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屍
看着對面突然竄出來的這個人,一眨眼的工夫把自己的人幹掉了一半,領頭的陶然和身後的人才回過神來。餘下幾人撒腿就跑,根本顧不得哪裡是路障、哪裡有鐵蒺藜。要論心理陰影面積的話,想起此刻血腥的場面,估計以後他們再也不會晚上出門劫營了。領頭的陶協領也是悲催,先是在海上遇到了殺紅眼的流雲,現在趁夜劫個營,還遇到了地獄的惡鬼,估計此刻自己都後悔從孃胎裡出來。
彣宇正殺得起興,看見對面跑了,哪裡肯放過,拔腿就追,同時衝着身後的自己人大喊:“趕緊救火!”
跑出幾十米遠,追上一個一瘸一拐的人,可能是剛纔慌亂之中翻越路障受傷了。彣宇也不囉嗦,照着腰部舉刀就砍,“啊”地應聲倒地,兩截的屍身在地上滾出幾米遠,依然本能地嚎叫着。
沒再管他,彣宇繼續向前追去。馬上就遇到了第二個,正要舉刀時,一個黑影迎面撲了過來。彣宇立即閃身,黑影撲空落地。彣宇驚覺,立即以迅雷之勢回掄一刀,黑影迅速跳起,向一邊閃了過去,與彣宇拉開了幾米的距離,虎視眈眈地盯着彣宇。
藉着不遠處營地的火光,彣宇定睛觀察,眼前的黑影應該是一個人,但面目全非,皮膚潰爛,頭髮鬆散,衣不蔽體。脖子向一側歪着,上下嘴脣的肉已經脫落,牙齒呲出,在幾米外盯着彣宇,喉嚨裡發出怪異的聲音。
與其說它是人,不如說它是一隻發了瘋、神志不清的野獸。
這個東西明顯不在剛纔劫營放火的那夥人之列,彣宇往前探步,它立即扭曲肢體,呲着牙發出“嘶嘶”的聲音。藉着火光,彣宇隨即開始攻擊,第一下這個東西依然躲了過去。但彣宇立即調整握勢,趁它還沒變換位置,反向回來的第二下不偏不倚落在了它的腰上。由於足夠勢大力沉,效果幾乎和剛纔一樣,它半個身子隨即飛了出去。
但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它剩下的上半身癱在地上仍然向前擺出攻擊的架勢,甚至連一聲叫喊都沒有,發出“嘶嘶”的聲音。見狀,彣宇心裡暗暗吃驚,只能任由剛纔追着的幾個人逃跑了,專心來對付眼前的對手。
彣宇把大刀插在地上,抽出腰刀,走近這個在地上蜷曲的似鬼非人。它依然伸手向前抓夠着,絲毫不見有任何求饒或者疼痛的跡象。彣宇揮刀斷其一臂,即使如此,它的撕咬之勢依舊沒有減弱。追着的人已經跑遠,彣宇納悶之餘,只得撿起不遠處的布袋,套在這個他從未見過的東西身上,一隻手拎着便拖了回來。不怕死的人他見過,可是遭此重創聲都不吭一聲的,他還是頭一回見,一路上心裡都在琢磨。
忘川、流雲兩人在帳中披着衣服圍着火爐烤火,在等着彣宇的消息,神情舒緩,似乎並不擔心。
半晌,彣宇掀開布幔探身進來,忘川示意他趕緊坐下。可以看出,彣宇經過了簡單的清洗,但下身的袍子上還能看出斑斑血跡。
“你沒事吧,大哥?”忘川用手指了指彣宇袍子上的血跡,關切地問道。
“沒事,區區幾個蟊賊!”彣宇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弟兄們情況怎麼樣?”忘川繼續關切着,輕輕咳了一下。
“死了六個,有兩個是站崗的哨位,應該是一開始就被摸掉了。”彣宇如實回答着。
“儲存的物品損失了多少?”流雲補充了一句。
“發現得及時,倒沒有什麼大的損失,只是……”
“只是什麼?”流雲立刻追問。
“只是你之前從官船上帶回來的幾個大木箱破了,從殘存的痕跡看,應該是人,但現在沒了。”彣宇面無表情,用胳膊擦了一下額頭。
那三個箱子當時擡回來後,就直接放到了雜物棚裡。因爲不久後迎娶了婉晴,流雲早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彣宇一說,他纔想起來。流雲心裡也納悶,如果是人,這麼多天,早應該餓死了,怎麼沒死、反而還沒了呢?
“能看出來劫營的是什麼人嗎?”忘川問道。
“看不出來,但是我在現場找到了這個。”說着,彣宇從懷裡拿出了一串玉翡掛飾扔到了席子上,上面還沾着血跡。
三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是最近一次流雲在海上劫獲官船所得的。數量不多,只有四串,流雲迎娶婉晴時早已全部送給了王氏兄弟。王金、王宇特別喜歡,整日把玩,各留了一串,婉晴一串,剩下一串給了手下的頭目蘇虎。
三個人稍稍陷入了沉默。
“哦,對了,你們看看這是什麼?”彣宇打破了沉默,把剛纔的袋子從門旁拎了過來。裡面的東西還在裡面鼓弄掙扎着。
流雲用刀劃破袋子,裡面的東西扭曲着露出頭來,呲着牙向外掙扎。
眼前的東西外表猙獰,口吐黑血,內臟在身下耷拉着一灘,卻依然做出一副努力撕咬的架勢。流雲瞬間驚得向後一坐,雙手拄在了地上。
忘川也是一臉吃驚,看着這不人不鬼的東西。
“大哥,這是什麼?”忘川驚異地看着彣宇。
“不知道。剛纔我追那夥劫寨賊人的路上遇到的,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回事,便帶回來讓你們看看。”
流雲緩過神來,繞着一圈看得仔細。
“這分明是個人,但怎會如此田地?”
“不知道。”彣宇看着流雲、忘川,三個人面面相覷。
“來了這麼久,你們在島上見過這種東西嗎?”忘川疑惑着。
“沒有。”流雲搖搖頭。
“我也沒有。誰知道是什麼。”彣宇一臉不在乎。
“我們的人有彙報過類似情況嗎?”
“也沒有。”彣宇、流雲幾乎同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