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就綱吉的感官來說,拔不拔刀子沒有什麼區別,他左半邊身體已經完全麻木, 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和溫度, 但在他那還勉強算得上清醒的思維告訴他, 如果拔掉刀子, 他應該會休克。
但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聽到斯佩多在他身後低低的嘲笑,還有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失血過多讓他的很多感官麻痹, 遲鈍。
所以綱吉並不知道,斯佩多剛要拔出刀子的時候, 雲雀的浮萍拐毫不留情的向他襲來, 斯佩多不得不雙手握住他那類似於手杖的兵器, 抵禦雲雀的全力一擊,振的他的手臂發麻。
“你怎麼會在這裡?”
斯佩多收起了他的嘲笑, 憤怒的瞪着妨礙自己計劃的雲雀,然而他仍不放棄的示意文森特快點開槍,自己牽制住雲雀。
雲雀沒有回答,他用眼角弊了一眼旁邊的有些僵硬的綱吉,還有那撒了一地的暗紅, 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隨即, 斯佩多看到了一個充滿了冷冷殺意的危險目光。
雲雀是喜歡戰鬥的, 但是不包括這一刻, 他雖然對斯佩多充滿殺意,但現在, 他更想先救旁邊的那個青年。報仇,那是等到一切都追悔莫及的時候,發泄自己的憤怒。
但是現在,趁現在一切還沒有成定局,雲雀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量,斯佩多連連向後退去,最後消失在一片幻霧之中,雲雀沒有再往那個方向多看一眼,轉身往那個青年身邊趕去。
當然,西爾法.文森特在雲雀出現的一霎那,立即反應過來有超出他們計劃的因素出現,迅速的朝綱吉連開數槍,數枚附着着暗紅色火焰的子彈向綱吉的胸口飛去,卻在半路上好像撞到了什麼看不見的屏障似的,落到了地上。
西爾法.文森特死死的盯着剛纔子彈掉落的地方,一陣靛青色的霧氣過後,出現了一個雙瞳異色的青年。綱吉現在雖然感官很遲鈍,卻也能辨識出前面的是誰。
看到骸沒事,他最後的擔心也放下了,突然覺得身體輕了很多,他倚着旁邊的樹慢慢滑做了下來,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倚着樹,因爲身體沒有感覺,血還在流,他腳下的泥土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
但他並不擔心,因爲有守護者在自己身邊,他們總會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隱約的他已經能聽見獄寺在喊他了,還有山本,了平和藍波的聲音,他只希望他們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不要太擔心。
綱吉覺得自己是視線越來越模糊,他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剛纔還一直陰着的天空似乎有些放晴了,他看見了橙色的光了,然後,那道光離自己越來越近,原來是大空的火焰。
Giotto在結束了與那個青年的戰鬥後,立即就向綱吉剛剛消失的方向飛了過去,當他終於找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卻也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紅色。
Giotto迅速的向下俯衝過去,他不停的告訴自己那不是綱吉的血,只是敵人的血,他只是剛好站在那裡,他的兩個守護者也在那,怎麼會讓綱吉受傷呢。
終於落到了綱吉身邊,Giotto突然覺得一陣戰慄襲遍全身,腳下踩的,那溼乎乎並不是被雨水打溼的地面,而是被血染紅的,Giotto不願去想泥土到底吸進去了多少血液纔會變成這種顏色。
Giotto跪倒在綱吉的身邊,他迫切的想抱起綱吉去找醫生,卻雙手顫抖的不敢碰他,那把從左腹穿出的刀子還在閃着寒光,Giotto不知道應該打那抱起纔不會讓綱吉傷的更嚴重,血流的更多。
Giotto緊緊的握住了綱吉的手,冰冷而粘稠,那是綱吉的血,已經流失了溫度的血,看着那雙漸漸失去焦點的棕色眸子,Giotto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整個人被活剝開了一樣的疼痛。
獄寺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步,然而當他看到綱吉時,似乎連同他的心跳也停止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絕對不會離開這個青年。
“澤田綱吉,我可是從輪迴的盡頭回來了,你不是這麼點小傷都堅持不住吧。”
骸仍然想用諷刺的語氣刺激這個青年,然後得到他不置可否的回答,但他卻發現自己的語氣輕鬆不起來。
“綱吉,綱吉”
“綱”
“澤田,澤田”
“十代目,十代目”
“小子”
…….
一時間,隨着聚集的人不斷的增加,樹林中迴響着各種呼喊,不同的稱呼,卻都是在呼喚同一個人。似乎是聽到了大家的呼喊,棕發青年的眼睛裡重新出現了一絲的光芒。
綱吉用盡全力擡起頭,模糊間看到了離自己最近的Giotto,他看不清Giotto的臉,卻能感受到他的擔心,還有握着自己手的溫度。
“Giotto,大家”
綱吉想要告訴大家不要擔心,他還堅持的住,卻不想又一口血衝了上來。
“綱,你不要說話,只要保持住意識。”
看着綱吉又吐出一大口的血,山本覺得自己的胃在痙攣,像綱吉那樣瘦弱的身體如何承受的瞭如此大量的血液流失。山本緊緊的握了握自己身旁還在顫抖藍波的肩膀,藍波從剛纔開始就在無聲的留着眼淚,然而,這卻無法讓他自己冷靜下來。
“對不起,綱吉,爲了彭格列,你…,流在這裡的應該是我的血,如果不是我,你,你…”
Giotto的聲音在顫抖,他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明明之前有那麼強烈的預感,爲什麼還要讓綱吉一個人過去,全都是他的錯,他的錯。
“Giotto”
綱吉的聲音很微弱,Giotto又往前湊了湊,才能夠聽清綱吉的話語。
“我的血,就是,你的血。”
Giotto感覺到一個冰冷的金屬被塞到了自己手中,他無法判斷是這個沒有生命的金屬更冷,還是塞給他的綱吉的那隻沾着血液的手更冰冷。
那是一隻懷錶,只是被血染紅了,只有一小塊還保留着它原有的金色。
Giotto並沒有理解綱吉給他這隻懷錶的意義,當他再次轉向綱吉時,他發現綱吉的身體開始泛着白光,同時,綱吉的守護者們身上也有着同樣的現象。
白色的光芒越來越大,而綱吉的身影漸漸的模糊了起來,他張着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只有大片的鮮血從口中涌出。
Giotto並沒有過多的驚訝,他只是緊緊的握住了綱吉那隻冰冷的手,雖然知道不可能,也不能。他明白,傷成這樣的綱吉留在這裡肯定是沒辦法救治的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放手,讓他回去。他明明什麼都明白,卻就是沒辦法讓自己放手。
一眨眼的功夫,綱吉就在這片白光中消失了,連同他那六位守護者。Giotto看着自己的手,那裡還留有綱吉的體溫,儘管是冰冷的。
他擡起頭看着已經放晴的天空,太陽已經開始下降了,暖暖的餘暉毫無保留的撒向這片樹林,這是第二次,Giotto看到了玫瑰灰燼的顏色,而身邊的人,卻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