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歌靜靜地望着拓跋曄,垂下了雙眸,望着遠處風雨交加,浪花翻滾的文瀛湖,眼波猶如旖旎的秀色,似晲非晲,似怪非怪,似瀲灩的湖水又似波濤洶涌的浪花:“這世間,若問最安全的地方,莫如呆在郎君的身側!”
說到這裡,恢復女裝的驪歌梨渦乍現,嫣然一笑,清麗脫俗,輕靈盪漾:“郎君若嫌棄阿九,便明說告知便可,莫不成,十日沒見阿九,郎君嫌棄阿九不成?”
驪歌狡黠的眨巴眨巴杏眼,故意壓低了聲音,又偏偏讓盯着她一瞬不瞬看着的拓跋曄聽到:“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莫非郎君嫌棄來的不是平城第一美人蘭若,而是這個粗俗如污泥的醜阿九?阿九,阿九如此不受歡迎,郎君,容阿九告辭!”
說完,驪歌轉身便走!
就這樣一個裝扮成宮女一般的小郎,就這樣在雷聲滾滾,滂沱大雨中,站在文瀛湖側的迴廊之上,或笑顏如花,或佯裝發怒,或狡黠靈動,或低聲埋怨,字字句句清朗如玉,一點一點消退着他心中因皇上狠辣而凝固的冰寒,他心中凝結的痛,他這幾日無奈的痛一下子便清朗了許多,就在阿九轉身佯裝要走的瞬間,令的拓跋曄的心臟,狠狠地抽動着,劇烈地跳動起來。
“阿九!”拓跋曄大步上前,鐵臂一把拉住了阿九的手臂,一用力,便緊緊地抱住了她纖細的雙臂,隨後,一顆重重的頭顱便壓在她瘦弱的肩膀之上,下巴擱在了她的脖子窩內,
被圈在他胸前的後背嚴嚴密密靠在他的懷中,她想離開,卻被一股大力牢牢地圈住。
拓跋曄聲音低沉,悶悶地說道:“阿九,父皇要餓死我,皇后要殺我,子攸要奪我曄家軍,阿九,爲什麼,爲什麼?”
這個時候的拓跋曄,就像一個孤獨行走在天地之間的孤狼,他最看重的親人兄弟都想置他於死地,他在困境之中看到了阿九,不亞於久旱的沙漠中遇到甘霖,他冰寒凜冽的心一下子便放鬆了下來。
“阿曄,”她叫他阿曄了。
“阿曄,自古皇宮內無親情,胡亥殺扶蘇登上皇位,劉宋子殺父,後有弟殺兄,就算是大魏,也有拓跋嗣殺兄拓跋紹,皇家無情,便是如此。”
“阿九,曄不想噬父,不想殺子攸,不想殺皇后。”拓跋曄,他如此被困,便是不想噬父啊。
驪歌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只能傾聽着他心中的矛盾和掙扎,他不想殺他們,可惜,他們卻要置他於死地。
“咕嚕嚕……”忽然間,緊緊靠着她的拓跋曄腹中鼓鳴起來,拓跋曄一怔,顯然也有點尷尬了,手臂不由自主地向下,圈着驪歌的肩膀向下滑落,當他的兩隻大手不經意間經過驪歌的前胸時,猛地如觸電一般鬆開!
阿九,阿九……
阿九男扮女裝,裝扮成送飯的宮女來此,卻爲何?
爲何前胸柔軟嬌嫩,像女郎一般?
驪歌小臉一紅,像是想到了什麼,匆匆說道:“阿九去爲郎君弄些吃食。”
說完,提着長長的裙子,便沿着迴廊向着微五,花木蘭所去的方向大步而去。
拓跋曄,就這樣被撂倒了空蕩蕩的迴廊之上!
微五砸巴着嘴脣正大搖大擺走來,差一點撞到驪歌身上,見自家郎君神色微怔,低頭看着自己的兩手,微五驚訝地說道:“郎君,阿九男扮女裝甚爲清麗,姿容不亞於蘭若女郎,偏生那花大郎扮成女裝也美妙無雙,如果不是早知道那二人同是男子,恐怕連微五都難辨雌雄了。”
阿九,阿九是男子,男子胸前有觸手柔軟的兩團軟肉嗎?
見拓跋曄依舊定定地站在迴廊之上,微五轉頭大聲喊道:“阿九,快去給郎君弄些吃食,郎君餓的沒有氣力斥責微五了。”
驪歌腳下頓了一頓,又大步離開了。
驪歌這一走,微五便三步並做兩步來到了拓跋曄身側,眼睛落到拓跋曄恢復了鎮定,嘴角止不住上翹,微蘊的俊臉之上。
他湊過臉來,伸着脖子,像尋食的野獸繞着站立如鬆的拓跋曄上下聞了聞,然後,兩隻眼睛笑眯眯地又查看一番,終於咧開嘴巴,笑眯眯地問道:“郎君,剛纔我經過阿九身側,清香撲鼻,面紅耳赤,莫非阿九和郎君也如蘭若女郎一般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答應郎君榻上歡好了?”
微五一直在拓跋曄的身側,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他這幾日看到拓跋曄越來越沉默無言,神情越來越冰寒凜冽,深知拓跋曄爲着大魏皇室心寒,剛纔見阿九忽然出現,拓跋曄冷峻的面容像是沐浴在無邊春色之中,那上翹的嘴角暴露了他心中的歡喜。
因此,微五便膽大包天了,微五便敢大聲調侃了。
剛纔阿九也說過一日不見,如三月兮,拓跋曄心中的狂跳終於平緩一些了,他墨色的黑眸明亮閃耀,瞟了諂媚奸笑的微五一眼,然後,鼻子“哼”了一聲,便提步朝着石頭屋內大步走去。
微五見狀,緊跟了幾步,邊走邊聲音喃喃道:“郎君,郎君,此次脫險,郎君掌控大魏,位列尊貴之位,阿九定然能答應郎君所求。”
說道這裡,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若不是心悅郎君,爲何能突破重重包圍爲郎君送來飯食?”
阿九心悅他?
是啊,就像微五所說,阿九心悅他,才突破重重包圍,喬裝打扮冒雨來文瀛湖的。
喬裝打扮?
拓跋曄的眉頭又皺了一皺,阿九得了穆泰的玉佩,他從阿九懷中抽出來的時候,阿九胸前扁平生硬,今日……今日的柔軟是什麼?
微五尖拓跋曄沒有言語,腳步放緩了一些,知道他的話引起了拓跋曄的思索,便好笑地加快一步,跟拓跋曄的距離再縮小一些,忽然間有點好笑地說道:“那花大郎更是滑稽,換去一身女裝後,前胸居然貼着兩個蒸餅冒充那女郎胸前椒乳!”
說完,自行嘿嘿嘿笑了起來。
蒸餅?
真的是蒸餅嗎?
微五笑罷,擡頭一看,便看到太子拓跋曄若有所思,滿臉難以置信,不由得好奇的想着,郎君在軍中良久,很久沒有接觸女郎了,難道連阿九和花大郎剛纔前胸的兩團凸起也沒有注意到,想着想着,微五正要取笑一番,卻聽到拓跋曄難得的聲音傳來:
“微五可曾同女郎歡好過?”
啊?郎君居然問這樣的問題。
“然,”微五眼珠子一轉,便嘖嘖有聲說道:“郎君有所不知,女郎身段柔軟,特別是前胸那兩團柔軟椒乳,柔軟無骨一般,等郎君脫困,微五便找個女郎讓郎君玩耍一番。”
“柔軟無骨一般?”拓跋曄瞥了嘖嘖出身的微五一眼:“花大郎胸前蒸餅難道同女郎椒乳不同?”
“郎君,郎君,”微五急了,惱怒從前爲何不給郎君找個女郎榻上承歡,教郎君感覺女郎和小郎的不同,此時如何同郎君解說女郎椒乳和蒸餅的不同。
吭哧吭哧了老半天,見拓跋曄大步向着石屋中走去,微五才反應過來,連忙快步追上,大聲說道:“郎君,蒸餅乃素食,椒乳乃肉食!”
“哈哈哈……”拓跋曄終於忍不住,聽到微五的解釋,朗聲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