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勝
山裡的人也不出擊,據險而守。很快,興軍的連續兩次試探性進攻都被打退,山門巋然不動,這倒是出乎錦佑和怡安的意料,二人心裡不由得感嘆起這叛軍守城守得有點模樣。
奎爺見狀,一直懸着的心才漸漸放到肚子裡,逐漸恢復了往日的鎮定。
城上的守卒沒有半點畏怯的意思,反而有模有樣,越戰越勇,這是興軍不能接受的。爲了打破僵局,錦佑親自臨陣指揮,怡安再次來到陣前,開始強攻,志在必得。
可是很快,興軍就發現了更大的不同之處,眼前這支守在城牆上的隊伍和幾天前智遠城新敗的守卒截然不同,眼前山上這些人就跟着了魔一般。彷彿之前是他們打勝了一樣,眼睛裡都放着光。
“幾日之間,怎會有如此變化?”錦佑和怡安心裡也嘀咕,都沒想明白。
由於前面的士兵遲遲不能攻進山門,已經顯現退意,怡安大怒,只得身先士卒,率隊衝鋒。錦佑趁機發動全軍,掀起了一輪更爲猛烈的攻擊。
然而,山門之上依舊死後不退。酣戰之時,興軍側後山的另一邊狼煙升起,見狀,經年立即讓人在門內縱火迴應。不多時,興軍側後山棱處一支人馬殺出,帶起了滾滾塵煙。
經年已經趁夜,把山裡的全部騎兵都從山後繞道偷偷調往了山外。
衝在最前面的敵將白衣白鎧,整支人馬衝刺的陣形倒是頗有幾分官軍模樣。錦佑見狀,心裡微微產生了疑惑,難道叛軍的隊伍裡有行家裡手?這是繼上次感嘆後,他腦中第二次閃現這樣的念頭。
於是錦佑立即抽出坐下騎兵回頭應戰,令後軍迎敵。很快,兩支騎兵就撞在了一起,煙塵四起,人馬嘶鳴。
錦佑看到的來襲叛軍最前面白衣白鎧的敵將正是溪楓,他入山後便沒再穿過這身戎裝,幾個回合下來,便將自己的裨將刺於馬下,乘勝揮軍殺入自己後軍,引起一陣騷動。
好在人數不多,並未讓興軍亂了全部陣腳。
山門上一直關注戰況的經年此刻已披掛整齊,見時機到了,左手一揮,山門大開,縱馬而出,文東和三爺緊隨其後,山中步卒一涌而出。叛軍絲毫未在意自己雜七雜八的武器裝備,反倒擺出了決戰的架勢。
就此,兩軍徹底混戰在一起。
戰前,錦佑收到的消息表示,智遠城作亂的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於是錦佑留下部分人馬在智遠城佈防,並未帶全部人馬前來。而此刻,形勢超出了他的預期,現在現調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經年兩面進攻,勝在形勢,而興軍訓練有素,臨危不懼。就這樣,一時間誰也吃不下誰,幾千人在山門外的空地上你來我往,混亂廝殺。
即翼山外十里處開闊地,一支清一色三千人的騎兵停下了腳步,白底金龍旗和“慕”字帥旗迎風招展。馬上甲士裝戴整齊,身着甲冑,手握長槍,腰懸長劍,英姿雄武。領頭一人身高八尺,紅面長髯,手持一柄吊月大刀。
楊城守將慕斯到了。
慕斯,爲人忠勇,就是有時粗疏一些。之前說過,楊、溫、封三城是經年的封地,入山後經年爲了復出,暗中不斷派出探馬聯繫三城,但都有去無回,石沉大海。三城皆是南境與中川交界處的要地,南據鬲津候,東扼煙陽王。從即翼山出發,距離最近的楊城也有三百里。如今煙陽王據守中川,從即翼山趕往三城皆需穿過煙陽王的地界,且不說途中多林區野獸出沒,單單是沿途關卡就是九死一生。經年派出的幾路趕往楊城的探馬最終只有一人活着到了,進城時已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守將慕斯打開來人所帶書信,大吃一驚,不由得立在原地半晌。
真的是世子經年的親筆!
紀靈二十一年露月以來,世間盛傳,所有世子都已罹難,龍脈斷承。邊邑外族和中原羣雄並起,靖王苦苦支撐,如今竟然收到了經年世子的手信,就像黑暗中迎來了黎明!
於是慕斯立即找來左右,將守城之事託付給副將曉輝,自己率三千精兵,星夜趕路,親自營救世子去了。
“報!”探子快馬回報:“十里外即翼山腳下,兩路人馬正在激戰!”
慕斯疑惑了一下。“雙方都是什麼人?”
探子回稟:“一方黃甲狻猊旗,應是興軍,另一方粗衣麻布,未掛旗幟。”
“黃甲狻猊旗?興王的人怎麼會在這裡?莫非也是來營救世子?竟然比我來得還快!”慕斯盤算,隨即又問了一句:“雙方戰況如何?”
“廝殺焦灼,未分勝負。”
“不能讓世子有危險!”想到這,慕斯不禁吸了一口涼氣。隨即下令全速前進,火速馳援興軍。
興王與燦陽的關係,慕斯是知道的,他堅信興軍是來馳援世子經年的。
不多功夫,慕斯的楊城騎兵就到了,行進間與興軍將領打過照面後,便直接殺入了混戰的陣中。儘管錦佑和怡安很納悶楊城軍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畢竟是在幫自己,也就沒多過問,事後再問也不遲。戰事焦灼,興軍隨即配合楊城軍變換隊形,合力攻擊山中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