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文知道總躲着也不是辦法,他走到凱子的身邊,凱子臉色蒼白,很瘦,眼睛都要突出來一樣。李學文看着他,說:“好點了嘛?”
凱子點了點頭,不是很有精神。
李學文問他,“你想怎麼辦?“
凱子看回李學文,笑了,李學文被凱子笑的發毛,他說:“你笑什麼?“
凱子笑出聲來,李學文退開一步,美麗走在後邊,險些踩到美麗的腳。
凱子說:“你們不要管我。“
李學文不再說話,他知道爲什麼美麗沉默了,他坐下,望着凱子,他覺的凱子變成了另一個人,按文藝點的詞說,就是渾身充滿了腐臭長了蛆。
李學文勸凱子:“你別想不開,總會有辦法,好死不如賴活着,咱們慢慢來,知道嘛?”最後一句話李學文走到凱子身邊,用手去摸凱子的手。
凱子的手瘦的指節都突出來,李學文不是滋味,“你看你瘦成什麼樣了,別這麼糟踐自己了,凱子多帥啊,多好的小夥啊,比我強多了是不?“
凱子看着李學文。
李學文嚥了口吐沫,“吃點飯吧,家樂做的,那小子現在飯店給人當小徒弟呢,徑晚上順點菜什麼回來,我給你熱熱。”
正說着凱子忽然抖動起來,嚇了李學文一跳。
凱子就跟魔怔了似的,抽搐起來,李學文的手遭了殃,被凱子重重的劃出個大口子。
李學文吃疼的鬆開。
凱子已經倒下,砸的地都是一響,乾嘔着。
李學文知道這是毒癮犯了,他沒想到凱子犯的這麼快,快的讓人措手不及。美麗完全嚇傻了,李學文讓美麗把桌子上的玻璃杯都收起來,美麗都不知道動,氣的李學文大罵了幾句,美麗才緩過來。
凱子抖動的很快。
美麗放好了杯子再看李學文的時候,李學文眼睛掙的大大的,好像在想什麼。
美麗完全傻了,他現在什麼都聽李學文的。
他跑到李學文身邊,小聲的問他,“學文哥,咱們怎麼辦?”
李學文咬牙啐道:“操他姥姥的,找根繩子。”
美麗有點發蒙,不知道怎麼回事,李學文吼着:“媽X的,快去找繩子。”
根本沒有繩子,美麗在陽臺在牀頭都翻了個過。
李學文等不及了,三步並兩步跑道牀頭捲了牀單,擰了幾擰,吆喝着美麗,“按住他的頭。”
凱子好像知道什麼似的,張嘴就要叫喚。
李學文順手把牀頭的一雙襪子塞凱子嘴裡,塞進去才發現是美麗的襪子,李學文想起美麗那有名的臭腳,對凱子無奈的笑了下說:“忍着點……這個美麗襪子到處放……我就知道得有倒黴的……”
凱子嗚嗚的說不出話來,李學文已經按住他的四肢胡亂的捆了起來。
李學文從不知道自己是個這麼有爆發力的人,但做完一切的時候,李學文長出口氣,他跟凱子都成了落湯雞,大汗淋漓的。
美麗嚇的不敢過來,李學文笑了下,衝美麗說,也好像說給自己,“還能怎麼得,你看着他,要是快死了,就趕緊叫救護車,我出去打聽打聽,還真不知道這個吸毒是怎麼回事,我就看電視裡這麼演過。”
美麗一看李學文要走,嚇的跑到門口,李學文不高興了,“你這倒黴孩子,就讓你看個人,瞧你嚇的那樣,你涼上點水,一會看他沒事了,給他嘴裡點點,別給脫了水,對了,水裡再加點糖什麼的,這小子還挺有勁,昨天什麼都吐出來了,你看好了,我馬上就回來,機靈點。”
李學文掙脫開美麗出去,剛打開自家的門,對面的門啪的一下就開了,路南從自己房裡探出頭來看着李學文。
李學文跟落湯雞似的,也看見了路南。
路南皮笑肉不笑的說:“出去啊?”
李學文趕緊把門合上,生怕路南看見聽見什麼,嘴裡敷衍着:“啊,出去,屋裡悶熱悶熱的,早讓他們買空調就他媽捨不得。”
李學文邊說邊往外走,路南站在自家門口提醒他,“你好像忘了什麼吧?”
李學文剛下了兩節臺階,被路南這麼一說呆了住,想了想,不知道自己忘了什麼,擡頭看着路南,一臉迷糊:“我忘什麼了?”
路南一隻手從身後伸出來,一條褲子,一條被餛飩污染過的褲子,大大方方的擺在李學文面前。
李學文頭疼的想,啥時候不好,非趕這個集!?
心裡急的跟長草似的,李學文還得做出個討好的樣子,觀賞了下褲子,一臉的歉意,“真對不住了,我一會回來給你洗,要不你現在就給我,我給你乾洗去。”
路南沒搭理這個茬,眼睛眯了眯,把褲子收回去說:“我不是小氣的人。”用下巴點了點李學文他們的門說:“剛纔鬧什麼呢,地板都凹進去了吧?”
李學文嚇了一跳,哪個租房的能容下吸毒的,再說這個讓別人知道也不好說啊,李學文明顯有點緊張。
“你把心放肚子裡,我不管這個閒事。”路南動了下,象是要回到自己的小房子裡,李學文剛心放肚子裡,就看見路南的笑了,笑的就跟貓履鬍子似的,讓李學文覺着那麼滲的晃。
***
李學文到了書店又能買什麼阿,就買了點不着邊的書,倒是正經給個戒毒所打了電話,人家的意思是儘快送過去,李學文有點猶豫。
回去的時候,凱子基本虛脫了。
李學文有點心疼他,給他鬆開些,結果麻煩馬上就到。
凱子撲上去就給李學文一口,正咬到鼻子上,你說倒黴不倒黴,李學文臉徹底花了,雖然不至於毀容,可這個尊榮,倒貼錢都沒人願意要了。
怎麼也得在家養養阿,好幾天不能開工的李學文愁眉苦臉的找到孟老闆,孟老闆又是一通的罵,幸好美麗願意多做點。
李學文明白美麗的心思,美麗是不想再跟凱子沾邊。
李學文何嘗不是,只是真給他扔了,能扔哪去。
李學文最後咬牙理智了一會,給凱子收拾了下,帶了凱子打車去戒毒所,凱子掙扎着不想去,幸好王家樂回來了,幫着李學文架着凱子。
打車的人一聽去戒毒所,再一看凱子那德行,立馬就把車倒出去,李學文覺的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氣死,再找車,就先上了車才說地方,惹的司機老大不樂意。
都忌諱這個大煙鬼。
李學文摸着凱子的臉,安慰凱子,“會好起來的。”
凱子閉着眼睛,李學文覺的凱子的眼睛溼潤了,用手去沾,有點潮,李學文嘆息一口,把頭靠在車窗。
王家樂靜靜的看着李學文。
李學文感覺出王家樂的目光,轉過頭去,王家樂衝他笑了下說:“學文哥,該難過就表現出來,總憋着對身體不好。”
李學文覺自己被王家樂這個小孩子說的很沒有面子,逞強說:“我有什麼好難過的!?”
王家樂什麼都沒有說,依舊坐在前面偶爾回頭看着李學文。
終於到了戒毒所,李學文才知道這個需要不少手續,手忙腳亂的,也沒拿證件。
李學文讓王家樂又打車回去拿身份證去了,等王家樂出去也有了時間,就看着接待的小姑娘給的資料,資料上說戒毒人員一個戒毒週期爲半年,費用爲1。24萬元。
李學文問凱子錢放哪了,凱子的收入比自己少不了多少,李學文覺的凱子手裡怎麼也有個萬八塊的。
凱子自從知道自己被帶到什麼地方後就很沉默,李學文有點不滿意他的表現,對他也不客氣了。
凱子笑了,“我還欠錢呢,都他媽抽了。”
李學文心裡就咯噔了下,他看着凱子,努力剋制着自己,“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我求你,別折騰了行嘛,象個好人活着,你糟踐自己做什麼?!”
凱子沒說話,昏昏欲睡,李學文已經知道這個是毒癮的一個表現。
王家樂來了,李學文又跑回家一趟,專門拿了自己的小摺子,等他把錢取出來的時候,再到戒毒所,凱子好像睡着了一樣。
因爲時間不早了,那些人有的去吃中午飯了,李學文就等戒毒所的人回來辦手續,李學文印象裡這個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可事實上他全想錯了,他沒想到現在就連戒毒所都這麼產業化了,李學文越發覺出錢的重要來,忍不住對王家樂抱怨自己的冤大頭。
王家樂小聲安慰他。
李學文說:“你說我到底怎麼了,往裡搭自己的錢,這個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抗過來。”
王家樂說:“你是好人,你幫的也是好人。”
李學文對王家樂的理論有點不能理解,“哪來的那麼多好人,我就是看不下去這個。”
王家樂不再搭話,因爲他看見凱子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們。
凱子起來後對李學文說,他想回去,如果把他放在這個地方,他就從樓上掉下去。
李學文說:“你嚇唬誰呢,這個地方纔二樓,你現在就跳個我看看阿?!”
凱子不動了,最後咬牙說:“李學文你別逼我。”
李學文說:“我沒逼你,誰逼的你吸毒的你找誰去。”
李學文就是隨口的一句話,他天生嘴裡就沒把門的,誰知道凱子猛的就竄起來了,就跟瘋子似的吼叫着:“王八蛋的李伯邑,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李學文聽到名字的時候,就跟掉冰窟窿似的。
他做夢都沒想到,凱子會被那個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