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跑我們家叫囂,你瘋了吧你!小心爺大嘴巴抽你!”周光義一面向後退,一面指着方万俟的鼻子罵道。
方万俟雙目一橫,衝着周光義喊:“你還真把自己當老太爺了啊!知道這房子姓什麼名字嗎?這房子姓方,你他媽什麼時候背叛了祖宗跟我們家姓了啊?別說爺沒提醒你,我們家祖宗有規矩,不是自己的骨血不讓認祖歸宗!”
“都給我住口!”周唐氏忽然怒道。
方万俟挑釁的看了一眼周唐氏,囂張的仰起頭,得意洋洋只等着周唐氏跟他吵起來。
“你們都給我住嘴,我把話放在這,宋可人是死是活還沒個下落,在這之前誰都不許覬覦方家的財產!”周唐氏喊道。
“嘿!你算個什麼東西?敢跟爺這叫囂?老太太,我看你是個老太太纔不打你,你以爲這幾句話就能鎮住爺?什麼東西!爺今兒就是來告訴你,這房子這產業都是我方家的財產,你們敢動我們方家財產一根汗毛,我跟你們拼了命!她宋可人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再嫁的寡人有什麼資格霸佔我們的方家的產業?聰明點的趁早交出來,別讓爺鬧到衙門裡去,到時候,大家就誰的臉上都不好看!”方万俟罵道。
“你!”周唐氏氣的渾身哆嗦的指着方万俟,在她的身後,一羣兒孫垂着頭站着好像是做錯了事兒一樣。這個節骨眼兒上連一個幫她罵街的人都沒有,想到這裡周唐氏越發的生氣。
“你們都是死人嗎?”周唐氏回頭罵道。
周茂一聽,立即走上前來,他咳嗽了兩聲。
“方家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且問你,我三嫂是生是死還未明朗你就追着來搶家產?這就怪了,我們什麼時候說我三嫂死了?我三嫂只要一天不死,這家產就是我三嫂的,你有什麼資格來搶?退一萬步說,我三嫂現在是失蹤了,也許三五日回來,也許三五年回來,難道,你是來砸明火的?”周茂怒道。
“你說什麼呢!死了就是死了,還什麼失蹤。她要是沒死怎麼不出來?她要是沒死,你們家掛白燈籠作什麼?你一句失蹤,我們等五十年以後在回來那家產嗎?這家產本來就是我們方家的,跟你們周家有半毛錢的關係沒有?什麼跟什麼就想來搶我們方家的家產?告訴你吧,過去宋可人在讓你們住着是給你們面子,現在她死了,你們還有臉在這住?要不要臉啊?”方万俟回嘴到。
“誰不要臉?我看是你找個明搶的不要臉!”周茂指着方万俟的鼻子罵道。
“誰明搶?我這是來講理的!你們家害死宋可人,我們還沒找你們呢!現在趕來叫囂?當初你們家老三一巴掌把宋可人推到水裡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今天呢?謀財害命,我們能繞了你們家嗎?你們這也太欺負人了!”說着,方万俟竟挽起袖子要打仗。
“我看看你敢!”周茂也急了。
“這我們家的房子,我想幹嘛就幹嘛!”方万俟怒道。
說着,方万俟摩拳擦掌要打周茂,周茂哪裡肯示弱?兩人眼見着要推搡起來,周唐氏忽然罵道:“好了沒有?夠了,都給我回家去,大門關死嘍,誰也不許進來,誰也不許出去!”
說完,就徑直往房子裡走去。
方万俟哪裡肯?推搡這就要跟進去,多虧被周茂一把推開。緊接着,衆人如同戲散場一樣都陸陸續續的跟着周唐氏回了家。
院子裡初春時節的冰冷令人煩躁,時而有麻雀跑來跑去,好一派悠閒。也許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動物就是麻雀,每天不必爲許多煩心的事兒發愁。
這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就是人,總要爲煩心的事兒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周唐氏沉着臉一言不發的走進了屋,房間裡她默默的坐在太師椅上,冷靜的看着祖宗的牌位。
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呢?接管了方家的財產是對是錯?好好的一個名聲她珍惜了一輩子,是不是老來晚節不保呢?
周唐氏深吸了一口氣,這個世界太複雜,總有許許多多的煩心事兒。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享受生活,這纔是福氣。
對於生活的享受不在乎你有多少錢,而在乎你有沒有一顆惜福的心。過去在鄉下時,過着普普通通的小日子,在今天看來那就是福氣啊!
幸福不是擁有的多,而是在乎的少。真正的生活,是享受當下,享受初春的陽光,享受難得的寧靜。
原來,只有在失去後,才明白這些片刻的寧靜是如何的不易。
周唐氏深吸了一口氣,生活還得繼續,她還要帶着一家子人往前闖!
漢中的雪景很美,郊外的荒草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時而有荒草冒出,枯黃色的草跟白色的雪,儼然是一副美麗的畫卷。
雪地上,一黑一白兩人走過,遠遠看去倒像是另一幅美景。
“你看我們一黑一白,倒像是黑白無常一樣!”宋可人笑嘻嘻的說道。
蕭烈仔細打量了宋可人一番又看了看自己,方纔笑着說道:“可不,果然像是黑白無常。好,就讓我們這兩個黑白無常取那些欺負你的人的狗命!”
宋可人微微一笑,兩人慢慢向前走去。
忽然。
“哎呦……”
宋可人只感到腳下一疼,身子不禁的向前一傾,虧得蕭烈一把抱住她。
“怎麼了?這是!”蕭烈不解的問。
只見宋可人皺着眉頭,額頭上一瞬間竟然冒出了冷汗,她咬着牙,擠出一句話:“疼,好像踩到了什麼。”
蕭烈馬上低頭看去,只見宋可人的右腳被一個鐵夾子狠狠的夾住,殷紅的血絲從她的右腳上滲出。
“哎呦!這可不好!”蕭烈下意識的喊道。
原來,宋可人這一腳不偏不倚的踩在了獵人下的圈套中。這鐵製的夾子就是爲了追捕雪天出行的各種動物,這下可壞了。
“你別動,這玩意越弄緊別怕,有我在呢!”蕭烈說着,立即蹲下去將自己的手桶套在宋可人的腳上。
“別怕,沒事。”蕭烈安慰道。
一股一股的疼痛感掩着腳背向上蔓延,宋可人疼的幾乎要哭出來。而她必須要忍着,因她聽到了蕭烈語氣裡的焦急。
“你放心,沒事的。”蕭烈安慰道。
只見他咬着牙,先將周圍的雪掃開,那捕動物用的夾子就顯示在他的面前。那夾子一尺左右,上面佈滿了鋒利的尖刺。
在看那尖刺刺入宋可人的腳背中,只要宋可人輕輕一動這尖刺必定刺穿送宋可人的腳面。而那尖刺上竟還掛着倒鉤,只要一刺進的肉中必定會勾住肉。
“這他媽是誰發明的狗東西!”蕭烈不禁的罵道。
他皺着眉頭沉穩的吸了一口氣,若是此事處理不當宋可人立即會面臨下半輩子殘疾的可能。這些獵人實在太殘忍,人踩上如此,更何況小動物呢?那些可憐的小動物只怕一才踩進去若是想逃就得捨棄一條腿。
“可人,你放心,沒事的。你聽我說,一會我將這鉤子擡起來,只要一擡,你立即將腿撤出來明白嗎?”蕭烈故作柔聲的說。
宋可人咬着牙點了點頭,一陣陣的疼痛幾乎快讓她暈厥。只見那蕭烈將手桶塞進宋可人的腳旁,緊接着比量了一下夾子所需的力氣。
“好,那就來吧。一,二,三。”蕭烈猛然將那夾子用力擡起,只露出了一個微弱的空擋,宋可人趕忙將腿抽了出來。蕭烈立即將夾子鬆開,宋可人立即將腳抽了出來。
“怎麼樣?”蕭烈將那夾子丟在一旁。
宋可人晃盪了兩下差一點跌倒,蕭烈立即用手托住了宋可人的腰。隨後扶着她坐了下來,蕭烈趕忙除掉宋可人的鞋襪,只見一隻白皙的足上面佈滿了殷紅的鮮血。
“哎呦!”蕭烈不禁的喊了出來。
“沒事兒。”宋可人的眼淚到底還是掉了下來。
“怎麼叫沒事兒,好,你別動。我抱你上車,別怕,有我在!”蕭烈說着不由分說的將宋可人抱在了懷中,宋可人的臉一陣的羞澀,兩片紅暈悄然的掛了上來。
曾幾何時,也曾有一個男人對她說:別怕,有我。因這句話,她知道什麼叫做被保護,因這句話她知道什麼叫做(愛)。
是不是當一個男人對你說這句話時就將你當做了他守護的人?她不敢肯定,因她覺得,蕭烈是個英雄似地人物,不會悄悄的愛上她這樣的小女人。
蕭烈趕忙將宋可人抱上了車,命車伕去漢中最好的醫館。蕭烈從車窗裡咬牙切齒的看着那片雪地,口中喃喃的說:“看看誰以後敢在這裡打獵!”
宋可人看着自己的腳不禁的委屈的掉了幾滴眼淚,還真疼,這破夾子夾得她雪白的腳上呈現出五個洞。若是這夾子打在動物的腿上,豈不是小動物的一條腿就廢了?
弱肉強食,真是一個殘忍的世界。
正想着,只見蕭烈輕輕的捧起了她的腳。宋可人的臉上又是一紅,這似乎有點顯得太曖昧了。
“哎呦,怎麼這麼涼!”蕭烈摸着宋可人凍得發紅的腳趾說。
他擡頭看了宋可人一眼,只見宋可人淚盈盈的看着自己,那一對眸子裡含情脈脈,如同含了一層霧氣,甚是迷人。
蕭烈不禁一愣,隨後尷尬的笑了笑。
“別怕,只是皮外傷的,養幾日就好。都是蕭大哥不對,今天不該出來帶你賞雪。”蕭烈安撫道。
“蕭大哥,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常言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一切劫數都在命中寫着呢。怎麼能怪蕭大哥呢!還是我自己不小心,那麼大的夾子都沒看到。”宋可人說道。
“不怪你,那東西被雪掩蓋了。這種夾子就是專門在雪天用的,那些出來覓食的小動物一個不小心就容易鑽進去。”蕭烈說。
說完了閒話,蕭烈拿過了自己的手爐,他摸了摸手爐的溫度將它放在了宋可人的腳下。
“蕭大哥,你的手桶在夾子裡呢,這樣會冷!”宋可人提醒道。
“放心吧,我可是大男人,大男人不怕冷!”蕭烈說。
這話說的像是哄小孩一樣,宋可人不禁的又是臉輕輕一紅,她扭過頭去。外面雪越下越大,馬車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宋可人靠在椅子上,竟不知不覺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