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從窗外鑽了進來,小屋裡頓時多了幾道調皮的光束,窗戶上的舊紙被風吹的微微顫動,一束束的小光柱抖動着,幻化出一些迷離的色彩。桌上的韭菜和小火蔥發出誘人的香味,那一隻燒雞也散發着一股誘人口水的肉香。
擰開五糧液的瓶蓋,一股醇厚了酒香溢了出來,陶淵明聞着酒香,不由地嘆息了一聲:“好香的味道啊,久違了,久違了。”
原來,陶淵明自從辭官回鄉,雖然號稱“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可畢竟坐吃山空,吟詩作對不能當飯吃,慢慢地生活變的少了些詩情畫意,多了些柴米油鹽,除了那每日必喝的小酒,這生活也窘迫了許多。自是無錢買好酒來喝,能喝上幾口四十來度的高粱散酒就算不錯了,聞到這昔日裡狂飲的美酒味道,如何能不嘆息,不感嘆呢。
滿斟一懷,端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口酒氣:“好酒啊,好酒,陶某自認酒中仙,不想此酒竟然甘醇如斯,聞香已知酒味,必非凡品也,小兄弟,陶某就不客氣了,來,滿飲此杯。”
倒似這酒是他請的一般,小佛也不介意,兩人咣的一聲,碰了一下杯,滋的一聲,搖頭晃腦地吸了進去,一股甘烈的感覺順喉而下,端的是樂不可支,暢快至極。
兩人吃着小菜,喝着好酒,再不時地啃口蘿蔔,用小火蔥沾點辣醬,在這破敗卻自逍遙的小茅屋裡,竟然無比的快意,那陶淵明本就是個不羈的浪人,追求自由,號“五柳先生”又叫陶潛,喝了點酒,那嘴裡就象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的喜聞樂見都吐了出來。
先是講了他自己的經歷,一場又一場的失意讓他傷心不已,曾經的“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的豪情壯志被無情的現實一一摧毀,只能在家裡躬耕自資,閉戶高吟:“寢跡衡門下,邈與世相絕。顧盼莫誰知,荊扉晝常閉。”
最終,無情的現實讓他徹底地與昔日崇拜的上流社會決裂,寫了那篇著名的《歸去來兮辭》,只餘下這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雖然理想是好的,可現實仍然殘酷,與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思想一樣,也曾發出“不爲五斗米折腰”的吶喊,在這窮鄉僻壤地山根裡,過着醉生夢死地酒鬼生活。
不過,這陶潛倒也有些見地,把官場比做“塵網”,將自己比作“羈鳥”和“池魚”,以迴歸自然爲追求,倒與現代的一些自然主義者比較接近,也算是一個比較“潮”的男人了,而且文采斐然,寫的那首《飲酒》那叫一個悠然:“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寥寥數字,道盡他那內心無比的感嘆,喝着小酒,吟着好詩,雖然住的是破舊茅屋,穿的是破衣爛衫,可人窮志不短,超然化外,自有一股仙氣在身邊。
說完自己,陶淵明又開始大談《山海經》,山海經是部奇書,講起它,先吟了幾句陶淵明自己寫的小詩:“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鏚,猛志固常在,小兄弟,你知道這兩上故事嗎?”
小佛點點頭,這精衛填海的故事自己當然知道,不過這刑天就不太明白了:“精衛是不是一個溺死在海里小女孩,化身成一隻小鳥,每天銜着木頭往海里扔,要將大海填平,以消自己被溺的仇恨呢?”
見他知道,陶潛點了點頭:“是的,這精衛填海固然愚蠢,可這種精神卻是偉大的,小兄弟,你也讀過山海經嗎?”
這次小佛搖了搖頭,這山海經以前是本閒書,自己當年只想搞好學習,有個好前程,倒真沒仔細看過,這精衛填海也是道聽途說,知道一點而已。
滋地喝下一杯酒,陶潛見他搖頭,興致又起:“小兄弟,這山海經可是個好東西,百姓只知有山海經,卻不知山海經由何而來,這先秦古本中就曾記述,在羣雄逐鹿的時候,有本卷山海圖,這山海經原是描述山海圖的說明,不過,後來此圖佚失,後人才只知山海經而不知山海經乃是山海圖之注本也。”
原來,這山海經竟然是一個注本,小佛也喝了口小酒,又和他聊起來。
山海經分爲共藏山經、海外經、海內經還有大荒經,這藏山經講的是自然地理,這海外經講的是海外奇異事物,有些象凡爾納的《海底兩萬裡》,那奇聞怪事讓現代人聽起來,也有些不可思議,帶着一些科幻色彩,又有些仙怪小說的意思。海內經則是海內的事情,那《大荒經》則主要記載了與黃帝、女媧和大禹等有關的許多重要神話資料。
小佛最愛聽的就是那些奇蟲怪獸,象《山海經》之《南山經》中講的:【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這不就是封神榜中的妲己的真身“九尾狐”麼,還有什麼“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於甘淵”說的是有個女孩子叫羲和,這太陽從東邊升起,到西邊落下溫度由熱變冷,竟然是羲和在甘淵給太陽洗澡的緣故,雖然荒誕卻充滿了離奇的想象,小佛聽的是津津有味。
不過,有些故事小佛是聽過的,比如盤古與日月江海的故事:說盤古死後,頭化爲四嶽,眼睛化爲日月,脂膏化爲江海,毛髮化爲草木。聽到熟悉的,小佛直接就上酒勸菜,一概略過,只揀自己喜歡的聽。
陶淵明大概和小佛也有一樣的愛好,喜歡怪獸和離奇事物,講的也都是一個小佛聞所未聞的東東:“小兄弟,山海經中說有一種野獸,形狀像馬卻長着白色的頭,身上的斑紋像老虎而尾巴卻是紅色的,吼叫的聲音像人唱歌,名稱是鹿蜀,人穿戴上它的毛皮就可以多子多孫。還有一種魚,形狀像牛,棲息在山坡上,長着蛇一樣的尾巴並且有翅膀,而翅膀長在脅骨上,鳴叫的聲音像犁牛,名稱是鯥。山中有一種野獸,形狀像羊,長着九條尾巴和四隻耳朵,眼睛也長在背上,名稱是猼訑……”
小佛聽着聽着就覺得寫這山海經的人咋這麼有想象力,說的是活龍活現,難道?這山海圖會不會是上古神族時的遺物?不然,就古代人這種腦子,能夠想象出這些連現代動漫設計專家也設計不出來的怪獸形象麼?這些奇獸仙草,會不會真的存在過呢?
不管有沒有,聽陶潛講山海經還真是一種享受,尤其是他講到那個最著名的故事時,小佛又聽到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而這個消息則讓他接下來的日子裡,經歷了一次終生難忘的奇事,讓他的歷史穿越過程,突然進入了一個新的傳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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