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分明記得,明明就在不久之前,她剛把這套衣服拿給萌萌換洗,而且萌萌也確實把這件衣服穿在身上了。
李胤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摸’那衣服,沒有料想中的餘溫,只有一片冰涼,猶如吸納了夜間所有寒氣與溼氣的冰涼。
難不成剛剛跟萌萌這一路走來,都是她的臆想嗎?
她無力地坐在地上,盯着手上那個盒子發呆。
半晌,她一拍腦‘門’,心說自己一定是被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給‘蒙’了腦袋纔會就這麼呆着什麼也不幹。
她急忙給白秀打了個電話。
白秀也在出任務,正在守夜,接到李胤的電話,既有驚喜也有好奇。說來她們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過面了。
她問白秀:“白秀,你現在方便幫我查個東西嗎?”
白秀手裡頭正好有電腦,極爲大方地說道:“你說吧,只要是我查得到的我立馬就能給你找到!”
李胤一聽她這麼說,報了那個紙箱子上寫着的身份證號,說道:“你幫我查一下這個身份證號碼的主人。哦對了,還有一串數字,你幫我看看它可能是關於什麼的。”
白秀記下來李胤說的兩串數字,先掛了電話去查找。李胤顯然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整個人失神一般地坐在地上一動都沒動過。等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白秀那邊電話打過來了,李胤急忙接了起來。
白秀在電話那邊說道:“李胤,你給的那個身份證號的人名字叫做周山,籍貫在洛陽,你現在不是在杭州嗎?找這麼一個人做什麼?”
李胤感覺自己腦中一直緊繃着的那根弦忽然崩掉了。
周山?洛陽?
這世上真有那麼巧的事情嗎?!
“那,那你能不能查到那個周山現在在哪裡?”
李胤很白癡地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惹來白秀的一句嘲諷。
“我說李胤,你當我是搞國家情報的啊,這隨便一個人我都能知道他現在在哪裡?等你以後有錢了搞個衛星發上天到時候你要找什麼人我一定給你找到!”
白秀打趣她,可李胤連一點配合她的心情都沒有。
白秀說完也察覺到李胤情緒的不對了,問她:“怎麼了?你找這個男人,是因爲任務?”
“姑且就算是吧。”李胤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問白秀,“那另一串號碼呢?你覺得它最有可能跟什麼有關?”
“這個我說不準。”白秀在電話那頭噼裡啪啦地打着字,一邊幫李胤查着可能的線索,一邊說道:“我倒是覺得這串數字並沒有什麼意義。不過看起來倒像是一個電話號碼。我查過了,是一個超市投訴熱線。”
白秀說着給李胤報了那個超市的地址。李胤記下來,又對白秀道了一聲謝。白秀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又打探她被派到杭州是有什麼任務。李胤打着哈哈繞過了她的問題,掛了電話。
房間裡靜悄悄的,李胤就坐在地上,睜大眼睛環顧着房間的四周。別說是萌萌了,這裡連個鬼影都沒有。
李胤覺得自己這趟回來,不帶上珈藍一起真是失策。
別的不說,單單是辟邪總可以吧?!
李胤掛了電話,有些崩潰地擡頭望着頂上的白熾燈。
太不可思議了。
所有的一切都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讓李胤生出一種錯覺。
好像前面二十幾年,她所經歷的一切事情都是假的,都是她自己一個人臆測出來的!
周山,她的父親,她不可能會記錯他的身份證號的,絕對不會。可白秀調查出的這個跟自己父親籍貫姓名出生年月日都一樣的人是誰?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還有那些個被她父親害死的人。明明她親眼見證過當年的事情,也爲了替父親掩埋這些事情,她生平第一次埋了屍體。就用她的這雙手,她將她父親害死的那三個人埋在了一個荒僻的地方。所以,那些人,怎麼可能還活着?還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出現在她的周圍?
李胤覺得這個世界都‘亂’套了。究竟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什麼是她經歷過的事情,什麼纔是她的臆想?她打開那個從老房子裡拿來的鐵盒子,打開來看着那上邊的數字9,還有那張照片。
9,究竟代表着什麼呢?
李胤想不通透。這大半夜的,很多事情她現在也沒辦法出去解決,只能脫了衣服爬上‘牀’,用被子把自己一裹,開着燈‘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才剛‘蒙’‘蒙’亮。李胤收拾好行李,辦好退房手續就離開了。這家旅店看起來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李胤當然還是要小心爲上。
她查了查去超市的路線,‘摸’‘摸’包裡的錢,默默還是決定坐公‘交’到達目的地。超市的‘門’還沒開。李胤坐在外頭的椅子上,繼續研究着手裡頭的那張老照片。
看了那麼久,她也大致看出來點名堂了。
那個穿着旗袍和長袍的男‘女’,應該是李胤的祖父母。
李胤之所以會認出這個,還是因爲那個‘女’人旗袍上的‘花’紋。李胤想了很久才記起來,自己小時候曾看過‘奶’‘奶’從箱子裡翻出過這件旗袍來。那時候李胤因爲那旗袍上獨特的‘花’紋圖案還問過‘奶’‘奶’這是什麼,‘奶’‘奶’說,這是她當年的嫁衣。
紅‘色’的旗袍,上頭繡着芍‘藥’‘花’。聽‘奶’‘奶’說,當年那旗袍上本來是要繡牡丹的,但因爲繡牡丹的絲線用完了,才臨時改的芍‘藥’,所以旗袍上的‘花’‘色’看起來既不像牡丹,也不像芍‘藥’。
李胤認出這件旗袍來,很自然而然地就把穿着這件衣服的人當成了自己的‘奶’‘奶’,把那個站在旁邊的男人當成了自己的爺爺。所以,那個被圈出來的小男孩,就是自己的父親了?
那襁褓裡那個孩子呢?
李胤從來不知道她父親有什麼兄弟姐妹。無關她十歲時候的事情,就算是很小的時候,李胤也從來沒見家裡來過什麼父親的兄弟姐妹。她一直以爲,爺爺‘奶’‘奶’就只有她爸爸這麼一個孩子。
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李胤等在超市外頭等了很久,大概八點的時候,超市的大‘門’才緩緩打開。李胤等着工作人員都進去了之後,也很快就跟着進了超市的大‘門’,在大‘門’口打量了半天,終於把目光定在了過道一旁的儲物櫃上。
“9”,會不會跟儲物櫃上的號碼有關?
可五六年了,就算裡頭放着東西,還能在嗎?
她走到儲物櫃旁邊,這個超市的儲物櫃用的還是老式的那種投幣式的,鑰匙都還‘插’在上邊。
李胤找到上邊標着9的,打開來一看,裡頭空空如也。
果然……都這麼久了,怎麼可能還在?!
她有些頹敗地蹲下來,看着空空如也的儲物櫃發呆。
一名超市的管理人員正巧路過,看見李胤就這麼呆呆地蹲在這裡,不由關切地問了一句,“這位小姐,你怎麼了?”
李胤怕被人看出來什麼,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有些胃痛,我過一會兒就好了,謝謝你啊!”
“胃痛?要不要給你倒杯水?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像你這麼早來超市的客人。”
李胤牽強地扯起嘴角笑了笑,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這麼早過來。
“不用了。”她婉言謝絕了那位阿姨的好意,目光在她的‘胸’牌上掃了一眼,看到她的職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問她:“阿姨,你在這裡工作有些年頭了吧?”
如果不是有些年頭了,能當上這裡的經理?
那阿姨回道:“是啊,大概也有七八年了。我啊,可是這裡的老員工了。”
李胤趕忙追問:“那這裡的儲物櫃有沒有換過啊?我怎麼記得之前這裡的儲物櫃不長這樣子啊?”
“之前?你說的之前是多久?我們這儲物櫃可跟我的資歷一樣老,也有七八年沒換過了。小姐你是有七八年沒來我們超市了嗎?”
那阿姨也是風趣,這時候居然還能調侃李胤。
李胤也配合着笑了笑,說道:“確實,差不多這麼久吧。我以前來過一趟,後來搬去外地了這幾天剛回來轉轉。”
聽她這麼回答,那位阿姨也沒什麼好說的,只不過看到李胤的臉‘色’不對,又多關照了她一句:“我看你臉‘色’發白,應該痛得厲害吧,你在這等着,我去給你倒杯熱水過來。”
李胤眼睛瞄到那個打開的儲物櫃,勉強撐起嘴角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那阿姨說了句不麻煩,轉身就去員工休息室倒開水給李胤了。
而李胤,就趁着她離開的那段時間,手伸進九號儲物櫃,在儲物櫃的上方‘摸’索着什麼。
期間那櫃子裡的東西想要咬上她的手,但又因爲礙於李胤手上戴着的那串天青,一直不敢有所動作。李胤心急,動作迅速地將那個儲物櫃上方貼着的一個東西給拽了下來,將其塞到包裡。擡眼的時候,正好看到儲物櫃裡那個東西在對着她齜牙咧嘴的。
剛剛她臉‘色’發白不是因爲胃痛,而是因爲看到了儲物櫃裡的那個東西。
說是鬼也不能算是鬼,也許是‘精’怪,也許是妖怪。
反正李胤不屬於鬼怪世界,對這些也不感興趣。
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趁着那位阿姨還沒回來的時候,李胤急忙撤退,在附近找了一個公園坐着,從包裡拿出剛剛找到的東西,一點點拆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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