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劇毒 二

喻顏呼吸一滯:“你早就醒了?”

湯殤邪魅地笑着說:“冷淪明以爲他中毒了還能一掌就拍死我麼?真是高估了他自己的能力。”

“中了我的毒, 不死也殘,此刻他怕是連只蒼蠅都捏不死!”

他越說越狠,也笑得越妖邪。

喻顏頓時醒悟過來, 她與秦於易兩個人居然都被湯殤戲弄!

她怒視湯殤, 厲聲諷道:“你既然沒暈, 怎麼裝死起來?”

湯殤勾脣戲道:“誒, 不是沒暈, 是早醒罷了。我早有意到此,既然有不費銀子的勞力,我怎麼會拒絕呢?”

喻顏看不慣他那副鬼魅嘴臉, 偏頭高聲喝道:“好,既然把你擡到這裡了那我們這就先告辭了。”

秦於易也正準備動身, 然而, 只聽湯殤的聲音未傳到, 黑影已掠過來:“慢着。”

他一躍到他們前面,攔手道:“這就想走?方纔不是打算將我投到湖裡自生自滅麼?”

此時秋風一陣陣, 涼徹身骨。

喻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聲音也有些抖:“這不是沒投嗎,你還好端端站在這裡。”

湯殤道:“哼,想不到你還有點良心。”

喻顏拉起秦於易正要疾步逃脫湯殤能觸及的範圍,豈料湯殤的動作反應來得更快。他兩隻手好似蛟龍出海, 撥空潛出, 隻手按住他們肩膀, 又騰出一指逐一點住他們的穴道。

不待喻顏秦於易二人反應, 但覺身子骨一鬆, 當即呆立一旁。

“湯殤,你做什麼?快將我們放了!”

“天色漸晚, 這裡又少有人煙……”湯殤笑眯眯地伸手支起喻顏的下巴,目光變得迷離,“你說我們做些什麼比較能讓今夜刻骨銘心、久久難以忘懷?”

喻顏面上一紅,氣急敗壞道:“呸,小人得志。”

秦於易也放下平日那優哉遊哉的模樣,怒道:“你趁現在放了我們,我可不與你計較,不然整座烏山都不會放過你!”

“誒……拿烏山壓我?不怕跟你說個明白,就是泰山我也只是一個指頭的事情!”湯殤放肆大笑,不屑得瞥了秦於易一眼,“烏山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不過是某些人耍了些陰謀詭計,僥倖當上了盟主之職,至今也不過如此吧……”

秦於易猛然煞紅了臉:“閉嘴!你,休得胡說!”

“我如果是胡說,你用得着那麼急阻止我說下嗎?”

喻顏不想他再揭秦於易難處,厲聲喝住他:“廢話少說,你到底怎麼樣才放了我們?”

湯殤靜靜地看着他們,忽而一嘆息,道:“如果我那麼不計後果地把你們扔進湖裡,明天又是怎樣一番光景?也許連盟主改選都不能如期完成……”

喻顏道:“你別做夢了!”

“不,只是我舉手之勞,我現在可是大有時機。”

喻顏反覆運起內力,想衝破穴道,但不知湯殤用了什麼法子,她發力越狠,穴道處越是麻木,更有氣血反撲,如若稍有不慎衝至腦部,則性命堪憂。

喻顏當下不敢再運起,只得全身心去應對湯殤:“這樣做對你有好處麼?何況你隻身一人,對付我們還行,但各大門派都派出不少人來,你能一一應付自如?”

她又自鼓氣道:“倘若你想坐盟主的位置,那就更不好殺我們了。”

湯殤提起興趣來:“此話何解?”

喻顏深吸口氣,眼前這個人絕對不一般,單憑他點穴之法的詭異,單憑冷淪明都無法估量他的武功,那便足以殺他二人於無形,而此時他卻又不動手。他的喜怒着實無常,他的身法亦無跡可尋,實在不知是哪一方人士,喻顏不敢妄加試探,卻又不得不以身試法……

她緩緩道來的聲音有些顫:“盟主大會進行得風平浪靜,但你我都知道這不過是表面現象,各大門派都對盟主之位虎視眈眈,無一不是設計滿滿得來,你若是殺了我們引起意料之外的事端,門派間亂了手腳,大局就會亂套……”

喻顏看着湯殤如狼眼一般的眸子被點亮起來,冷冷地澆滅他的幻想:“你如果有想借此坐享漁人之利,那便大錯特錯了!”

湯殤急着威喝:“怎麼錯了?”

喻顏久不作聲,而秦於易更沒出聲的意思。

湯殤揚手要拍掌在秦於易胸膛,威脅道:“你不說我便殺了你們!”

喻顏不響,反自闔上眼。

湯殤赫然瞪大眼睛,運起內力,風聲戾喝,眼見大掌落至,喻顏忽然睜開明眸,不急不慢道:“我渴了,要喝水。”

破空之聲嘎然而止。

湯殤憤憤道:“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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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

而邊遠無人的祈湖支流上游,他們三人卻似久未逢面的友人,相互斟水,一派和睦自由的景象。

湯殤仰起頭,咕嚕咕嚕地暢飲開來,頓了頓又道:“喻顏,你水也喝了,穴也解了麼,還不繼續說來……”

喻顏道:“你武功那麼高,只我一人也逃不掉,何況還有秦於易在此,我又不會丟了他獨自跑掉,點不點穴於你有區別麼?”

湯殤大笑,一臉“正是如此”的意味。

喻顏又道:“我方纔說的,無非只是設想,我與秦於易在選舉一事中本都可謂是沒有輕重的人物,所以事情不一定會朝那一方發展,這是其一;其二,就算大會真的亂了套,你一人武功再好,能以一敵三、三十、還是三百?我看,這祈湖不僅千人吧!”

湯殤忖道:“是。”

忽地他站起身來,把水袋往旁一擲,背手來回踱步幾遭。

“那那那,你說怎麼才能奪得盟主之位?”

喻顏詫道:“我怎麼知道?我若是知道屈祖教還用得着循規蹈矩地參加比試?”

湯殤詭異笑道:“也是,也是,你能知道什麼!”

喻顏這輩子最不希望的無非就是別人說這種話,她嘴角一瞥,差點就中了激將,所幸秦於易拉了一把她的衣角,終沒有着道,她反倒想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來:“你說,你的毒有解藥?”

“與我無關的人,爲何要救……”

湯殤腳踩清風,已經越走越遠,喻顏急忙追上去,呼道:“別走!”

可是哪裡還追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