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被她逗得快發飆了,拉着她的胳膊往前拖:“少爺少爺,行了,我們快走吧!”
“哎,你們等等我。”呤月笑着追上去。
終於到了喜福樓,保鏢在門口等着蕭雲,蕭雲一到,他便將她們引到二樓包間裡,在門口,蕭雲吩咐他們幾個在外面拼一桌,吃完了就自行回去。
她們三人進去之後,吳老闆站起來,笑呵呵地拱手作揖道:“小姐一身公子裝扮,方纔沒認出來,您就是秀兒等的那位小姐。這廂有禮了。”
“吳老闆太客氣了!快請坐。”蕭雲讓秀兒和呤月也坐下,“吳老闆不介意吧?”
“小姐體恤丫鬟,待她們如姐妹,在下佩服還來不及,何來介意之說?二位姑娘請坐。”吳老闆對秀兒和呤月做了個‘請’狀,心裡暗忖,難怪秀兒對她家主子那麼衷心,這位主子確實是個好主子。
呤月瞥了瞥空位置,識趣地坐到蕭雲身邊,好讓秀兒坐得離吳老闆近一些。
察覺她的用意,秀兒忍不住又臉紅了,低着頭在中間坐下。
雙方寒暄了幾句,等飯菜上桌後,蕭雲讓小二再上一壺好酒來。
“小姐真可謂女中豪傑!不但能在外做生意,還能如大丈夫般喝酒。佩服!佩服!”吳老闆說道。
蕭雲‘呵呵’一笑,道:“吳老闆誤會了,這酒是特意爲吳老闆準備的。我從不應酬別人,所以不喝酒。至於她們,更不勝酒力。”
“小姐是特意爲在下備酒?這……一人獨飲有何意思?不喝,不喝。”吳老闆推拒道。
蕭雲咂嘴,故意繃起臉道:“男人哪有不愛喝酒的?喝!”
“在下從商,應酬上避免不了要陪人喝酒,若非迫不得已。在下極少飲酒。”吳老闆堅決拒絕。
蕭雲勸了好幾回,他都堅定立場。從這一點來看,他不是個酒鬼,而且很有原則。雖然長得中庸了一點,但是勝在壯實,看上去健康,蕭雲對他愈發的滿意了。這個吳老闆乃商界中人,卻彬彬有禮的,實在難得!秀兒嫁給他,過得不會差。
“在下以茶代酒。敬小姐一杯。”吳老闆給各位斟上茶後,站起來對蕭雲說道。
蕭雲端起茶杯,笑道:“你先坐下。這敬酒。得有個原因,你敬我酒,是爲了什麼呀?”
“這……”吳老闆飛快地掃了秀兒一眼,不太好意思開口直說。
蕭雲含笑瞥了瞥他們兩人,搖了搖頭。涼涼地說道:“這麼遠的距離都跨過來了,人就在面前,你不說,人家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呢?”
吳老闆鼓足勇氣,倏地一下又站了起來,舉起茶杯仰頭一口喝下。鄭重地說道:“在下多謝小姐照顧秀兒。秀兒雖然是小姐的丫鬟,可,在下想娶她爲妻。請小姐答應。”
蕭雲和呤月同時看向秀兒,秀兒低着頭,以別人的視線,只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着。蕭雲心下了然,女大不中留啊!收回視線看着吳老闆。淡淡地問道:“你想娶她,爲什麼現在纔來?”
“不瞞小姐。秀兒走了以後,在下家中的生意上出了點問題,一直無力分身。不過處理好後,在下便開始打點聘禮,又向道臺大人打聽了一下,這才北上而來。”吳老闆說道。
蕭雲繼續問道:“聽說你的妻子過世了,也就是說,秀兒嫁過去……”
吳老闆急着表明道:“雖然是做填房,但是在下一定會好好對待秀兒,她就是吳家的當家主母,此生不變。”
蕭雲點點頭,還想接着問他家中有無偏房。轉而一想,有又能怎樣呢?對於古代男人來說這不是很正常嗎?要是秀兒都不介意的話,她介意個什麼勁呀?她要求自己的老公沒有偏房就行了,怎麼能將自己的思想強加給別人呢?
“小姐,這是禮單,請過目。”吳老闆見蕭雲沉默着,以爲她在猶豫,於是從胸口拿出禮單,以表決心。
蕭雲大概掃了一眼,很長很長,看樣子吳老闆準備了不少老婆本。蕭雲撓撓頭,爲難道:“這個……”
吳老闆急切道:“沒關係,不夠可以再加。”
“吳老闆出手很闊綽,可惜,”蕭雲佯裝惋惜道:“我做不了主。”
“什麼?”吳老闆聞言,立即不安起來:“莫非,小姐不是秀兒的正主?”
蕭雲擺擺手,不逗他了,直說道:“我們不講什麼主子下人,秀兒是自由身。我答應了沒有用。你得問秀兒自己願不願意,她不願意,誰也不勉強不了她。”
吳老闆先是一愣,隨即拱手讚道:“小姐真是胸襟寬闊,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跟,胸襟寬不寬闊有關係嗎?”蕭雲眨眨眼睛,不解地看向呤月。
呤月解釋道:“只有胸懷寬闊的主子,才放心身邊的下人是自由身,不怕他們隨時會跑了。”
“呵呵,是麼?”蕭雲的三觀再次受到了一點點小打擊。
吳老闆望着秀兒,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小姐,我們還是退出去吧!有外人在,吳老闆不知要琢磨多久纔敢開口,秀兒還可能不好意思答應。”呤月扯了扯蕭雲的衣袖,說道。
蕭雲扁扁嘴,打消自己八卦的念頭,跟呤月出去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說完她還想再加一句:“今晚可以不用回來。”擔心萬一嚇到人家,便作罷了。
房間裡就剩下他們孤男寡女兩個人,秀兒更加侷促起來。
吳老闆猶豫半響,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秀兒,多日不見,你一點也沒變。”
“你、你也是。”秀兒擡擡眼,因爲緊張,所以聲音裡帶着微微的顫抖。
吳老闆張張嘴,不知說什麼,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吳老闆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秀兒,跟我回臨南吧!”
“不。”秀兒猛地擡起頭,雖然語調極低,但是很堅決:“我要照顧我家小姐,此生不離開她。”
“那怎麼可以?你總歸是要嫁人的呀!我看你家小姐很是體恤下人,不像會阻礙你嫁人的那種主子。”吳老闆急道。
秀兒悵然若失地回道:“小姐不會阻礙我嫁人,是我,我不想離開小姐。”
“秀兒是否擔心那兒沒有孃家人,被我欺負了去?秀兒,你別擔心,我發誓絕對不會。其實……”吳老闆遲疑了一下,緩緩道出了實情:“其實我並沒有向道臺大人打聽你的消息。你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便走了,我以爲你根本不想嫁給我,所以有點賭氣,把全數心思都放在了做買賣上。突然有一天,一個男子找到我,把你的消息告訴我,並且讓我來洛京找你。我一聽到你的名字,才陡然間發覺,我,我十分牽掛你,我一定要娶你爲妻。”
秀兒羞赧地低了低頭,又茫然不解地擡起頭問道:“一個男子?是何人?”
吳老闆搖搖頭,說道:“他沒有向我透露姓名,我只看見他臉上戴着面具,聽聲音該是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中等身材,來去如風,輕功極高,可能是江湖中人。他對我說,只要我想娶你,便去洛京帶你回臨南。”
“到底是誰?我從不認識什麼江湖中人。”秀兒連連搖頭,努力回憶自己遇上的人中有沒有類似的。
“管他是誰,都不重要了。”吳老闆站到秀兒面前,認真地問道:“秀兒,我千里迢迢來洛京尋你,只想問你一句,願不願意嫁於我爲妻?”
秀兒低頭,悲傷地說道:“秀兒與小姐相依爲命十幾載,從未想過,要與小姐分開一輩子。”
“那……”吳老闆想了想,決定道:“我去問問小姐,看她是否願意隨我們回臨南。她以前不是在臨南買了宅子嗎?說明她是想留在臨南的。”
秀兒攔住他,傷心地搖了搖頭,說道:“這裡現在有很多小姐放不下的東西,我想她不會再去臨南了。”
吳老闆失落道:“那我們……”
秀兒不說話,沉浸在難過之中。
吳老闆連嘆幾口氣,左右爲難。最終,他抱歉地說道:“秀兒,我不能丟下臨南那麼大的家業不管,所以,若你不願跟我回臨南,那我們……我只好獨自回去了。”他給了秀兒三天考慮時間,然後留下住址走了。
秀兒失魂落魄地回到玉容閣,沒和任何人說話,靜靜地回到自己屋裡,坐在窗戶前,目光渙散,默默地哀悼着剛剛萌芽的愛情,天黑下去也沒有掌燈。如此落寞的心情,她頭一回感受到。
一個女人,一輩子至少會情動一次。對於秀兒現在的歲數來說,這可能是此生唯一一次心動了,錯過這次,再也不可能重來。那種遺憾,附帶着難以填補的失落感,重重地砸向她。
蕭雲在前面的練舞室裡活動了一下午,吃過晚飯纔想起來問大家,有沒有看見秀兒回來。得知秀兒已經回來後,她興沖沖地跑到秀兒的房間外,看着裡面黑燈瞎火的,便在門外大聲喊問道:“秀兒,你睡了嗎?”
秀兒愣愣地回過神來,支吾道:“呃……嗯,睡,睡下了,小姐有事要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