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道爲了逃命,在沼澤泥潭中經過一個月片刻不停的全速遊動,氣血耗盡,元氣大傷。
這一日,張玄道來到一汪頗爲清澈的水潭,終於停止了遊動,服下最後一粒回靈丹,渾身鬆軟,伏在水潭中一動不動,開始恢復生息。
隱身符也早已用完,可以看到張玄道此刻的身體已經完全演變成一條大泥鰍一樣。
恢復生息的同時,身體也開始慢慢復原,逐漸退去渾身的粘液、鱗片等,漸漸恢復原先的人形。
就在張玄道百骸舒張,靈力漸漸恢復之時,突然,背部傳來一陣刺痛,張玄道不禁又驚又怒,不知何物襲擊自己,竟然連自己神識都絲毫沒有察覺。
由於還是半人半魚形態,只見張玄道一個激靈,背部一弓,首尾一挺,蹦起一丈來高。於此同時,一張二階雷電符,直接從口中飛出,化爲一道閃電,劈向身後不遠處的一團陰影。
劈啪一聲,顯然閃電已經劈中對方。張玄道在空中一個翻騰,落地站穩時,已經還原成那個皮膚白皙、氣質不凡的男子,只不過此刻赤身裸體而已。
張玄道定睛一看,只見自己身旁不遠處,站着一個二尺來高,渾身幽綠的侏儒小人。手上正拿着一柄不知是何物製成的魚叉,瞪大雙眼,張着大嘴,眉發焦枯,一臉吃驚表情,看着自己發呆。
很顯然,剛纔偷襲自己的就是這個綠皮小人,張玄道想到,一張二階符籙中威力最大的雷電符的威力可不是一般,若不是修道之人,中者不死也得重傷,而這綠皮小人竟然只是焦了些毛髮,其他竟然絲毫無損,張玄道不禁仔細觀察起這個小人。
只見小人方面闊口,濃眉大眼,竟然和當時在萬法宗地宮中白水寨蒙極、蒙圖兩位長老葫蘆中的攝人心魄,被稱爲“陰惡醜屍蘑”綠皮小人十分相似。更爲奇特的是,這個綠皮小人,渾身就好像有一層反神識的僞裝色或保護色一般,張玄道的神識竟然基本感應不到小人的存在,如果站在你面前,只用神識掃描,就好像空無一物一般。
見到小人如此奇異,張玄道不禁心中頓生警覺,暗暗握住骨劍,準備隨時出手。
而出人意外的是,綠皮小人見到化爲人形的張玄道,突然大叫一聲,哇哇怪叫着,掉頭沒命一般地逃走了。
看着隱沒到叢林中的綠皮小人,張玄道猜想,這小人很可能就是生活住在這沼澤附近,不能排除他還有同類的可能,自而且己還是離開爲妙。
只見張玄道一個縱身,自己來時的方向跑去。張玄道一邊跑路,一邊腦中急轉,但是搜遍所看過、聽過的任何書籍傳聞,也想不出有任何關於綠皮小人的記載和傳說。
跑出大約十里地,張玄道料想小人應該一時半會趕不上來了。又考慮到這荒無人煙的沼澤深處還不知道有什麼更加厲害的怪物,以自己目前的修爲,恐怕很難應付,張玄道也就不敢風風火火地跑路,而是找尋了一塊相對乾燥一點的樹木,躍上樹幹,佈置了一個簡易的禁制,準備完完全全恢復元氣後再說。
數個時辰後,就在張玄道靈力元氣恢復就要大功告成之際,神識模模糊糊感應到,樹下不遠處,一個綠皮小人鬼鬼祟祟的拿出一根長管,吹氣飛針,對準了自己。
久經江湖的張玄道知道,這類吹氣飛針往往是淬有劇毒,而實際殺傷力並不是太大。自己身體早已萬毒不侵,加之有禁制的防護,在這靈力回息的關鍵時刻,一旦強行中斷,很可能會氣血攻心,靈力大亂,張玄道也就沒有作任何躲避或抵擋。
突然,張玄道感覺自己左臂突然一陣麻癢,這種麻癢之感直透骨骼,張玄道連忙睜開眼一看,只見一個筆尖大小的毒鏢插在了自己的左臂之上,毒鏢中空,其中的不知名綠色液體,在毒鏢擊中手臂的一瞬間,就完全滲入了皮膚。
不一會,張玄道感覺到整個左臂綿軟無力,骨骼麻癢難耐,竟然彷彿要融化一般。
早已多年不識毒滋味的張玄道,頓時被這怪異的感覺驚得心中一跳。因爲這奇異的感覺讓張玄道想起,竟然和當年江湖中傳說的一種早已失傳的絕學——化骨綿掌有幾分相似。
傳說化骨綿掌是用渾厚的內力,將一種特製的毒藥,直接打入對手體內。毒藥一旦發作,中者渾身骨骼化爲血水,整個人則變爲一灘肉泥而死。後來,由於這種秘製毒藥的配方失傳,化骨綿掌也就失傳了。
想到此處,張玄道不敢託大,急忙調用體內劇毒,抵抗化解這不知名麻癢之毒,然而就在這時,樹下不知何時,竟然冒出了近百個綠皮小人,個個手中均持有吹管毒針,一時間萬針齊發,任張玄道武功再高強,左閃右避,還是身中十幾枚毒針。
對方人多勢衆,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張玄道可不敢多糾纏,身體一個側翻,躍上另外一棵樹梢,同時使出輕身術、連拍三張疾風符,人瞬間就飄移出數十丈遠,逃出了綠皮小人的包圍圈。
就在剛要拍出第四張疾風符之時,突然一陣眩暈,四周樹木和地面似乎產生一種瞬間產生又瞬間消失的強烈的拉扯之力,張玄道身體重心一下不穩,失去了平衡,一頭栽入一個頗深的水潭中,張玄道來不及多想,手腳並用,瞬間就鑽入這沼澤水潭的淤泥之下。
綠皮小人見狀,紛紛飛奔來到潭邊,拿起長矛,魚叉等對着水面一陣亂戳。但綠皮小人身材矮小,長矛,魚叉等武器也不是很長,如何能傷到躲在數丈淤泥之下的張玄道。氣得小人們紛紛哇哇亂叫,手舞足蹈。
而躲在淤泥之下的張玄道,此刻也是苦不堪言,後悔不已。
自己靈力已經完全恢復,氣血平穩,如何會發生眩暈?剛纔拉扯自己的奇異力量又是哪來的?這些張玄道都來不及細想,光是想不到自己原以爲萬毒不侵的身體,被這綠皮小人的不知名毒針就差點廢了,就足夠讓人頭疼的了。
如今雖然聚集全身真氣,劇毒抵禦這毒針的毒性,但這毒針似乎異常歹毒,不到片刻功夫,已經完全透過表皮,滲入渾身肌肉筋脈,直透骨骼。
張玄道知道,這毒針之毒似乎對肌肉筋脈等並無效果,只針對骨骼,似乎不將骨骼化爲骨水,絕不罷休。
眼看劇毒就要到達骨骼,將自己化爲一灘軟肉,無計可施之時,張玄道心中突然靈機一動,連忙開啓口內上顎夾蘘中藏着的一塊水蠟。
這塊水蠟是當年張玄道因水蠟避過天幕術士的傀儡蟲卵之禍之後,爲以防萬一,一直藏於口中的,其間也多次想丟棄,但最終還是留在了口中,想不到今日卻派上用了場。
張玄道將水蠟吞入腹中,用體內的灰霧包圍,並用靈力將水蠟化爲蒸氣,和灰霧融爲一體,然後讓灰霧漸漸擴散至全身,包裹住每一塊骨骼,等到水蠟全部凝結,渾身骨骼已經附上了一層水蠟保護膜。
張玄道見狀,讓灰霧散去,重新在腹中化爲一團。而這時化骨之毒也完全突破真氣和體內劇毒的抵禦,完全直侵骨骼。
張玄道神識內視一遍,見到化骨之毒完全被水蠟抵擋,心中不禁稍安。
但之前已中化骨之毒的左臂,卻如同麪條一般,綿軟無力,拖得老長,再無法復原。綠皮小人一枚毒鏢廢去自己一條左臂,張玄道心中不禁大爲不甘和惱火。
張玄道在淤泥中又調息了多日,其間不斷控制體內毒素抵禦分解這歹毒的化骨之毒,等到體內毒素已經能夠完全融合和吸收這化骨之毒,張玄道帶着一臉怨毒的表情,飛出了泥潭。
看着自己的左臂,張玄道臉上怨毒的表情不禁又加深了幾分。
這些日子,張玄道通過控制自己體內骨骼的生長合成,左臂被化去的骨骼,已經重新長成,雖然經過多日的練習調整,但左臂卻始終無法做到伸展抓握等動作完全如初,這不禁讓張玄道心中之火一直無法平息。
張玄道推斷,這些綠皮小人應該是沼澤的土著,狩獵生活於此。從其武器服飾等來看,應該還是處於比較原始的社會體系,應該有一個聚集生活的部落。
於是,便拍上隱身符,躲藏在淤泥之中,靜候小綠人的出現。
果然,一連多日,有數個小人從張玄道旁邊經過,均沒有發現張玄道的存在,張玄道推斷,這些奇異的綠皮小人,只能通過肉眼觀察一切。
又觀察跟蹤了數日,張玄道終於發現綠皮小人的一個最大的聚集地,一個足有上萬綠皮侏儒人居住的城池。
城池中綠皮小人有男有女,不過相貌和在樹林中偷襲自己的侏儒人略有不同,身材稍矮小外,眼睛一律是細長的小眯眼,而不是圓溜溜的大眼睛。這些侏儒人全部生活在爬滿苔蘚藤蔓的巨大石質建築中,很難想象如此矮小的綠皮人如何在這沼澤中建造出如此高大恢弘的建築。
張玄道又暗中觀察數日,發現這些巨大的建築中,有一座方錐形的建築最爲重要,似乎是這些綠皮小人的祭壇或者神殿所在,有數名身作華麗服飾的綠皮侏儒人在其中出入。
神殿由三層方形有迴廊環繞中央主建築祭壇組成,一層比一層高,在祭壇頂部矗立着呈三角狀排列的三座方錐寶塔。神殿外圍環繞一道護城河,河水潺潺流動,與城外的河澤水渠相通。護城河沿岸,遍佈茂密的樹木叢草,藤繞蔓牽,鬱鬱蔥蔥。
然而,就在張玄道準備偷偷繞過那些片叢林,飛躍護城河,進入神殿之時,意想不到的情況又再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