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革命成功,大清滅亡了,但國家並沒強大起來。外部列強環伺,內部軍閥爭鬥不休,真是民無寧日,百姓仍在水深火熱之中。
作爲革命派的張沐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一日,孫先生派人從南方捎來口信,爲了培養一批有軍事素養的愛國年輕人,正準備籌建一所現代化的軍事院校,希望張沐陽早日南下,助孫先生一臂之力,共同扳倒軍閥,早日建立真正的民主共和國。
張沐陽立即打點好行裝,決定即日南下。但對於第二故鄉虎林,張沐陽也充滿感情,但看到日本人侵吞虎林的勢力越來越大,佔領虎林的野心愈發明顯,他也非常着急。
但是這裡是張作霖的地盤,東北軍對革命黨管控得十分嚴格。張沐陽雖然秘密發展了不少同志,但要想扳倒張作霖,卻是不可能的。既然無法扳倒,那就合作,至少要緊緊拉住這位大軍閥,不能讓他完全投靠了日本。所以,張沐陽採取的策略是,輔助張作霖,聯合張作霖,秘密對抗日本的在華勢力。
因此,就當時而言,張沐陽等革命黨人和張作霖的東北軍,關係相對還是融洽的。這個過程中,他結識了不少張作霖的手下,也秘密發展了部分張作霖的人員加入了革命黨。當他知道曾經一起戰鬥過、還比較談得來的高汝清即將來虎林擔任新一任知事後,立即懇切地去了一封信,讓高汝清提高對日本人的警惕,並告知其已掌握的日本人在虎林建設的秘密軍事工地的狀況。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一個國家要強大,民族要有認同感,教育不可或缺,尤其當時的民國才脫胎於清朝不久,民衆對現代國家概念的認同感整體還比較淡薄,所以教育顯得特別重要。因此,在提醒高汝清提高對日本人警惕的同時,張沐陽還希望高汝清能在虎林開辦一所學校,讓這裡的中國年輕人接受愛國教育。
高汝清很快回信,感謝張沐陽的提醒及情報,並答應上任後即籌款辦學,並希望張沐陽能夠出任校長一職。
張沐陽心繫孫先生,不便答應,遂回信說,自己才疏學淺,不適合做新式學校的校長,但會在南方幫助物色一位高學識的人選,前來虎林幫助開辦學校事宜。安排妥當後,張沐陽辭別阿牛一家,阿牛娘、阿牛和阿花自是不捨,但阿牛的娘知道表哥張沐陽是千大事的人,挽留也是枉然。
張沐陽特別提到了虎林即將開辦現代學校一事,希望學校辦成後,阿牛和阿花都去接受現代教育,做一個有知識的愛國好青年。
阿牛的娘連連稱是,並囑託張沐陽到南方安頓好後,寫信來告訴其地址,方便以後有所聯絡。張沐陽一口允諾。
家人陪張沐陽吃了頓飯後,張沐陽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了虎林。
1918年,阿牛眼看就20歲了,阿花也快15歲了。這時的阿花已經出落成標準的美麗大姑娘,她幹活勤快,嘴巴還伶俐,可謂虎林一枝花,爲不少年輕小夥子所愛慕。看着黝黑粗壯的兒子和出落得這麼標緻的阿花,阿牛娘心
中暗暗思量,等過了年阿花滿15歲後,就張羅讓二人成親圓房。等阿花爲阿牛生個大胖小子,自己便對得起不幸死亡的阿牛的爹和阿牛的爺,對得起甄家的列祖列宗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一天,阿牛出外挖參,阿牛娘和阿花正在擠牛奶的時候,不知道哪裡突然傳來幾聲巨響,奶牛受了驚,一蹄子正好踢到阿牛娘胸口。
阿牛娘只覺一陣絞心劇痛,眼前一黑,昏厥過去。阿花大驚,趕忙放下手中的傢什,把阿牛娘抱到牀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太陽穴。過了一會兒,阿牛的娘才緩緩醒過來,但心口仍覺劇烈疼痛,不能說話。
見阿牛娘已經醒過來,阿花舒了口氣,匆忙去鎮上尋郎中前來。
但是,這是被牛踢的,不是什麼病,郎中也沒有好的辦法,只開了些可以止疼的中藥,吩咐阿花按時煎熬,過兩天若疼痛仍沒有減輕,再喊他來瞧。
兩日很快過去,阿牛孃的心口之疼不僅不見減輕,反而越來越嚴重。阿牛娘知道,這應該是好不了了,但爲了不讓阿花察覺,她強行咬牙忍着。
見阿牛已出去多日,仍沒回來,阿牛娘又有些着急,怕見不了阿牛最後一面。阿牛娘忍住疼痛,讓阿花去鎮上尋個熟人,到完達山阿牛常去的地方尋一尋,告訴他家裡出了事,讓阿牛快點回來。
又過了一天,阿牛的娘眼看着不行了,阿牛終於匆匆趕回家來。阿牛想把母親抱上排車,拉去鎮上治療。
阿牛的娘擺擺手制止了,她忍着劇痛對阿牛和阿花說:“別忙了,娘是不行了。俺來囑咐你們最後一件事。你們倆小時候就定了親,娘本來想等明年給你們辦場喜酒,讓你們正式成親的。但現在看,是看不到你們結婚生子了。娘也不讓你們守孝,娘死百日後,阿牛你就託人給你沐陽表舅寫封信,讓他做主,在虎林委託個人給你們舉行成親禮吧。”
阿牛的娘傷得這麼重,阿牛和阿花也顧不了害羞什麼的,趕緊答應,並寬慰阿牛的娘,讓郎中來看看,身體很快就會好的。
然而,阿牛娘已經強撐了幾日,沒吃啥東西,疼得夜裡也沒有睡着,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見到了兒子,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強撐的勁鬆了,很快便去世了。阿牛和阿花痛哭場,安葬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