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項以南的母親莊心妍是一位優雅端莊,溫和有禮的婦人,她的眼角眉梢處處透着溫婉。項以南的舉止形態大多都沿襲了他的母親。

項母面對兒子帶來這樣一位穿着的女子,並未感到奇怪,反而顯得了然於胸。

安頓好了穆晚,項以南就離開了。

項母將她帶到了樓上的臥室,“穆小姐,不介意的話。今晚就跟我睡一個房間吧?”一邊說着,一邊從衣櫥的下角拉出一個大皮箱。“這是我年輕時的衣服,你穿着應該合適,只是樣式都比較老了。”她翻出幾件布料考究的衣服,在穆晚身上來回的比量,“正合適,你和我年輕時的身材一樣。”

“您年輕時一定很美!”穆晚由衷地讚美。 項母臉頰升騰起一抹紅霞,手輕撫着臉,好像在憶想當年“現在都老嘍!”

“不老,現在的您更有韻味!” “是嗎,你嘴可真甜!”項母笑得格外開心,

“怪不得,以南會喜歡你。”

穆晚想老人家可能誤會了,急忙出口解釋,“伯母,你誤會了,我和項總只是朋友!”

“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特別的。”特別嗎,怎麼自己沒有感覺出來。

“他已經很久沒帶女孩子來我這了。”上次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其實,不是您想的那樣。”

“那就是爲了另一個男人?”另一個男人,對,一個她不能愛的男人。老人輕易地洞穿了她的心思。

“是一個我不能愛的男人。”穆晚似乎不想對項母有所隱瞞,她是這樣的慈祥,比之自己的母親更加平易近人,更加親切。

從小缺乏母愛的她很自然地想貼近她。 “傻孩子!”項母撫摸着她的頭髮,眼神充滿了憐惜,“愛上這樣的人,你會很累的!” 穆晚何嘗不知道,“可我阻止不了我的心。”

“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項母端詳着穆晚清麗的容顏,“孩子,對愛太執着,有時也是一種自我傷害。”

穆晚品味着老人語重心長的話語,卻無法理解,愛難道不該執着嗎?

“他愛你嗎?”

“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就不會這麼痛苦。然而,穆晚不會知道,他愛與不愛,對她都會是傷害。

陸景年從接了電話後就一直在黑暗的臥室裡一支接一支地抽菸,地上已橫七豎八地鋪了一層菸蒂。

他緊蹙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黑暗中犀利的眸光緊鎖在穆晚粉紅色的牀上。

即使知道她今晚不會再回來,他仍然不由地來到這裡,尋找她的氣息。

他知道她真成功地誘惑了自己,不然他不會一直久久回味她嘴脣上香甜的味道,以及她在他懷中綻放時的美麗與嫵 媚。

時隔三年,清純美麗的女孩已經長大,已經能夠輕易俘虜久經考驗的自己。

一想到她此時已在項以南的庇佑下, 他的內心就彷彿有一團火在劇烈地燃燒,然而在他深沉的外表下卻看不出情緒的變化,只有他森冷的背影和地上越積越多的菸蒂,透漏出他隱忍的怒火。

第二天一早項以南就來了,他們同項母一起高興地吃過早飯後,驅車趕往陸府。

“伯母看起來很幸福!” 穆晚轉頭看過去,陽光環繞在他身上,俊朗的面容更加耀眼。

項以南咧開嘴角,“她一直很幸福,因爲有我!”

“伯父不在了嗎?”

“他們離異了!”

“對不起!”穆晚感到格外吃驚,“可……可怎麼會?”

項以南並不介意,臉上仍然掛着他招牌似的紳士微笑,“他們是自願分開的。”

“爲什麼?他們不再相愛了嗎?看你的母親看起來很幸福,一點不像……”

“不,他們十分相愛!”這下穆晚更加覺得不可思議,“那爲什麼……”

“爲什麼離婚,是吧?”她這個刨根問底的好習慣他一早領教過。“正因爲太相愛,所以我父親選擇放手,還給母親自由。”目視着她瞪得銅鈴一樣的眼睛,他又更詳細地解釋到:“父親身處商場,總免不了各種各樣的應酬,母親也時不時得陪同出席。

她崇尚自然,不喜歡拘束,所以……”

“那也不用離婚呀?”她的刨根問底的好習慣有時候還真叫人吃不消。

他放慢車速,扭頭微笑,“穆晚,你還不明白嗎,相愛不一定相守,而相守在一起的人不一定相愛!”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很無奈,都拿父母的事開導她了,她怎麼還是不明白。

他其實更想告訴她,就算你和陸景年彼此相愛,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但他終究沒忍心說出口。

因爲同是男人和商人,他太瞭解陸景年了,他們要的永遠是對自己最有利的東西。而穆晚恰恰是最不利的,昨晚纔是傷害剛剛開始而已。

他並不是一個博愛主義者,但他真的不願眼前這個女孩受到傷害,愛她嗎,不是,利用她,或許有一點,但也不盡是。還有什麼是自己理不清的情感在裡面,是什麼呢?

兩人都各懷心事,不再說話。 爲了防止母親再丈母孃情結氾濫,穆晚在距陸府還有一段路程的地方與項以南說了再見。

“真的不用我送你進去?”他沒有錯過她臉上緊張的表情,是爲陸景年吧。

她擺擺手示意他快點離開,“沒事的,快去上班!”

一向紳士穩重的他突然有了戲耍她的念頭,一定是近墨者黑的緣故,“公司敢過問我考勤的人還沒生出來,我不介意陪你進去,也許我還可以替你解釋。”

你解釋,那不更說不清了。她當了真,急得什麼似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能應付!”一邊揮手趕他,一邊緊張兮兮地偷瞄陸宅的所在。

“穆晚,”他性感的聲音喚回她的注意,“嗯?”

“陸景年不在!”

“你怎麼知道?”

“我們來的時候他已經開車出門。”

我爲什麼沒看見。項以南彷彿看破她的心思,嘲弄般說道,“當時你在發呆!”

被惡意捉弄的穆晚剛要假意發怒,項以南就急急開車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