆發和收斂的煎熬中,體驗冰火兩重天。

終於,一切都安靜了。

餐廳裡一片狼藉。很多人的衣服都破碎了,還渾然不絕,他們都被一種力量控制着,保持着原有的記憶。好像自己並沒有受到傷害。

朱珠一直保持着清醒,她拉着入定的嶽曉曉快速的離開。隨着嶽曉曉的離開。所有人都緩緩清醒過來。艾爾維的特務們衝了進來,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是大駭。他們見過很多的魔法失控場景,這是最嚴重的一次,還好沒有人死亡,因爲沒有針對任何人的特定傷害,只是被波及。

周宇和周楠因爲魔法失控被逮捕。臨走朱茉莉輕輕地對周宇說,“你以後一定要小心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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