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會連夜做出一份詳細的報告供你明天使用,無論是彙報還是對於記者的諮詢,都會有合理的解釋。”龍嘯同樣用脣語在說,很顯然不想讓陸英聽到談話的內容,幸虧兩人離得近,而且這又是他們常用的溝通手段,所以不會因光線影響視線而耽誤交流。
“龍嘯,我問你有沒有受傷,你幹嘛不說話?”被人忽略的陸英很不高興,她狠狠的瞪了丁楚楚一眼,又嬌柔的面對龍嘯,變臉的速度之快,估計和變色龍有的一拼。
丁楚楚躺着也中槍,神色淡淡表示很無辜。
胡隊長最看不慣她這種德行,很不給面子的說道,“我說陸法醫,你問錯人了吧,去仍手雷的是這位美女,不是龍嘯,以你‘專業’的精神,不應該是先問這位美女有沒有受傷嗎?”
“小妞,有沒有受傷啊,需不需要兵哥哥帶你去醫院看看?”他咧嘴露出自認爲十分友好的笑容,殊不知這樣的笑容配着鐵塔一樣的身材和猥瑣的語氣,就像是大灰狼在誘拐小紅帽一般。
“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能送我到安和醫院,在自己的醫院接受治療,我比較安心。”丁楚楚語氣淡淡,說出的話卻讓兩人變了臉色。
“你哪裡受傷了?”龍嘯的緊張淹沒了驚訝。他是見識過她的身手,儘管剛纔有心試探才讓她一人獨自去仍手雷,但那是因爲相信她的能力不會有危險,更何況在最緊要的關頭他還用身體護住了她,確保她的安全。
“怎麼會受傷?”胡隊長一向是無條件配合龍嘯,見到他放心大膽的扔下丁楚楚一人,他還以爲丁楚楚是個高手,當然不會去做阻攔,更不懷疑龍嘯的決定,不曾想居然超出了預料,讓人受傷。
“擔架!擔架!”
“有人受傷!快救護!”
兩人異口同聲的高喊,龍嘯的聲音中帶着自己都覺察不到的緊張。“楚楚,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沒法跟舅舅交代啊!”
丁楚楚痛抽了一口冷氣:“能不能別這麼現實,我還以爲龍警官是關心市民呢,原來是怕被家長責罰啊。”
胡隊長推開陸英,和龍嘯一左一右架住她手臂,“我說小妞,能不能別開口說話了,看你疼的臉都白了,嗯,還有冷汗呢。”他想用衣袖去擦她臉上的汗水,救護人員擡着擔架跑來。
龍嘯打橫輕輕抱起丁楚楚,放在擔架上,催促道,“快送醫院。”眨眼間消失在視線內,徒留他高舉的手臂和喃喃自語,“真小氣,我還沒給小妞擦汗呢。”
陸英沒好氣踹他一腳,“讓開!”
鐵塔一般的身體只感覺到像是撓癢癢一樣的力度,他不緊不慢的對着某人急急追去的身影道,“陸法醫,明天一早,我要做案情的彙報,如果你拿不出資料,我會建議局裡換一個法醫給我們小組。”
陸英頓下腳步,冷厲的目光望着救護車消失的方向,五指握拳,指甲狠狠的扎進肉裡:丁楚楚,我記住你了!
躺在救護車中的丁楚楚,打了一個噴嚏,扯痛腰間的傷口,有溫熱的液體又流出。
龍嘯突然開口問道:“丁醫生,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丁楚楚手指在傷口附近遊走,輕輕壓按在特殊的位置,減少血液的流失,聞言,她半眯着眼睛,答道,“記得,我在t醫大任教時,在我的學生林江住院的醫院我們見過。”
龍嘯反駁:“錯了,在更早以前我們就見過。”
“你是說去年我被火拼的黑社會誤傷的那次嗎?”丁楚楚牽出一絲的笑容,“雖然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但是我昏迷不醒,根本就不算相識,所以準確來說,第一次,還是在我的學生住院的醫院裡。”
龍嘯霍然擡眸,雙目幽深,像一汪見不到地的幽潭,他斬釘截鐵的說道:“不,你沒有昏迷!”
丁楚楚手指未僵,瞬間恢復如常,半眯的眼睛慢慢的張開,露出清亮淡漠的眸子,她冷冷的道,“你什麼意思?”
救護車呼嘯着在夜色中穿過,帶出夏季悶熱的風。車廂內,丁楚楚神色淡淡,而龍嘯目光灼灼,盛氣逼人。“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問下丁醫生,當日我到達現場時,空氣中有一股濃重的異味,後來經過專家檢驗,那是可致人昏迷的強效噴霧劑,人聞到後,會在十秒鐘之內昏迷不醒。”
從親切的稱呼“楚楚”到厲聲的稱呼“丁醫生”,前後差別,可真是大呢。
丁楚楚嘴角挑起冷漠的弧度,神態波瀾不驚,“龍警官支開救護人員,就是爲了要把我當成犯人一樣審問嗎?”
龍嘯濃濃的眉毛拉平,顯出軍人特有的威嚴,“你不要用‘審問’這樣嚴重的詞語來逃避話題,你的身上的確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他微頓了一下,抿脣道:“比如說當初王子辰剛剛去世,你被黑社會仇殺誤傷,手臂險些被廢昏迷,後來所有相關人員均死在醫院;比如說你在t醫大任教期間,林江受傷住院,闖入病房中的行兇者,不久後死在警局;比如說你在y醫大時撞壞的愛車,我有專業的人員測出,車輛並非因意外事故發生車禍,而且在車廂下的旮旯裡發現了彈片的痕跡……”
龍嘯直視她的雙眼:“這些事情中,很巧合的,都有丁醫生你的影子。”
丁楚楚眨巴下眼睛,雖未言語,無辜已經表現在臉上。
面對她清亮的眸子,龍嘯微微不自在,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帶了審問的態度,又擺出證據,指出她的可疑之處。
“據我所知,教師張建因爲林江受傷和你有過一點恩怨,孔明珠曾對同班同學林江用過手段,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後來不久,孔明珠就在光天白日之下和張建**校園,而且,孔氏企業也在短短的幾個月內,被別的企業刻意打壓、蠶食,到如今,孔氏企業的資產已經不足原來的二十分之一。”
龍嘯深深的看了丁楚楚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一切,我可不可以認爲,是人爲的、針對性的報復性行爲?”
指下的血液,慢慢的失去了溫度,變得黏糊一片。丁楚楚迎上他的視線,不卑不亢的回道,“思想的境界是無法約束的,你當然可以隨便的認爲你願意認爲的一切。”
龍嘯的眸中帶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色彩,盯着她道,“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能說明什麼問題?”丁楚楚用餘光掃視他嚴厲的面孔,淡淡反詰,彷彿在等待他明確的答案。
“你是醫術高超的醫生,應該對藥物有特殊的敏感性,更何況,那種迷藥,發揮出最強效果,需要十來秒,這麼長的時間,足以讓你遠離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丁楚楚反駁:“我不明白這能說明什麼問題。每一種藥物,都有它的優、缺點,既然有人拿來去用,必說明優點大於缺點。如果決定使用,使用者肯定已經知道它十秒才能發揮效用的缺點,所以絕對會想辦法把這段時間給抹平,阻止被害者逃離,以讓迷藥發出最大的效用。”
她緩緩的接着道:“而且,你有件事情弄錯了,我雖然醫術不錯,但那只是體現在外科手術上面,並不能說,我一定會對藥物瞭解的深刻。”
龍嘯無聲的笑了,視線如光,想要穿透她的身體,到達內心深處,“我可以認爲你這是在狡辯嗎?”
丁楚楚整個手掌覆蓋在自己的傷口上,眸中的疲憊一閃而過,她冷漠的道,“思想是你自己的,隨便你怎麼認爲,我無法阻攔,但是,我只會認爲自己在解惑,爲你解決迷惑。”
“那能不能請丁醫生清楚的爲我解惑一下:你是被藥迷昏的還是因爲其它原因而昏迷?”龍嘯語氣輕淡,可無法掩飾咄咄逼人的態度。
丁楚楚秀麗的眉頭微微挑動,已經厭煩了這樣的談話,她眼睛半眯,似乎要睡着了一樣,“龍警官,你到底想問什麼?”
“丁醫生,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雖然你跟我舅舅有超乎尋常的關係,但有些事情,牽扯到國家法規法紀,我要問個清楚,否則我寢食難安。”
“哼。”丁楚楚輕輕的笑了,“龍警官,你不需要拉大虎扯大旗,想問什麼儘管問,沒必要把國家扯出來這麼嚴重。”
至於你問了,我會不會回答,那就另當別論了。
說實話,膽敢這樣用審問的語氣來對她說話的人,還真是少見呢。
“沒想到丁醫生這麼爽快,那麼就請你解惑一下,爲什麼從我遇見你第一次開始,但凡發生在你身邊的行兇案件,當事人非死即傷?你明明有自保的能力,爲何從來不曾讓別人知曉,你掩飾自己的身手,是不是因爲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呵呵。”丁楚楚笑了,霍然張開的眼睛中,銳利的眸線如同刀刃,劃過龍嘯的身體,在他裸露的肌膚上激出片片的雞皮疙瘩。
“我覺得,你真是特警做的久了,腦子結構和人變得不同了。先不說我父親是一名武警,我會些拳腳功夫理所當然,而且我也從未隱瞞過,至少,朋友圈中有不少人和我相互陪練過,這個,隨便去調查一下就能知道。”
龍嘯皺眉,這個……他只是稍微調查了一下,“據我所知,你身邊的人,沒有人知道你會功夫。”
“我身邊的人?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些?是醫院中的病患還是跟我一同工作的同事?”丁楚楚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語氣慵懶,內容卻犀利,“我有必要告訴不相干的人這些事嗎?龍警官,你調查的範圍錯了,雖然醫院是我呆的最多的地方,但那裡的人不是我朋友,只是我的工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