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了高數這個心頭大患,我的心裡塌實了不少。其他五門課中,中國革命史、鄧小平理論只是對中學所學的加深,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又翻了一下FOXPRO程序設計,感覺這玩意兒只要懂點英語,考試通過完全不成問題。英語我總結了上學期的試題後發現,只要把課本後的習題過一遍,把書裡的單詞記上三分之一,再讓學外語的蘇柔指點一二,就基本能過了。現在就只剩下大學物理了。
我決定用剩下的四天時間把大學物理好好看一遍,於是把桌上亂糟糟的稿紙整理了一下,鎖進了抽屜,然後從書架上找出積滿厚厚一層灰的大學物理放進書包,給蘇柔打了個電話,剛下樓想起英語課本沒有帶,又噔噔噔地跑上樓,等我邊下樓邊把該死的英語書往書包裡塞的時候,蘇柔已經到了我們樓下,於是我把手搭在她肩上邊說邊笑地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裡早已是人山人海,從二樓跑到三樓,發現兩個自習室都找不到空位,我們只好下樓去了不遠處建築系的教學樓,在三樓的一個教室找了兩個最後排的座位。我拿出英語課本看了一會,卻發現什麼都沒看懂,於是叫蘇柔指點我。蘇柔果真厲害,拿起我的書噼裡啪啦地這裡畫一下那裡勾一下,只用了幾分鐘就把一本書從頭到尾翻了個遍,她對課本的熟悉程度讓我幾乎懷疑這書就是她寫的。
學英語的就是學英語的,我拿着蘇柔御筆批示過的課本看了一會兒,發現那些英文果真順眼多了,八點的時候,我已經看完了一半。爲了慶祝英語攻克在望,我決定給自己放假,去樓後的涼亭走走,於是我跟蘇柔說去上廁所,一溜煙地跑下了樓。
因爲是夏天,所以涼亭裡的人特別多。有三五成羣地在討論問題的,有摟抱親吻談戀愛的,有藉着建工樓裡照射出的亮光背政治的,總之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我在涼亭裡轉悠一圈,發現簡直就沒有立錐之地,乾脆走到角落坐在草地上。七月的夜晚,天空星星密佈,我舒展開身子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點點的夜空,聽着耳邊傳來的細微而清晰的蟲鳴,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我和小夥伴們到處找樂,作弄鄰家小姑娘,偷偷地把老師的教鞭藏起來……小時候是多麼無憂無慮啊,想着想着,覺得自己的身體正逐漸和夜空蟲鳴融合,心頭所有的壓抑也都慢慢消失了……
醒來時,已經十點多了,周圍早就空無一人。我想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在草地上睡着的。掙扎着爬了起來,正要上樓去找蘇柔,卻見她正帶着秦夕、樸夏飛快地跑了過來。
原來,我八點去廁所後,蘇柔很久都不見我回來,就趕緊跑到廁所前叫我,叫了很久都沒有人應,請路過的一位男同學幫忙到裡邊找我,卻發現裡邊空無一人。於是蘇柔又回到教室等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見我回來,這才急了,趕緊樓上樓下四處找。後來還給我們寢室打了電話,是秦夕接的,他知道我離奇失蹤後,趕緊叫上樸夏到了事發現場和蘇柔匯合,三人又找了很久,仍然一無所獲。
正當他們舉足無措的時候,掃地的阿姨過來告訴他們,樓後草地最陰暗的角落有一個男人仰面朝天四肢伸展,躺成一個“大”字呢!於是他們趕緊跑過來確認,然後就發現了我。
我向秦夕和樸夏道了謝,秦夕說,得了,你別謝我,好好安慰安慰蘇柔吧,剛纔把她急得差點哭了。
我看着蘇柔紅紅的眼眶,心裡很是不忍。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拇指在她手心輕輕按了按,背起她幫我拿下來的書包,四人一起回宿舍了。
後來,秦夕和我探討掃地阿姨的話。他笑呵呵地說,她說錯了,你躺在地上怎麼可能是個“大”字呢?分明是一個“太監”的“太”字嘛。
我說,有什麼好笑的,你躺下來不也是“太監”的“太”字嗎?
秦夕認真地說,不是,我躺在地上應該是個“木”字。
我差點沒被嚇死。
週一,期末考試終於開始了。除了高數,其他五門考得出奇順利。高數因爲有高老師的承諾,所以我只在考前稍稍背了幾個公式,以免交白卷。考試時遇上填空題就亂寫幾個符號;遇上選擇題就摸出硬幣拋在桌上,然後看離哪個桌角最近,左邊桌角是A,右邊是B,左上角是C,右上角是D;解答題就把自己背的那幾個公式統統寫上,然後在下邊胡亂地推算一番。半個小時後,我就寂寞難耐地交了卷。
成績很快出來了:大學物理63分、中國革命史87分、鄧小平理論71分、FOXPRO程序設計70分,高等數學和英語最讓我喜出望外,分別爲81和80,而這兩門課,全班共有20人次不及格,佔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二。
趙亞東看了我的成績,連連嘆息說要是上學期我英語不是少了那該死的兩分,這學年拿三等獎學金都不成問題。
秦夕和歐陽偉這次都掛了兩門:大學物理和英語;樸夏則是大學物理和FOXPRO程序設計;趙亞東、何頌再次順利過了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