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嘴角,臉上寫着不可思議,他盯着我的臉,說:“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跟你借十萬塊錢,借條我已經打好了,在這裡。”說着我從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借條,利息按銀行利息算,我已經簽好名字了。
他用兩根手指捏起那薄薄的一張紙,送到面前看了一會兒,光是笑,不說話。
我僵直着脊背坐在他對面,借條是我在網上找的模板抄的,應該不會有什麼漏洞。
“好,”他把借條平鋪在桌上,朝我伸出手,“筆給我。”
我一愣,忙在包裡找筆,可是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一根筆,我忽然想起來今天簽字的時候順手把筆放在桌上了,我臉更紅,聲音小若蚊吶:“我忘記帶了……”
蕭勵往後仰去,靠在沙發背上看着我,我盯着地面,恨不得找個縫鑽一鑽,這時有人遞給蕭勵一隻筆,他唰唰簽好自己的名字,把借條遞給我,聲音裡帶着笑意,:“以後記得帶筆,知道嗎?”
我默默點頭,把簽好的借條平整小心地放回包裡,然後對他說:“那錢呢?”
他露出個疑惑的表情,我有點急了,他該不會在耍我玩吧?
下一秒他似乎反應過來了,說:“哦哦,你該不會是要現金吧?”
不要現金我要什麼,爲了裝現金我還特地帶了個大點結實的包來呢。
他看着我笑了出來,說:“錢我已經打給你了,你不知道嗎?”
我一愣,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打的?”
“給你打完電話之後。”
那不是在我寫借條之前他就把錢打給我了嗎?!
虧我還雄赳赳地過來寫借條,實際上我都可以不來的!
我更坐立不安,於是說:“錢已經打了的話,那就沒事了,我先走了。”
說着我站起來,正打算離開,卻被他叫住:“來都來了,吃個飯再走吧,你還沒吃呢對吧。”
他這麼一說我停住了,從一進門就聞見了飯菜香,他是準備好了的。
我僵硬着脖子,說:“不用了,我還不餓。”
他走過來,拉住了我的手,說:“還嘴硬。”
我心頭一動,最終沒拗得過自己的肚子,轉頭看見蕭勵一臉勝利的笑容,一咬牙,不就是一頓飯,他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我坐在桌前狂吃海塞,蕭勵就坐在我對面看,臉上掛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許久沒有這麼有胃口過,吃起來便不管他了,忽然廚娘說了一句:“秦小姐還是跟以前一樣能吃啊。”我才忽然想起這熟悉的感覺是什麼,我第一次被蕭勵帶來公館時,做飯的就是這個廚娘,我狼吞虎嚥,蕭勵就坐在旁邊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放下了筷子,抹了下嘴,廚娘奇怪地道:“飯菜不合口嗎?怎麼不吃了?”
我說:“不是,我吃飽了,不想吃了。”
廚娘想說些什麼,被蕭勵阻止了,蕭勵讓她先出去。
飯廳裡就剩了我們兩個人,其實公館平時沒人來住,今天廚娘估計也是被他臨時叫過來的。
廚娘走後,蕭勵問我:“認識何正良了?”
我點頭,我沒告訴蕭勵我欠錢的事,可能正是何正良告訴他的。
他嗤笑了一聲,罵道:“臭小子。”
我說:“他人挺好的,也挺有能力的,你別整他。”
他忽然爆笑了一聲,說:“他是我好不容易養熟的棋,我不會動他的,倒是你,跟着他好好學學,他成績比你好,實際上工作起來也比你有能力。”
我不做聲了,他嘆了一口氣,說:“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後有事記得跟我說。”
我站起身,拿上包就走了,沒敢回頭看,也不知道蕭勵盯了我的背影多久。
晚上果不其然在樓下遇到了那羣混混,我把錢打給了他們,他們沒說什麼,嘻嘻笑着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
上樓時江黎西問我樓下的人是誰,問我是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如果她可以幫忙的話,叫我告訴她。
我說:“沒事了,已經解決了。”
說完我就回了自己房間,我爲自己的無能感到泄氣,本以爲離開了蕭勵,我起碼能讓自己過上簡單安穩的生活,然而隨意來個波浪,我就會被掀翻過去,要不是蕭勵在……
我苦笑了一聲,把自己捲進被子裡,忽然手機響了一下,是梓琛打過來的,我接起來,梓琛向我道歉說:“對不起,這段時間太忙沒有跟你見面,你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我猜是江黎西告訴了他,心裡酸酸的,說:“沒事,我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擔心。”
梓琛猶豫了一會兒,說:“是不是上次你哥的事情?”
我“嗯”了一聲,他說:“果然上次該斬草除根的,那些人沒有傷害到你吧?”
“沒有,他們就是要錢,錢給了就行了。”
我心情低落,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梓琛不是不清楚我的狀況,我生怕他會問我這筆錢的來歷,還好他聽了只是舒了一口氣,說:“是嗎,解決了就好。”
我眼眶漲漲的,裹在被窩裡,“梓琛,我想見你,讓我見見你好嗎?”
“可是……”梓琛的聲音小了一點,我知道我該做一個懂事的女朋友,他工作已經夠忙了,我都忍住了沒把討債的事情告訴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破功。
可是這一刻,我真的很想見到他。
我在這頭等待着,可是他給我的迴應最終還是:“抱歉,今晚有個走不開的飯局。”
我扯了扯嘴角,說:“沒事,你忙,我剛剛隨口一說,你別在意,少喝點酒,早點回家,再見。”
隨後我便掛了電話,等了一會兒纔想起來他或許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但又鼓不起再打過去的勇氣。
我悶得難受,便想出去走走,敲了江黎西和周緋的門,她倆都很忙,周緋的冰山師傅槓上了整個蕭家,現在周緋也跟着焦頭爛額,我沒敢打擾他,而江黎西,正跟陳子墨通着電話。
無奈,我一個人走了出去。
好在這裡治安還算不錯,那討債的打發出去了,便沒什麼問題了。
我走到一條小吃街上,此時正是夜市繁華的時候,我上大學時聽人說過這種地方,熱鬧好玩,吃的東西也很便宜,那時候還挺嚮往的,想着要是交到朋友了就一起來吃,結果朋友還沒有交到,我就認識了蕭勵。
熱情的燒烤店老闆娘招呼我坐下,給了我菜單,我並不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便都點了一點,今天我去銀行查餘額,發現蕭勵不止給我打了十萬,我想起那張借條,莫名覺得好笑。
一樣樣熱騰騰的燒烤端了上來,我先吃了一點,撒足了香料的燒烤味道並不算很好,味道千篇一律,我吃了滿嘴的香料,口渴得難受,便又追加了一瓶啤酒。
啤酒是冰鎮過的,冰涼的很爽,我一口氣喝了小半瓶,擡頭一看竟發現一個熟悉的人。
“蕭勵?你怎麼在這兒?”
他沒說話,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餐桌不寬,他手臂夠長,我覺得我就跟只小狗似的。
後來好像他又點了菜,我吃到塞不進去,窩在蕭勵懷裡嗚嗚地哭,我也不知道我哭什麼,就心口好難受。
再後來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我好像記得我接了一個滿是香料的吻,然後場景就不知道怎麼變換成了酒店房間,我呆呆看着蕭勵脫去身上衣服,露出精壯的肌肉來,當他伏下身時,我仰起頭主動送上了我的脣。
第二天醒來時我嚇得差點把蕭勵踹下牀,被蕭勵一把抓住了腳踝,他冷冷威脅我:“想幹嘛?”
我扭動身體,好不容易把腳踝從他手掌裡奪出來,扯着被子下牀,找到自己衣服,翻了半天沒找到手機,這纔想起來昨天出門時根本沒帶手機。
我扭頭盯着牀上的人:“現在幾點了?”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牀上,說:“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我氣結,看了眼窗外,估計時間也不早了,我上班都遲到了。
我也不管了,扔掉了裹在身上的被子,就在他面前穿起了衣服,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店。
好在蕭勵昨晚開的酒店就在我家附近,我趕緊回家換了身衣服去公司,到了公司後,何正良看着我,奇怪道:“你不是請假了嗎?身體好點了?”
我說:“沒事了。”
後來我在手機上發現了一條短信,是蕭勵發過來的,他說:回來吧,別鬧了。
我看了一眼便把短信刪了,心裡很亂,我打了電話給梓琛,他沒有接。
心情煩躁影響到了工作,何正良問我是不是還不舒服,不舒服的話就回去休息。
我知道是自己不對,只好自己調整,下班時梓琛終於回我電話,他說:“抱歉今天沒看見你電話,什麼時候下班?我在你們公司樓下了。”
這麼一說我更沒有加班的心思,還好何正良沒留我,我下了樓與梓琛匯合,他靠在車上,看見我淡淡笑了一下,我心頭一軟,忽然聽他說:“你脖子上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