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當時我的字畫都賣給誰嗎?我要那一份買主名單。”
魏連成筆直地盯着眼前打扮得濃妝豔抹的老鴇,一字一句地問道。
而跟在他身後的溫韶華一直都眼神警惕的看着他的後背,就像是生怕他會逃脫一般。
那老鴇詫異地看着魏連成好半晌,繼而就連聲嬌笑了幾下,打破了這次的尷尬說道:“魏公子你可來了,原來是要找字畫呀。”
老鴇巧舌如簧,三言兩語就將整件事情在自己身上推得個一乾二淨:
“實不相瞞,那些字畫都是被一個不留姓名的大老爺給買走了,而且那價錢出的可高的勒,我實在是不知道他的姓名,他每次一來就留下錢,拿了字畫就走,還囑咐我不要對外傳這件事兒。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一行最講的就是信譽,如果不貿然透露出來,那可不就毀了自家的生意嗎?”
魏連成氣急敗壞地說道:“好你個老鴇,我幫襯你們店這麼多年,現在要找回我的字畫賣到哪裡去,你竟然告訴我你什麼都不清楚,那至少你肯定知道那大爺是長得什麼模樣,姓啥名啥吧。”
那老鴇又要繼續尋找藉口往下推脫的時候,蘇湮嵐款款而至,她用那清澈見底的幽黑眸子,直勾勾得看進了老鴇雙目的深處,下一刻,便有一股魅惑人心的魔力,就像是瞬間控制住了老鴇的四肢全身。
“告訴我們是誰拿走了字畫。”
老鴇整個人都變得癡癡呆呆的,有問必答的說道:“梅老爺,每逢這位公子他的字畫拍賣出去,梅老爺就會派家丁過來收取。”
怎麼可能!!
梅若華和魏連成都震驚了,沒有想到每一次偷偷買走字畫的人,竟然就是自家父親!
“你可確定前來帶走字畫的就是我們梅家的家丁?有沒有可能是別人仿冒的?”
溫韶華進一步逼問。
“那家丁隨身帶着梅老爺的玉佩,上面寫着一個梅字,代表了梅家獨有的門徽,難道還能假冒不成?而他每一次都會給我十個大洋,還告訴我不能和魏公子說出真相。”
老鴇機械的回答着問題,雙目沒有任何的焦距,空洞洞的。
梅若華雙手微微顫抖,如果真的是梅老爺派人前來收購魏連成的字畫,那麼當時將僞造的情書放到梅柔梳房間的人也就是梅老爺。
以此推論下去,害死了親姐姐小柔的人,也就是她的父親。
“爲什麼都要做這樣的事情?他爲什麼要害死姐姐!”梅若華失控的捂住自己的大腦。儘管她冰雪聰明如斯,卻依然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若華,你先不要激動,未必就是沒老爺乾的。”
溫韶華冷靜的分析道:“梅家上上下下有那麼多口人,如果要派出家丁前來帶走字畫,那未必是梅老爺派出的人呢,大可以是其餘的人打着梅老爺的名諱作爲掩飾,我也不相信,是沒老有所爲,梅老爺做事滴水不漏,小心謹慎,怎麼可能會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
“更何況梅老爺根本不待見魏連成,恨不得這傢伙早一點從梅家消失,他既然如此憎惡,爲連城,爲何還要買下他的畫給他錢去抽大煙。”
聽到了溫韶華如此的分析後,梅若華洶涌的眼淚水終於止住了,他忽然就撲上前去,揪住了老鴇的衣服領子,激動的追問道:“那個家丁長得是什麼模樣?”
“他戴着一頂厚厚的帽子,我看不清楚他的具體容貌,只是身量中等,和一般的家丁比起來,似乎有所不同。而他的手並沒有那麼粗糙,反倒是挺細膩的,就像.........就像是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莫非是.....?
梅若華的情緒瞬間就平復下來,如果是女人的話,就說明想必是梅家的其餘人在假扮家丁,還真的如同溫韶華所設想一樣,故意打着梅老爺的名號好不讓別人發現是誰。
“這個傢伙還真是狡猾,一開始故意用仿造字跡的情書誤導了整個的破案方向,現在竟然還讓一個女人扮成男人的樣子,前來買走字畫。”
梅若華憤憤不平地說道。
“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徵?”蘇湮嵐問道。
老鴇思考了一下,才說:“他的身上有一股非常好聞的香味那時候,我就猜的出他根本是女扮男裝,而不是什麼真正的家丁。”
蘇湮嵐點點頭,隨即就轉過身子朝其餘人問道:“你們該問的都問完了吧?”
看見衆人都沒有任何的異議後,蘇湮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就是時候讓我們的老鴇好好休息休息。”
她說着就在老鴇的眼前打了一個響指,“啪”一聲,老鴇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就像是成了一具挺屍。魏連成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生怕下一個挺屍在地的人成了自己一般。
梅若華自信的說道:“既然是女人那就好辦了。我在梅家打小長大,有哪個婢女是我不認識的。”
“但是現在他們都走的走,散的散,我們要怎麼找到那個人?”
溫韶華嘆了口氣,自從他們把每家的所有人都帶入了審訊室,現在整個梅家空蕩蕩的,樹倒彌撒散。
“你們不用着急,剛纔老鴇不是說那女人身上有一股特別的香氣嗎?”
蘇湮嵐笑意吟吟地說道。
“若華,你可記得府上有哪些婢女是喜歡在身上搽香水香粉的?”
梅若華思索良久,最後卻是重重地搖了搖頭:“我們府上的慫恿下人都不允許擦脂抹粉,這是我們的規矩。”
蘇湮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所以,做一個女子根本不是什麼下人啊,她就是梅家的大小姐——梅若雪。”
“什麼,你是說........這麼多年來花錢買下我所有字畫的人是我的娘子?!!”
魏連成瞪圓雙眼,簡直不相信自己有多聽到的東西。
蘇湮嵐微微揚起頭,看向前方透着明亮雲影天光的玻璃窗戶。
她的聲音就像是伴隨着清風,緩緩的迴盪在室內:“可能有時候,愛情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吧,它能讓人瘋魔,他也能讓人變得無比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