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滄大軍已行至棗陽城外,棗陽城與平常見慣的城池不同,它是建立在一個山間谷地上,三面高山環繞,一面是懸崖峭壁,城中也丘陵密佈,一條小河穿城而過。整座城池結構比較鬆散,不像一般城市佈局分明,這裡被分割成了許多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片區,城外也沒有護城河。城市規模比昭陽城大得多,人口在二十萬左右,是商水國西部的第一大城市。因爲此城多山,也被叫做山城。
受地勢所限,城防佈局不太好安排,棗陽城守軍人數不算多,但可憑天險自守,也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所在。
光看城門設置,倒像是加固放大版的大興鎮,可惜,已經沒法子再詐敗騙開城門。
面對瀾滄軍的挑釁叫罵,任他們扯破喉嚨污言穢語痛罵縮頭烏龜貪生怕死,棗陽城守軍都不理不睬恍若未聞,只閉門不出。
如此過了快半月,瀾滄軍還是被阻在城外,眼看城池就在眼前,卻奈何不得,實在令人心急。
由於一路往東都是崎嶇山路,不好運大型攻城器械,連同火炮都被落在老後頭,跟不上大軍行進速度。周懷敏只得邊耐着性子等着這些大型器械到位,邊命令士兵砍伐木材製作雲梯、投石機、攻城槌等物。
之所以嚴迦華沒幫忙傳送輜重,沒有其他原因,就是因爲他被司鳳揍得鼻青臉腫回了嚴家請幫手,現在壓根沒在軍中。
說起來嚴迦華真的很倒黴,本來都逃過一劫了,司鳳前番都已經打消了揍他的念頭,不巧他自己好死不死撞了過來。
她那天也是無聊,當燈泡當出了打聽八卦的心思,心血來潮對蕭珺予的感情生活產生了興趣,同時也想確認一下自己那些猜測分析是不是正確,她是不方便找周懷敏打聽的,只能去纏高彬。
會議散了之後,高彬就回了自己營帳,她沒馬上跟着去,因爲還關注了一會蕭珺予的愁腸百結。估摸着高彬已經洗漱完畢準備歇下了,她才瞬移到了營帳外。
剛到那裡,就聽到高彬極力壓低了聲音在跟什麼人說話,司鳳尋思貿然闖入打斷別人說話太不禮貌,姑且等一等再說。
她還真不是有意聽牆角,心裡是在琢磨等會問些什麼問題,但修仙之人耳目靈敏,雖然她專注想問題,也不妨礙她聽到高彬的說話內容。
聽了幾句,司鳳立即聽出來了,高彬是正在跟樑博士通話。
“……我倒是想回來了,可是能進來,回不去啊!博士,您倒是想想辦法,怎麼把我弄回去,我這裡蒐集到了很多有用的情報。”
樑博士大概是說了“已經在想辦法”“已經在進行相關研究,不要擔心”等等之類的話,因爲司鳳聽到高彬說:“好的,那希望快一點成功,我早都想回來了,這邊好亂,在打仗。”
聽到這兒,司鳳已經全神貫注留意他們的對話。
樑博士說:“什麼打仗?你說細一點。”
高彬說:“就是這邊有兩個大國,瀾滄國和商水國在打仗啊,我之前不是就說過麼,這兩個國家肯定會打仗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樑博士問:“這兩個國家哪個國家實力強一點?”
高彬說:“我待的瀾滄國強點。”
樑博士又問:“你在那個國家做什麼?”
高彬回答:“當軍事顧問啊,世道艱難混口飯吃,順便蒐集情報唄。”
樑博士:“你覺得能打敗另一國嗎?”
高彬:“不出意外的話,我覺得很有把握贏,不然我幹嘛待這個國家,不去另一個。”
樑博士:“那你就好好待着,保持通訊。”
高彬:“我也想保持通訊啊,可是通訊器老壞啊,這裡又沒有更替材料,我手頭也沒修理工具,只能被動等你們升級。現在還有沒有新的人過來啊?”
樑博士:“應該會有的,你別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高彬沒好氣地說:“總說不急不急,我在這邊已經呆了十多年了,當初不是說好只要待五年就接我回去?”
隔了一會,樑博士纔開口:“這不是資金上出了點狀況嘛。不過我跟你保證,新一批人過來不會太晚。”
高彬有點譏誚地問:“一批?那是幾個?”
樑博士:“你等一下。”
過了大約五六秒,司鳳聽到跟高彬對話的人變成了說英語的,那調調很熟悉,她以前在影院看外國大片都是那種語言。但是她英語多年沒用,早快忘光了,爲了聽懂對方的話,她急中生智試了試轉音陣,然而轉音陣有個缺陷,就是要聽到對方清晰的聲音,才能轉換成功。司鳳能聽到通訊器傳出的細小聲音完全是因爲她耳朵好使,轉音陣可沒那麼人性智能化,幾番嘗試皆告失敗。
司鳳大概聽懂了幾個單詞,駐軍,戰爭,佔領,她捋了捋,沒捋清楚。不知道高彬聽懂了沒有?同時她也很納悶,樑博士爲什麼跟外國人攪在一起,莫非那個坑爹的太空傳送項目還是國際項目?或者後來其他國家介入了?她搞不清,畢竟這麼多年沒回藍星了,國際合作也不是沒可能,那太空國際空間站不還是共享的嘛。
他們沒說多久,很快通訊就斷了。司鳳可算知道爲什麼高彬一直在這個世界了,想當初她被誑當了小白鼠,他們也是承諾了她過幾年就接她回來的。她本想着高彬作爲項目的“親兒子”重點對象,肯定早被接回去了,沒想到碧波潭那裡是進的來回不去。
話說封天印都破了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一丟丟殘餘效果?厲害了啊。
這個小插曲並不影響司鳳的八卦熱情,在帳外又等了一會,她才進去。
一打聽才知道,太子妃早在三年前就因爲難產過世了,現在東宮裡只有一位良娣,一位良媛,一位承徽。蕭珺予成親已十餘載,膝下有一子一女,都是已故太子妃所出,由馮良娣撫養。在皇室宗親中,他算得上是妻妾極少的了,宮中都道他不近女色。確如司鳳推測的,他回宮日子不多,跟後宮女人們感情一般。
她這頭正八卦得高興,不料就被路過的嚴迦華聽了去,便衝進帳中,說是要拉司鳳高彬兩個去太子面前理論明白。高彬被嚇了一跳,因爲他們兩個其實多少有點不對付,因爲雙方身份有那麼一點相似,平時就有點針鋒相對。背後八卦太子爺的家事情史,要是被嚴迦華告一狀那就壞事了,沒準小命都要丟,還哪來命完成什麼任務。
司鳳也是火冒三丈,當即被惹毛了,逮着嚴迦華就是一頓狠虐。可憐嚴迦華修爲連他七弟還不如,被虐得死慘,一條胳膊被打斷了,一條腿腿骨也被摔折了,好賴司鳳還手下留情給他留了一條完好的腿,但是也沒用,他連御劍的餘力都沒有了。司鳳打得過癮,還好心取了根山上的樹枝,用濟世憫生劍幫他削好,遞給嚴迦華,又把他扶起來,催他趕緊回去搬救兵,她就在瀾滄軍中等着他回來報仇。
嚴迦華簡直羞憤欲死,可也沒辦法,只能在司鳳鄙視嘲笑的目光中一瘸一拐灰溜溜地走了,連句狠話都沒撂。
司鳳朝着他大笑:“你真是連你弟弟都不如啊!記住,今日打你的,是五仁修仙門,別記岔了!”
現在也不知嚴迦華回到嚴家了沒有?到處亂哄哄的,他又拄着柺杖,靈力還被司鳳封掉了,沒法子使用靈器傳訊。只能靠腿走,全憑人力,不能動用術法,哈哈,司鳳覺得特別解氣。
希望能幫扶搖派分散點火力吧,上次仙草競拍會的事她可憋了一肚子火,最好是嚴迦華能搬動他們家的頂樑柱,連着嚴家的主要人物都一起來,相信以她師父的修爲,碾壓他們也是小菜一碟。頂着五仁修仙門的的名號,真是行事都方便得多呢。
嚴迦華失蹤,司鳳聽三師兄鐘鳴春(他是受命留意蕭珺予的,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負責盯周懷敏的司鳳同時盯着那兩人)說,知道消息的蕭珺予大發雷霆,苦於聯繫不上,加之找不到犯案之人,也只能不了了之。高彬還在旁邊添油加醋,說嚴公子可能是看遲遲攻不下棗陽城,索性便撒手遊玩去了,歸期不定,還說不準回與不回。聽罷此言,蕭珺予更惱怒不止。
眼下快過年了,隆冬季節的寒風便如風刀,割在身上有摧枯拉朽的兇狠,帳篷簡直都要被掀飛,糧草輜重還未到,將士們又思鄉心切,軍營中士氣有點萎靡,跟數月前大不相同。
最着急的就是蕭珺予和周懷敏了。
可是着急也是白着急。
秋後發兵,一開始攻城掠地一切都很順利,糧草也繳獲了許多,過冬不成問題。可是一入西晃山脈,所有東西都變得無常了,不可捉摸。
地勢古怪,通行困難,尤其是大型物資和糧草,簡直寸步難行。天氣也是變化莫測,電閃雷鳴。按說這個季節早就是枯水季,卻隔三差五就下雨下雪,跟落刀一樣削得人冰冷刺骨。前些天更是下起了鵝毛大雪,短短一夜便大雪封山,輜重和糧草被封在路上,已經延誤了很長一段時間。
原本按計劃,此時他們應該早就進了棗陽城了,這個年,應該是要在城裡過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城池當前,卻奈何不得,幾番進攻都被打退。更算不到偏偏半路上司鳳把嚴迦華打跑了,不然何愁物資不到位?
軍中糧食只夠十日了,還得省着點吃,因爲馬上就是年關,物資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總不能讓將士們空着肚皮過年。
這些難處,司鳳是不知道的,因爲最近她一腔心思都撲在她師父身上,沒空功夫去管那兩人。
因爲沈焱無端受傷了,打坐的時候突然吐血,要不是恰好那時候司鳳要去給他送飯,看見了那一幕,只怕都不會有人知道。
司鳳想要弄清楚她師父爲什麼會突然吐血,這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