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天所說的這幾個時段,都是很有說道的。晚上九點,混夜生活的人,應該都到了想去的場所。到了凌晨四點的時候,這些傢伙,也應該和鳥兒一樣,都歸了巢。很有可能,就能來上一個甕中捉鱉。再不濟的話,也有可能在出城的道口攔住罪犯。
他知道,由於警方封堵出城道路的動作非常快,這兩個設局讓過文傑對葉嬋娟下手的傢伙,很有可能還沒有來得及離去。他們有可能還在等待、觀望,看一下此事對龍若海的傷害。兵貴神速,只有迅速出擊,纔有可能將其抓獲,從而進一步找出隱藏在背後的黑手。
魯局長部署完工作之後,轉過臉來對着龍若海慈愛地說道:“若海呵,下面的事就用不着你了。你還是回到醫院去,好好陪陪小葉吧。給我記住,你是她的主心骨。這個時候,你可不能倒下。”
“是呵,你給我到醫院去,也讓兩家的老人早點回去休息。這兒的事情,你儘管放心。有我老頭子出場,跑不了那兩個傢伙的。”谷支隊長也在一旁打開了包票。
龍若海知道,自己若是再堅持在這兒苦等,反而會影響到大家的工作。他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告辭離開了辦案地點。回到醫院以後,龍若海費盡口舌才勸走了兩位母親,側臥在妻子的身邊閉目小憩。他的耳邊,不停地傳來妻子驚恐的喊叫。
“孩子,我的孩子。”睡夢中的葉嬋娟,不停地在夢囈。所說的內容,全都是圍繞着‘孩子’二字。這樣的情況,讓他第一次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當然也是久久難以入睡。既然睡不着,龍若海只好站起身來,在房間裡來回地走動着,在思索着下午對過文傑的審訊。
從供詞中來看,過文傑沒有說假話。這個草包,應該是遭到了別人的利用。如果估計得不錯的話,那兩個在酒吧出現的人,應該與綁架沈小雨的罪犯是同一夥的人。這麼說起來,形勢就很明朗啦,這是毒品集團的罪犯在反撲。雖然案件分別發生在兩地,一處在寧北,一處在市區,卻都是一脈相承。
龍若海走動了沒多大一會兒功夫,葉嬋娟倏地坐了起來。宛若受驚的小鹿一般,她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的臉上,充滿了驚恐之色,雙手漫無邊際的在空中揮舞着,口中也在不停地叫喚着:“龍哥,別走。龍哥,我怕。”
龍若海一看不妙,連忙伸手扶住了娟妹的身體。葉嬋娟猶如溺水人碰到稻草一般,立即死死地抱住了身邊龍哥的臂膀。龍若海輕輕地拍打着娟妹的後背,溫柔地勸說道:“嬋娟,別怕,嬋娟,別怕,我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的。”
看到妻子害怕得這個樣,龍若海禁不住的一陣陣心疼。可憐的娟妹,什麼時候會碰到過這樣的劫難!孩提的時候,有爺爺和父母的呵護;上學的時候,有老師和同學的愛護;工作以後,有同事和學生的關照、尊敬;成家以後,自己對她言聽計從,沒有半點違拗之意。
生活中的葉嬋娟,純潔得對誰都沒有半點忌妒之心,更沒有一絲絲的爭奇鬥豔的念頭。她似乎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與世無爭。彷彿是一朵降臨在人間的花中奇葩,晶瑩剔透。見過她的人,都會爲她的美麗與善良所打動,都會油然升起一種憐惜與疼愛之心。生活之中,有誰會願意傷害她哩?
誰也不會想得到,竟然真的會有這樣的人,會把魔爪伸向了這可愛的天使。白天的那一幕,對這個一直生活在陽光與鮮花之中的女孩子來說,真的是那麼可怕,那麼醜惡。不知要用多少時光,才能抹去這個善良女孩心中的陰影。
龍若海靜靜地立在窗前,眺望着市區的夜景。只見遠方萬家燈火,匯成了一個燈的海洋,不時有自己熟悉的警車燈光閃爍而過。他知道,今夜的淮東市區將會是一個不眠之夜。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迎接自己的將會是新的一輪挑戰。
到了早晨八點,一夜未曾閤眼的龍若海,就收到了好消息。兩名設局的幕後兇手,已經落入了法網。得到消息的龍若海,趕到看守所一看,嗬,其中一人是錢二毛,另外一人,竟然就是自己要追捕歸案的‘黑子’。
沒有想得到,警方剛剛準備組織追捕小組去上海,這個‘黑子’卻來了個自投羅網。真可謂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呵!到了這時,龍若海給自己的腦袋來了一個巴掌。昨天在審訊過文傑的時候,就應該從體貌特徵上聽得出來,就是這兩個傢伙呀。嗨,都是精力不集中的緣故。
說到這兩個傢伙的落網,倒還真的有那麼一點戲劇性,很是讓那幫摩拳擦掌,想建功立業的刑警們大爲掃興。個個都說是自己的運氣不好,大好的立功機會,竟然給人家站馬路的交警來了個守株待兔,坐享其成。導致這樣的結果,主要根源還是在那個‘黑子’的身上。
按照‘老大’的指令,讓‘黑子’負責對警方進行報復。‘黑子’同時接下了在寧北和市區的差使,讓他感覺到人手有點不足。爲了這事,他特意找來了三個老鄉幫忙。說起來,這趟交易很合算。只是綁架兩個女人,就能得到四十萬元的報酬,他當然不會叫苦,反而是把胸口拍得通天響。
因爲‘黑子’自己最近不宜在寧北出現,就讓兩個老鄉去綁架沈小雨。說好了,先付五萬無,事成之後,再付五萬。他自己這邊,帶上一個老鄉來綁架葉嬋娟,只要給這個老鄉五萬元,就算完事。要知道耶,‘老大’給他的錢,可是四十萬哩。扣除開銷以後,能夠淨得二十五萬哩。
爲了綁架葉嬋娟的事,在這之前,‘黑子’就和‘小雞’一起進行過了踩點。本來以爲,這是一件簡單輕鬆的事。不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教師嗎?那肯定是手到擒拿的事。踩點之後才發現,事情發生了意外。
葉嬋娟根本不回自己的小家,而是回自己父母家中食宿。上下班的一路上,也有魯祥雲那丫頭陪着。途中綁架行不通,上門劫持也不可行,這讓‘黑子’的頭變得有幾個大。偏偏‘老大’那一邊又追得緊,一定要兩邊同時下手。
沒有法子,只好準備冒着風險,在半路上以車禍撞人爲由,然後再乘隙綁架人質。人算不如天算。寧北那一邊早了半拍,讓警方有了警覺,對葉嬋娟採取了警衛措施。這下子一來,計劃全部被打亂,總不能硬着頭皮衝上警車去搶人吧。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到了最後,‘老大’那邊也認識到了客觀存在,那就是單靠‘黑子’這麼一個莽夫,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把錢二毛給派了出來。
這傢伙的腦袋到底是靈光一些,再加上他是當地人,消息也靈通得多。時間不長,就想出了這麼一個巧妙的方法。兩個人在酒吧等着,故意和過文傑來了一個‘巧遇’。然後旁若無人的進行談論,實際是幫着對方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其用意,就是想來上一個趁火打劫,乘亂把葉嬋娟給劫走。
昨天上午,錢二毛沒有出場。他畢竟是本地人,要防止有人認出自己的面孔來。還是讓‘黑子’和他自己找來的老鄉一起開着車子,早早的就來到了市一中附近等候着。一切都是按照錢二毛預先設定的計劃進行,沒有一點差錯的地方。當過文傑開始動手的時候,‘黑子’他們將掩蓋住汽車牌照的汽車,停到了揪扭的雙方身旁。只是那時現場上的情況有點亂,誰也沒有注意到這輛突然停下的舊麪包車。
應該說,計劃是周密的。可誰也沒有想得到,那個保安大叔和小賣部的胖大嫂會如此賣命。不是都說沒有見義勇爲的人了嗎?怎麼還會有人寧願得罪書記的公子,也要幫着那個葉老師哩?更沒有想得到,那個魯祥雲會來得這麼的快。
本來估計得不錯,那個丫頭得到消息的時候,應該是在自己已經得手揚長而去以後。誰會想到還在挾持的過程之中,那丫頭就已經趕了過來。這兩個問題,讓錢二毛大爲不解。想到最後,也只能歸結爲是天意容不得自己作惡。
看到事不可爲,錢二毛當機立斷地發出了信號,讓‘黑子’他們進行了撤離。按照道理,他們在得知葉嬋娟早產,並造成胎兒死亡的消息之後,就應該立即離開淮東市區。偏巧‘黑子’也是閒得無聊,無處可去。從內心深處,不想離開淮東市區。
他和田小弟一起打盧雨生的事情,還沒有一個結局。從這兒撤離出去,也不能到寧北去,還是隻能到處流Lang。由於這樣的原因,他先打發走了自己的老鄉,然後拉着錢二毛不肯走,說是一定要看看結局。看龍若海這個逼得自己如同喪家之狗的傢伙,在自己的老婆被人欺侮以後,是如何的傷心,也算是解一解心頭之恨。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的存在,才讓‘黑子’在市區多留了一夜。錢二毛在市區打過一段時間的工,在這邊有一個過去熟悉的暗娼。兩個人在酒吧爲過文傑設好圈套之後,也沒有好地方可去,錢二毛就帶着‘黑子’登了老情人的門。這一登門,‘黑子’就看中了那個暗娼的女兒,才非要多逗留這麼一天。正是由於這一天,才造成了他倆在看守所連連捶胸頓足的悔恨。
倆人在暗娼家中,各自荒唐了一宿。還是‘老大’那邊的電話催促,‘黑子’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那家女兒的牀,才讓他們倆啓程準備離開淮東市區去省城。警察再怎麼搜查,總不能挨家挨戶的都查上一遍吧。由於這麼一個插曲,以至於全城近千名警察的大肆搜捕,全都放了一個空炮。
錢二毛和‘黑子’倆人,對警方在凌晨的行動毫無所覺,依舊是按部就班的洗漱、吃早飯,然後才告別了暗娼母女倆,駕駛汽車往高速公路方向開去。出城的路上,錢二毛注意到路面上的交警明顯增多,還對着‘黑子’開玩笑說:“‘黑子’,要到年底啦,交警沒錢過年,又在上路抓罰款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