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吧,以後你要長點記性,看準了人再下手,這件事當然不能善罷,不過咱們要佈置的周密。”說完,盧蓋對階下一個長相姦詐的老人道:“你說該怎麼辦?”
這瘦瘦乾乾,一臉奸相的老者果然是不鳴則已,出口不凡,抖了抖袖子,款款道:“啊,大人,此時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少廢話,快說。”
“大人,他身旁現在有九位本事強大的跟班,無論怎麼樣都無法殺,想殺國師必須讓他孤立,這個好辦,可以調虎離山,將這些人引開。做完這一步之後,咱們必須得有一個死士,而且修爲一定要高過國師,這個就難了。咱們現在只能在外面秘密招人,找不找的到還兩說,當前只要盡力將他們拖在這裡,至於送往皇城的信,當然也是要寫的,只需在城外截住這封信,神不知鬼不覺。殺了他,咱們隨便找個人作替死鬼,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國師身邊的高手也就都散了。”
“妙計,妙極了。”盧少拍着手不由讚歎:“五經先生果然不愧號稱‘八國智囊’。”
“啊,慚愧慚愧,老朽年老體衰,幸得城主收留一把老骨頭,當然要竭盡全力了,找死士的事情也由我來辦吧,我這就去街上走走,咱們這金柝城屬於橫穿金鵬的必經之路,少不了有各國的精英路過,只要報酬足夠,國師就死定了。”
“死定了”三個字說的極爲尖細,盧少被逗笑,身上的傷悲牽引,呻吟了兩聲看向城主:“父親,不殺呂牧難解我心頭之恨。”
“兒啊,爲父只有你一個兒子,誰敢動誰就死。爹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得罪國師了,既然得罪他是死罪,我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乾脆殺了無從查起,爹畢竟也要冒險。”
“爹的疼愛,孩兒銘記在心。”
“這老小子,果然奸詐。”牛憤嗤道:“真讓小先生說中了。”
“你小點聲。”呂牧道:“滴水不漏,咱們便先在這住着,看他耍什麼花樣。”
“對,不入虎穴,怎麼打虎?看他能耍什麼花樣?”高寵道:“這裡的飯菜飲水咱們都不要碰了,處處小心防着。”
呂牧一揚眉:“不必。”
“爲什麼?”
“到目前爲止,世上恐怕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這傢伙絕不會在這裡下手。”
水無形道:“沒錯,堂堂一國之師若是在城主府死了,那城主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屋子內,大家圍在一起,經歷了幾個月的相處,大家已經是形影不離,互相照應,又以呂牧爲中心,唯命是從,不分你我,不單是商量對策,也爲了放鬆放鬆。
第二天早上,盧蓋親手寫信,呂牧親蓋國師印,差人飛騎往皇城行去。呂牧早就派人偷偷在城外盯着,果然出城的信使半路又折返了回來,他們便更加確定城主要下手了。
盧蓋先是送禮,送完禮便設宴款待,一天兩宴,一直過了三天,呂牧終於決定引蛇出洞,便推脫
還有急事需要先走一步,城主百般留待,呂牧只好答應再過一晚,這次城主設了不小的宴席,大家狂飲起來。
對於禪武者來說,除非自己想醉,否則喝酒的同時將酒氣散去實在是太簡單了。呂牧卻裝作毫無城府的,幾十人的敬酒他都是來者不拒,相對乾杯,一干到底,結果喝的眼花耳熱,面紅舌大,搖搖晃晃和幾個人相互扶着回了住處。
當衆人回到房間的時候,便呼呼大睡,這時,盧蓋一聲令下,四大天王衝向了衆人的住處,剛剛接近便迅速掠走。
“誰?”司馬手軟大喝一聲,看到一個身影迅速往府外逃去,他立刻踏空追擊。與此同時接連七八道身影全部飛向屋頂,騰躍而去,大喝道:“哪裡走!”
這動靜引來了府裡的護衛,盧蓋也帶着人奔了過來,只見四大天王早已從外面轉了一圈,精明的回到了盧蓋身後對盧蓋點了點頭,盧蓋道:“抓住刺客,一個不留,保護國師!”
身邊的人全部被引了出去,呂牧踉蹌的扶着門走了出來,喊道:“怎麼回事?”
“國師先生,有刺客行刺,這府裡不好待了,我派人護送你先躲一躲。”
“開玩笑!我用別人保護,你告訴我,刺客在哪,我去擒來。”
“哼哼,果然猜得不錯,你這狂妄的小子早晚會被自己的狂妄害死。”盧蓋想着,繼續賠笑道:“國師先生,您這……”
“嗯?媽的,你敢小瞧我?八部衆國內我怕過誰?誰能奈何得了我?”
“是是是,可是您現在喝醉了。”
“醉了?醉了能走直線嗎,你看着。”呂牧心裡憋着笑,踉蹌的走了兩步,打了一個酒嗝,雙眼惺忪道:“怎麼,樣,直線,我去也。”
目送呂牧離開,盧蓋給他身邊的“八國智囊”遞了一個眼色,兩人相視一笑,有一種運籌帷幄,縱橫捭闔,莫名其妙,稀里嘩啦的成就感,就像兩隻王八咬住了漁人的溝,將上面的一塊肉拽了下來。
他們沒有想到,咬鉤子上的肉,自己最少要付出嘴被撕爛的危險,而這個危險他們確實沒有看到,他們將呂牧當成了一個平凡的國師,卻不知道呂牧從小到大在算計和仇恨中度過,什麼人沒遇過,什麼人沒被他耍過,跟他玩這個簡直比兔子撞樹上還愚蠢。
豬撞樹上,盧蓋要撞豬上了。
呂牧冷笑連聲,算準了這些人會將他們一一支開,重點對付他,只要不是在府內死的,在哪死的已經不重要,呂牧循着盧蓋所指的方向來到了一個小樹林裡,這本來就離城主府不遠,有山有水還是一處優美之地,此時夏季已過,秋天的風氣如此涼爽。
呂牧並非真的很裝,而是故意喝醉酒,這時候他已經在連連奔跑中將酒氣全散開,定睛往前方一看,只見頭上月光在林子裡投下一大片陰影,若是有從陰影裡突然襲擊,他最少要中一招,所以,他立刻停下了。
他摒住呼吸,雙眼雙耳仔細看着聽着林子中的一切動靜,本來就是秋季,秋風便
是其中最大的聲音,這聲音裡最起碼夾雜了十幾種別的聲音,有各種鳥類棲息在樹上,爪子抓在樹上摩擦的聲音,羽毛掉在地上的聲音,鳥兒反哺的聲音,落葉的聲音,流水的聲音,掉落在地上的樹葉摩擦地面的聲音,野草中的秋蟲鳴叫和振翅聲音……
別的他都不用管,他只管那陰影中——陰影中沒有聲音,一點都沒有。
呂牧笑了,他看着陰影,忽然衝了過去,佛手匕突刺而去在空氣中劃出一道不起眼的青冥顏色,佛手匕射塌了一片樹林,在他出手的同時,一道身影閃過佛手匕伸出兩根手指點來。這人的身影非常妙,是一種近乎於女子身體的妙,一動之時身體的流線都是讓人羨慕的,腳下踩着的步子更爲精妙,灑脫不凡。
這樣一個人當了刺客,真的是太可惜了,這人修爲在出招的時候暫時是看不出來的,呂牧不由得驚歎,這人確實最適合當刺客,別人搞不清他的修爲,再加上猝然突襲,無論速度,劍法,身法,都配合到了絕妙的境地。
呂牧被一種力量束縛,那是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如同小獸被猛獸盯住的感覺,肢體健全,但就是失去了自主,等到野獸撲殺,再跑也就晚了。
“一塵不染法,達摩點開劍!”呂牧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個人,劍已到,呂牧也只剩下一個殘影,劍刺在殘影上,殘影破碎,呂牧逃開一邊的時候也放了一縷火,那人卻忽然一滯,一個巴掌扇過去,竟然將火撲滅,呂牧又是一陣吃驚:“玄天白羽扇。”
——一個身穿黑色斗篷,面帶嘲笑,戰法無窮的少年立刻出現在腦海裡。
“是你!”
“是你!”
兩人同時喊出,認出了對方。
“是我。”
“當然是我。”
“你爲什麼來刺殺我,我們無怨無仇,佛珠已經被人搶走,你也是證實過了的,爲何還來惹我?”
“你爲什麼在這裡?你怎麼走到哪都不知道收斂自己的狂氣,總要惹來麻煩,怎麼到哪裡都有人對付你?”
“小衲高興。”
“小爺隨意,有人出錢,讓我殺你。”
“你會缺錢?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懂什麼!”少年喝道:“你衣食無憂,我卻孑然一身了,我們生活的地方根本不用錢,我要在這裡活着,就得用錢,所以我就得殺你。”
“善了個哉,你沒錢你可以找我啊,我有。”
“如果你真的可憐我,你就送我一樣東西,拿了東西我就能生活。”
“你要什麼?”
“你的命!”少年忽然又出手,雙拳轟出,竟然是武子良的絕技醉羅漢拳,呂牧一掌拍出一頂金鐘,羅漢掌拍出幾個大手印,呂牧急忙後退兩步,罵道:“你怎麼老想着要我的命,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
“要不是你,我的四位伯伯怎麼會死?”
“啊?死了?”呂牧吐了吐舌頭:“又不是我乾的,怎麼說和我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