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烊的雙目在這一刻泛起了點點晶瑩的水光,就像是一汪清澈玲瓏的春池。
“如果不是他及時把我給捧着,我就要重新跌落地面,被那些低級妖物給吞噬乾淨。也是多虧了他的那一雙手,我汲取到他身上的靈氣,才成功擺脫初生時候的脆弱氣團狀態,最後纔會有現在的我。”
蘇湮嵐抿了抿脣,目光在魏烊的身上久久停留,“你說,那個孩子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到現在都決定爲他做一切事情,對吧?”
魏烊點頭,凝重地說:“我不是這些狡猾的人類,我們白靈從來都是恩義最先,所以報恩就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不去完成的話我這一生的修爲都永遠不會得到圓滿。”
對於一些執着於報恩的精靈妖怪而言,它們眼中的確是看的很重。
蘇湮嵐嘆了口氣,說:“你的道義我明白的。我知道這些事情不該是由我來干涉,但是我想說多一句話,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他讓你去做的事情到底是好還是壞?是對還是錯?”
溫韶華定定地看着魏烊,既然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那就是說明千絲萬縷都指向這個當年幫助魏烊的所謂救命恩人,就是這個始作俑者指示白靈魏烊讓人面蜘蛛通過下水道前往秦楚樓館,殺害馬連傑;也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始作俑者指示魏烊殺害一個女人然後吊在百里繡坊牌坊上。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就是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讓你去隱瞞當日百里繡坊發生的事情。”
溫韶華伸手指向魏烊身後的百里繡坊,“你殺害一個無辜的女人,甚至讓人面蜘蛛殺害蘇城城主之子,這樣的事情難道是你眼中所謂的恩義?你這是枉顧他人性命,草菅人命!”
魏烊激動地大喊:“那不是無辜的女人!她該死!還有那個該死的什麼城主之子,這個傢伙根本就是人面獸心的畜生!”
蘇湮嵐聞言一愣,忍不住驚訝地問道:“你說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該死,這些人真的都是你殺的?!爲什麼你要在我們警察面前故意顯擺你犯下的罪行,還要在蘇城大街小巷把屍體都用各種儀式擺放起來?喧譁取衆?”
聽到了剛剛魏烊所說的故事,蘇湮嵐現在對於他已經徹底改觀,他絕對不是什麼大奸大惡,而且還要是心思單純直接,對於那麼多年前發生的事情都銘記在心。
溫韶華也與此同時緊緊地看着魏烊,仔細觀察着他的臉部表情。
如果真的推斷正確,那麼整件案子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魏烊勾起脣角,薄薄的脣瓣扯開一抹苦澀的笑意,滿目都是寫滿了無奈之色,“我沒有做這些可怕的事情.......但是其他事情的確是我做,百里繡坊當晚,是我通過幻境將那女人引入其中,其他部分我都沒有參與。而馬連傑的死,也的確是我通過下水道,讓人面蜘蛛爬入秦楚樓館將他的脖子咬斷。”
說到這裡,魏烊頓了一頓,沉默了很久纔開口道:
“至於其他的事情真相,我答應過那個人,我是不會說出口。”
溫韶華擰起眉頭,眉頭都要緊緊地擰成一團,就像是扭轉的麻花團子,“你到現在還不肯把事情說出來?”
魏烊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就像是羽毛飄落地面,軟綿綿,輕飄飄。
“我只能說,這個人所做的一切從來都不是你們眼中所想的那麼邪惡,事情的真相永遠不是它的表面所看的那麼簡單。”
他話音落下,渾身都亮起了白濛濛的光彩,一如剛開始他和蘇湮嵐打鬥之時所散發出來的白色光點,就像是長出了兩片純白色的羽翼。而他的身體也開始變得十分透明,就如同是荷葉上流淌下的那一滴水珠。
“但願你們最後能幫得了他,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魏烊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燦爛的笑靨,沒有半分之前的冷厲凌厲。
蘇湮嵐連忙就伸出手來,要把她的靈力灌輸入魏烊的體內,結果那一絲灰白色的靈力纔剛剛接觸到魏烊的身體,後者根本都沒有吸入其中,身體正一步步地歸於徹底的透明。
溫韶華也意識到魏烊的異樣,追問道:“你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
魏烊還是保持着剛剛的那一抹笑意,滿是讓人看不明白的含義不明,不過眨眼片刻,他的身體就徹底陷入透明狀態,根本找不到任何蹤跡。就像是徹底融入了空氣之中,所有的衣服容貌都不見。
蘇湮嵐和溫韶華面面相覷,溫韶華的衣服內也探出了好幾個白色的紙人頭,它們好奇地看向魏烊消失的方向,一個個都手腳並用地飛出了溫韶華的衣服,在魏烊所在的地方撲騰撲騰亂飛。
而在他們後方的鬼風依舊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目光呆滯地看着正前方,根本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沒有半點醒悟。
蘇湮嵐幽幽嘆了口氣,這個魏烊停留在他們眼前的時間實在很少很少,沒有想到不過一陣子時間,說不見就不見了。蘇湮嵐走到那半掩住的大門旁邊,試探着要推開門去看內部的情形。
沒想到裡面根本沒有一點人影,而不是他們當初所看到的擁擠,繡車、繡針.......琳琅滿目地擺放在大廳之中,但是一個個小凳子上根本沒有任何的人影。
之前所看到的繡坊女工根本是不存在的。
溫韶華也跟在蘇湮嵐的旁邊去窺伺裡面的情形,他也忍不住地吃了一驚。
“進去看一看吧。這裡面不知道還有沒有剩下的線索。”
溫韶華朝着繡坊的內部走了過去,只見這裡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綢緞布匹,上面都繡着讓人目不暇接的精緻花紋,五顏六色,琳琅滿目。
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擺放在角落的一個香爐給吸引住,只見這個香爐內滿是灰白色的菸灰,顯然之前一直是被人用來拜祭,所以纔會有這麼多的香火。他用手輕輕地推開了香爐的底部,只見下方密密麻麻地積累了很多的灰色塵埃,顯然是被人長年累月地放在這裡。
蘇湮嵐仔細地端詳着香爐,“這裡能被人拜祭的也只有白靈魏烊一人,到底是誰會長年累月地拜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