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JOE打了個電話到店裡來找海倫,說他已經找到了一個ROOMMATE,明天來看房,叫海倫今天回去把東西搬走。
JOE說:“如果新ROOMMATE明天看了房沒意見,九月初就搬進來,你就不必交九月的房租了。還不謝謝我?”
海倫趕快謝了他,但心裡並不覺得有多高興,因爲她已經從思想上把九月份的房租交掉了,就不覺得心疼了。她並不想搬家,一是她多少有點擔心那幾個小夥子是DRUGUSER,他們平時對她都挺規矩的,但如果吃了DRUGS,那就沒人知道會是什麼樣了。如果他們逼着她也吃DRUGS,讓她染上了毒癮,那怎麼辦?
第二個原因是她總覺得在老闆那裡住,打電話不太方便。如果李兵打電話來,說“找我老婆”,那豈不是戳穿了她的謊言?她在這裡打不了幾天工了,不如就讓她把那個謊撒到底,給他們留個好印象。
第三個原因是搬家麻煩,收拾一通,搬到老闆這裡,住半個月又要往B城搬。如果她女兒來得早,連半個月都住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說,她一搬到老闆那裡去,就要佔一間房,把老闆趕到BENNY他們房間或者客廳去睡,總覺得於心不忍一樣。
她問JOE:“你新ROOMMATE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女的,我能不能跟她合住?我還是出一個月房租。”
JOE有點遲疑,說:“是女的,但別人要求一個人住一間房,你就搬到你老闆那裡去吧。”
她的房租是交到八月底的,現在還剩兩天,照說她今天不搬也說得過去,但她想JOE也是在幫她的忙,爲她省錢,既然別人要來看房,那就搬了吧。她說:“好,我今晚下了班就來搬。”
她馬上給LILY打個電話,叫LILY也去搬東西。
LILY說:“JOE今天打了電話給我的,我下班後已經把東西搬走了。我覺得JOE這次很奇怪,像他這麼精明的人,如果不是十拿九穩,肯定不會催你搬走。如果你搬走了,那個ROOMMATE又不住,他不是兩頭落空?”
海倫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他肯定已經跟那個新ROOMMATE談妥了,也就是說,那個人已經看過房了。嘻嘻,說不定連JOE的‘房’也看過了——”
海倫不太相信那個ROOMMATE已經看過房了,如果看過了,JOE還催她今晚搬幹什麼?不過她懶得多想JOE的那些小算盤,只問LILY:“你知道不知道他的新ROOMMATE是什麼人?我想跟她打個商量,就在那裡跟她合住幾天,最多半個月,說不定半個月都不到。”
LILY說:“你算了吧,趁早別動這個心思。JOE的這個新ROOMMATE是個年輕的小妞,B大來的,估計以前就對JOE有點意思。但是JOE在B大的時候,還在跟本小姐這樣的人周旋,可能沒注意到那個妞。他現在手裡沒什麼妞,可能要動用這個BACKUP了。”
海倫想,原來如此,看來JOE的魅力還不小呢。
LILY說:“你就搬到你老闆那裡去不是挺好的嗎?又不要錢,還一個人住間房,幹嘛賴在JOE那裡跟人合住?”
“我知道,但是——”
LILY笑起來:“是不是JOE在那裡嚇唬你,說你老闆那裡是虎狼窩?其實你不用怕,他們有好幾個人,反而安全了,因爲你防着我捷足先登,我防着你捷足先登,搞到最後腳絆腳,一個也不能捷足先登了。再說我覺得他們幾個人也不象是放強的人,最多勾引你一下,你不肯,他們還不是就算了?”
“主要是打電話的事——”她什麼話都只說一半,怕店裡人聽懂了,好在這都是她跟LILY談過的話題,一說兩個人就都明白。
LILY出主意說:“你可以這樣,在外面PAYPHONE上給李兵打個電話,告訴他你已經搬走了,現在住的地方沒電話,叫他不要打給你,等你打給他。就這麼幾天了,混混就過去了。“
等她掛了電話,BENNY問:“搬什麼?”
“搬家,JOE說明天有人來看房,叫我今天把東西搬走。”
他恨恨地說:“如果他——不叫你搬,你恐怕還——捨不得搬吧?”
她不能告訴他自己不願從JOE那裡搬走的真正原因,就囁囁地說:“我——房租是交到——八月底的嘛。”
他訓她:“交——到八月底,就一定要住——到八月底?LILY一搬走,你就應該搬過來。”
她厚着臉皮問:“你怎麼知道LILY早搬走了?”
“她——到店裡來借車我就知道了,不——搬走,買什麼傢俱?”
她佩服他推理能力強,就找個理由爲自己開脫:“我主要是嫌搬家麻煩——”
“嫌麻煩你就守——在那裡?你們兩個人孤——男嘎(寡)女的,住在那個房子裡,你不怕他——吃了你?”
她有點好笑,這兩個人,你說我的壞話,我說你的壞話,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她笑着說:“你不要把JOE想得那麼壞,也不要把我想得那麼有媚力,我比JOE大十歲,早就進了保險箱了,就算我請他吃我,他都不會吃,怕把牙齒咬壞了。”
他哼了一聲:“你真——的是傻呼呼的,一點都不瞭解男——人。”
“我不瞭解男人,但是我瞭解男孩。如果他要吃我,早就把我吃了,還等到今天?”
他瞟了她一眼,好像在衡量她這次撒謊了沒有一樣,大概是見她滿臉真誠,似乎相信了。他忙活着炸了些面幹,又問,“叫你今天搬?”
“嗯。”
“那你等到我下班了跟你一起去。”
她怕這一“小黑臉”和那一“小白臉”碰到一起,擦出“火花”,把她的謊言戳穿了,就推脫說:“不用了吧?你不去,我的車還可以多裝點東西,免得要跑幾趟。”
他想了想,說:“那好吧,你現——在就去吧,早——去早回。”
她不肯:“老闆去了紐約,沒人車你們回去,我還是等下班了,把你們車回去了,再去拿東西吧。反正是順路。”
“搞——那麼晚幹什麼?我們可以自——己走回去。你現在就去,限你一個小時回來,‘不鹽’的話——”
她見他說得這麼孩子氣,好奇地問:“不然的話,你就要怎麼樣?”
“我還沒想好懲——罰你的辦法,不過我會——懲罰你的。”
“可是我開來開去就要一個小時左右,我還要收拾東西——”
“那就一個半——小時,快——去快回,不許在那裡跟他——聊天——”
她哭笑不得,但見他很認真的樣子,只好答應下來。
他給她炸了兩個雞串,叫她先吃了墊飢,他會把她的飯菜帶回APT去,等她回來了熱給她吃。
她拿了鑰匙往外走,他又在後面叫道:“開——車小心哪,我只是叫你不——要在那裡多呆,我沒叫你開快車啊。”
“我知道。”
她開車回到住處,JOE不在家,她很快地收拾了東西,本來想等到JOE回來了謝了他再走,但她怕等久了BENNY會着急,就想來個不告而別,把鑰匙鎖在屋子裡算了。
她正準備搬東西下樓,JOE回來了,好像是喝了點小酒的,臉帶桃花,眼含春水,有點顧盼生風的味道。JOE本來就象個白面書生,現在臉上粉紅,越發象個女孩。海倫開玩笑說:“今天怎麼象化了妝一樣?”
JOE的神志倒還很清醒,說:“我以爲你下了班再來搬的——,怎麼,收好了?”
“嗯,你把八月份的電費、水費、電視費、電話費什麼的算一下,我好付給你。”
“那要等到賬單來了才能算,你先交點押金吧。”
海倫問了一下數目,覺得至少有上個月的兩倍,她想,JOE真的是很精明,難道我不交押金就會賴帳?她拿出錢給了JOE,說:“這段時間打攪你了,以後請你到B城去做客,我好好招待你一下。”
JOE笑嘻嘻地說:“你回到B城了還記得我?不如現在就招待一下。”
她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也不多問,只說:“那我走了,他們叫我一個半小時之內趕回去的。”
“誰叫你一個半小時之內趕回去?那個BENNY?你這麼聽他的話?你還真的趕回去跳那個火坑?”
她心想你知道那是火坑,爲什麼逼我今晚就搬走?還不讓我跟你新ROOMMATE合住?但她沒說出來,只說:“他們都是些小孩子,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好,那我走了。”
她提起一個箱子,又拿了一個小包,向APT的大門走去。她以爲JOE會幫她提點東西,像她搬進來的時候那樣,但JOE動都沒動,站在那裡垂手旁觀。
她一個人把箱子提到門口,放到地上,想去開門,結果發現門好像從裡面鎖上了。她試了好幾下,都打不開,知道的確是鎖上了。
這個門鎖是比較特殊的,可以從裡面鎖上,要用鑰匙才能打開,JOE說是他自己換的這樣一把鎖,謹防那些愛他愛瘋了的女孩跑進來的,劫了他的色還是小事,如果劫了他的財就不合算了,因爲很多女孩都有他APT的鑰匙,如果不能從裡面鎖上,換一個女朋友就得換一把鎖。
海倫剛搬來的時候,JOE教過她怎麼從裡面鎖門開門,但她從來沒從裡面鎖過這個門,也沒開過,不知道是JOE每晚沒鎖,還是她每天走得晚,他上班的時候已經把鎖住的門開了。
她想可能JOE今天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她在這裡,所以就把門從裡面鎖上了。她記得鑰匙是放在客廳電視機上的一個小盒子裡的,就跑到那裡去拿鑰匙。但鑰匙不在那裡,四處找了找也沒看見。她跑去問JOE:“門打不開,是不是你從裡面鎖住了?”
“門鎖了嗎?我沒鎖呀。我看見你的車停在門前,我怎麼會鎖門?”
她跑回去開門,還是打不開,她又跑來找JOE,說:“門是從裡面鎖了,你把鑰匙給我一下,或者你幫我把門開一下。”
JOE說:“坐一會嘛,慌什麼慌?”
“真的沒時間坐了,我答應了一個半小時回去的。”
“我勸你今天別回那裡去了,就在這裡住,反正新ROOMMATE明天晚上纔來看房。”
她想,這個人怎麼顛三倒四的?一下逼着我今晚就搬,說得好像不搬天就要塌下來一樣,一下又說明天再搬也行,把別人顛來顛去,浪費時間。她正在心裡埋怨,就聽JOE說:“阿姨,我要跟你睏覺!我要跟你睏覺!”
她一驚,雖然JOE平時也開這種玩笑,但那都有LILY在場,三個人說笑一下,她不覺得什麼。今天就他們兩個人,再加上門被鎖上這件事,使她有點不安。她說:“別開玩笑了,把鑰匙給我吧。”
JOE說:“我說了我沒鎖,你又不相信——”
“你如果不相信門鎖上了,你可以去看一下。”
JOE走到門邊去看了一下,拉了幾把,說:“是鎖上了。是你鎖的吧?你把我跟你兩個人鎖在這屋子裡,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想跟我睏覺?”
她急了,大聲說:“好了,別開玩笑了,我還急着開車回去——”
JOE說:“反正我是‘寧可錯睡三千,絕不放過一個的’,今天不錯睡你,肯定是不會開這個門的。”
她又氣又急,斥責他:“你——你怎麼能偷看LILY寫給我的條子?”
“什麼條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條子。”
“你沒偷看她寫給我的條子,爲什麼知道條子的內容?”
“噢,LILY給你的條子上這樣說我了?那我更要錯睡你了,反正我睡不睡,你跟LILY都是這樣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