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弄到這些藥。”蘇雨晴咬了咬牙,說得十分肯定。
孫浩成看向她的臉,眼底迅速盛起另一種疑惑:“雨晴,你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這次是怎麼了?”他的目光筆直地射過來,逼着她與他對視。
蘇雨晴轉了臉,對於席慕風的過度關心讓她沒辦法僞裝自己,怕孫浩成看出來,她避開了他的目光。
孫浩成雖然只是個商人,卻擁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和一份深沉如海的心機,就算她,都無法猜透他每天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他的深沉早就超過了普通的商人,整座城市,怕無幾人能敵。
“你之前想要的藥,我已經給了你,你爲什麼還要守着夜不寐?難道還和那個男人有來往?又或者,你以身試藥根本就是爲了他?”孫浩成的分析一語中的,蘇雨晴蒼白的臉微微抽搐,背部沁出了一身冷汗。
這樣的孫浩成,如果成爲席慕風的敵對方,將是最強勁的對手,他在很多事情上的敏銳度絕不亞於席慕風。
蘇雨晴擡頭看他,心裡的擔憂不得不讓她去打量他,試圖從細小的地方尋找他的真實身份。他的穿着、打扮無可挑剔,典型的富家公子形象。他的外表斯文,舉手投足間充滿紳士風度。從來沒有見他動過手,從身姿上也看不出曾經經過高強度訓練的痕跡。雖然眼睛過於陰沉,頭腦特別銳敏,但,哪個商人不是如此?
她暗自鬆了口氣,而後道:“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瞭解,兩年前還不是在妓、女堆裡混了大半年嗎?還守在夜不寐,只是覺得那裡有意思,玩夠了我自然會回去的!”
“但我知道,你從來不做沒有目的的事,兩年前,你是爲了測試你的解藥,這一次呢?”孫浩成沒有被她的話所糊弄,異常地堅持。平常,若是她不想說了,他便不會再問下去,此刻,他卻格外地固執,“所以,還是跟那個男人有關嗎?”
“跟他沒有關係,我早就沒有和他來往了。”蘇雨晴堅決否認。任何和席慕風扯上聯繫的事情,她都特別謹慎。她和“阿鷹”的事情只有狼七他們知道,孫浩成從那次後不曾進入過夜不寐,他不應該知道他們的事纔對。
“好,我去找藥,但,需要你的交換。”孫浩成終於退了一步,說道。這是他的一貫作法,以前,若幫了她的幫,他也會要求她陪吃飯,或是陪散步。蘇雨晴不作他想,點下了頭。
孫浩成眉頭依舊擰緊,下巴繃直,眼睛透過鏡片將蘇雨晴緊緊鎖住,力求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小的表情:“如果我幫你找到了藥,你就要和我訂婚,並且和我回美國!”
蘇雨晴頭猛然一擡,盯緊了孫浩成,她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爲什麼?”虛弱地出聲,她不甘地問。她雖然不認爲他會提出如以往般簡單到像吃飯、散步一樣的條件,要求自己報答,但也不曾想到他會如此說。愣了半天,她的喉嚨有如被什麼東西卡住,硬生生地難過。
孫浩成更緊地鎖住她的臉,灼灼的
目光有如正午的陽光,照得她頭暈目眩!他的聲音輕淡無波:“你知道,我喜歡你,我母親也喜歡你,我們都不想失去你!如果你同意,我會馬上幫你聯繫藥……”
他省略了她若拒絕會得到的後果,但蘇雨晴已從他繃緊的兩鬢得到了結果。孫浩成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這三年裡,她已經見識了不少次。
“既使你……”
知道她根本不曾愛過他?她沒有將最後的話問出,對於席慕風的擔心讓她變得束手束腳。如果這是唯一救他的方法,她可以犧牲。
最後,她閉眼,咬牙,應了一聲:“好!”
細微的腳步響起,蘇雨晴敏感的聽覺告訴她,孫浩成已經離去。這是他第一次忘了紳士風度,沒有提出送她回去。蘇雨晴顫抖着睫毛,她根本不在乎這些。繃緊的心慢慢鬆開,藥有希望,她的一切纔有希望。
回到夜不寐,席慕風已經等在小房裡,她看到他對着窗戶正在抽菸,杳杳菸絲從他的脣間升騰,緩慢有度,打着極優雅的旋消散在空氣中。看着這些慢慢消散的煙霧,彷彿看到了他本人的消散,蘇雨晴心底騰起一股恐懼,她幾步跑上前,突然將他抱得緊緊的。
席慕風在她的臂間沉靜了小片刻,伸手將她拉到身前,凝眉注視着她的臉:“我聽說了,你的實驗室毀了。”
蘇雨晴眉頭一抽,抽出極致的痛楚。席慕風心疼地捧起了她的臉,他極少表現出這樣的柔情。此時,他的眼底盛了滿滿的溫柔,像在安慰一個失去寶貴玩具的孩子:“沒關係的,以後可以重建。”
“可是……”她只吐出這兩個字,再沒敢繼續下去,只是聽話地點頭。而後,伸開雙臂將他抱緊,說出心底最堅決的誓言:“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她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席慕風蹙眉低頭想問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只將脣置於她的發頂,更加輕柔地撫摸她的細卷長髮。
兩人無聲相擁,感覺着彼此的溫度,彼此的心跳,任由世界沉寂。許久,蘇雨晴才從他的懷抱退出來,問道:“怎麼樣?狼七沒有懷疑你吧。”席慕風的眼眸一片幽深,將最真實的情緒掩蓋,若無其是地道:“沒有。三哥已死,所有的人都被抓,他相信了我的話,這幾天會有新的任務派給我。”
簡短的語言,將一段驚喜表露得雲淡去輕,他向來不是一個善於表達內心的人。
“那就好。”蘇雨晴在心中吁氣,這樣,她就有更多的時間湊藥,製作解藥。席慕風將她又拉近一些,在她的額際吻了吻,不知何時,這已成了他的習慣動作。蘇雨晴甜蜜地接受着他的這個親蜜之吻,心卻無端地慌亂着,總感覺有什麼巨大的事情要發生。她強力壓下這種感覺,不想讓席慕風爲自己擔心,擡頭,若無其事地對他甜甜地笑。
席慕風將一張紙條塞到了她手上,道:“明天我還會來,如果不出意外,能帶來新的消息,八點鐘,準時等我。”
“
嗯。”蘇雨晴用力點頭,目送着席慕風離去,已經開始期盼明天的見面。
孫浩成的速度不算慢,他只用了半天時間就給她找到了所需要的藥粉。沒有了實驗室,她只能在孫浩成臨時借的實驗室裡進行解藥的配製。
她不顧整夜未睡的疲憊,不時動動手裡的試管,加入幾種藥粉,不時在掛在牆壁的黑板上記下些公式。頭頂,水晶燈散發出皎皎光束,不過,許是用得太久,其中一個燈炮已經壞掉,毫不起眼地折射着本來的光芒。
蘇雨晴抹抹額頭的汗水,擡頭,臉上總算有了一絲微笑。解藥原本需要半個月的製作期,但經過她剛剛的改良,已經成功研製出來。看着手裡小瓶中的白色粉末,她吁了口氣。
“怎麼樣?”孫浩成走了進來,問。她揚了揚手中的瓶子,笑得像個孩子:“終於成功了。”
“不是……至少半個月嗎?”孫浩成臉上顯出驚訝,還有一閃而過的複雜光束。蘇雨晴抽過毛巾抹着臉上的汗,點了點黑板:“我剛剛改進了方法。”
孫浩成盯着黑板看了一陣,鏡片折射出怪異的光束,根本無法看清他眼底的波光,好半天,他才淡淡地道:“我對這些東西向來不感興趣,看不懂。”
解決了心裡的難題,蘇雨晴終於有了心情,聽到孫浩成如是說,她忍不住偏過臉來看向他:“你既然對這些不懂,怎麼會和那些藥粉商有聯繫?”
孫浩成綻脣,斯文的臉上拉開了笑紋:“我這個人就是喜歡結交一些形形色色的朋友,所以,也纔會認識你。”
他笑起來極度優雅,舉手投足間無不顯露着尊貴和上流社會人士應有的修養,蘇雨晴眨眨眼,忍不住想,如果沒有席慕風,她一定會被孫浩成迷上的。
孫浩成的目光緊緊地落在瓶子上,眉頭皺了皺,這提醒了蘇雨晴,她曾對他許下的承諾。
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瓶中的藥粉,蘇雨晴覺得自己還不是離開的時候,遂欲開口與他掙取些時間。但卻見他擡腕看錶,而後道:“我還有一個會要開,得馬上離開,你自己小心點。”
他走得極快,甚至沒有等到她的迴應。蘇雨晴心中歡喜,已不去在意這些細節,將藥粉放入包中,匆匆朝夜不寐而來。
厚重的眼圈,紅紅的眼眶,幾天沒有休息的她絲毫不覺得疲累,反而特別興奮。她不斷地伸手探向自己的包包,捏到小瓶子時臉上綻開層層喜悅,只差沒有跳起來。
有了解藥,就算狼七動用藥引,也不會出事了。時間指向七點五十,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席慕風出現,馬上把解藥服下。
然而,直等到八點半,席慕風都沒有出現。席慕風是個嚴格守時的人,說八點鐘到絕對不會遲到一分鐘,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腦中升騰。蘇雨晴捏緊小瓶,指慢慢用力,指節漸漸泛白。
就算他臨時有事到不了,一般情況下,他也會想辦法派人告訴她。然而,夜總會裡麪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是來找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