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的回答不卑不亢,似乎楊少星的事情與他無關。但是,楊生耀已經毋須證據,立即便知道一定是此人陷害二兒子。他狂怒起來,突然右手成爪,這是烈虎式虎踞裂擊!
“畜生,該殺!”
這位楊家家主居然出爾反爾,一言不合痛下殺手!
楊生耀施展虎踞裂擊,與許東所施展簡直天差地別,他才堪堪手捏虎爪之形,周身空氣立即好像遭到無形的恐怖力量撕裂,發出瘋狂的氣爆之聲,彷彿有無數個氣球同時爆破,噼裡啪啦地響起。
緊接着,他單手一爪,空氣之中甚至凝成了一隻透明的巨大虎爪,當頭朝向許東抓下。虎爪未至,勁風撲面,那強橫的風力宛如小刀,瞬間在他身上割裂出無數的破口,鮮血如霧迸發。
這不是武技,而是一種血肉鎧甲的技能,能夠濃縮空氣作爲攻擊所用。
這種技能,將近戰手段化爲遠程攻擊,而且勢大力沉,給人山嶽壓頂的震撼感,好生厲害!哪怕是荊棘尾的恐怖防禦,都能輕易被抓成碎肉,遑論許東這個四星覺醒者?
許東只覺得全身都被籠罩住,壓力之下,膝蓋都承受不住地微屈,發出嘞吱嘞吱的聲音。他睚眥欲裂,感覺自己會在下一秒被徹底抓裂。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道沉聲冷喝自衆人耳畔響起,這聲音明明從遠處出現,卻詭異的直接響在耳邊,彷彿穿越了位面,突兀出現,好不神異!
“神風之術,有所遁形!”
下一刻,一股奇妙的神風徑自出現在許東以及陽光周身,輕輕一卷。二人身上的千鈞重壓頃刻間消弭得一乾二淨,同時將他們倆人推得猛地後退兩米,徹底脫離了虎踞裂擊的攻擊範圍。
轟隆!
漫天碎石疾射,恐怖若子彈射擊。許東身上的怒牛甲徹底裂成碎片,所幸生命迴路已經徹底永固。沒有了怒牛甲的保護,他的身體好像被千刀萬剮,渾身鮮血,皮肉模糊。
等煙塵散卻,二人本來所在的位置,一個足有一米方圓的深坑顯露。這裡的地面可不是森林之中的泥土地面。先是在地上鋪上石子,然後利用壓土的工具壓實,再在其上鋪設堅硬青石板。這樣的地面能夠承受百噸之力而不會變形塌陷,沒想到楊生耀區區一個能力配合虎踞裂擊,就形成這樣的痕跡,由此可以想象錘鍊者的力量,絕對配得上超人二字!
不過,一個身穿灰袍的青年卻站在了許東二人面前。這青年將近三十,身材欣長勻稱,面目不算帥氣,卻好像一個長年累月施與友好和愛的行者,給人以溫文爾雅暖和親切的味道。最叫人無法忽視的,乃是他手中差不多有人高的權杖。
權杖純木質,看起來黑沉沉,有金屬的質感,表面上包漿潤瑩,可以想象每一代主人對它的愛不釋手。
這個青年正是從聖教陣型利用神風之術遁形而來的寒副主。
楊生耀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然而相比於冒險者聯盟,聖教蒙多殿這個勢力卻絕不是他能夠無視的存在,從他受寒副主邀請來到城門匯聚便可以見到這股勢力的權柄。
“寒副主,此子殺害我兒,你爲何包庇兇手?”
楊生耀出手不成,只能誣衊倒打,而這種下三濫的無賴手段,視世人如螻蟻的價值觀,恰恰正是血盔城家族豪門的行事準則。
寒副主臉上有和煦的微笑,像陽光像春天,給人以溫暖,似乎可以鎮靜心神,“楊老爺,剛纔阿東只說:‘我從未見過楊少星。恕我無法回答。’他並未承認,楊二少之死與他有任何關聯,更何況,楊少星到底是生是死,暫時還是未知數呢。”
楊老爺恨得咬牙切齒,“寒副主,你夠膽和我作對?你知道和我楊家作對的下場麼,夫主教允許你這麼做了嗎?”
沒想到的是,夫主教的聲音緩緩傳來,“寒副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什麼?!在場的所有人都錯愕了,聖教蒙多殿向來行事低調,今天到底吃錯了什麼藥,居然突然高調起來了?
不過楊生耀雖然忌憚聖教蒙多殿,卻不是怕了對方,他扭頭瞥一眼城護佑,又快速轉移落到梁山谷的身上,沉聲道:“山谷,考覈當日,少星有三位同伴,其中兩位由你介紹加入。而且當時還在阿東三人身上投放了染味劑。是否有此事?”
梁山谷頷首道:“的確有這樣的事情。”
楊生耀轉眼瞪着寒副主,“我只問阿東一句,你是如何逃脫追殺,而且連升兩級?回答不出來,則意味着你在說謊!”
這個楊家家主直言不諱追殺這樣的字眼,顯然內心深處狂妄自大,絲毫不把城裡律法放在眼內。而且自忖實力超羣,完全無視冒險者聯盟等人,更加連副城主都絲毫不在意,自導自演一出審問的鬧劇。
許東深深吸一口氣,壓下身上的傷痛,還是那副冷靜的神情:“我並沒有逃脫追殺……”
還沒等許東說罷,楊生耀已經一聲厲喝,“不用再說了,現在證據確鑿,就是你設計陷害我兒。秩序庇護所,快來人,將這兇徒抓起來!”
楊生耀利用錘鍊者的強橫氣息不斷衝擊許東,使其完全無法開口,在其他人眼中,就彷彿是默認了對方的判決。
秩序庇護所的兩位正副負責人面面相覷,小心翼翼地打量副城主的臉色,倒是梁山谷果斷決絕,把手一揮,大聲喝道:“還愣着幹什麼,立即抓捕兇手阿東,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話音一下,大批巡邏員出動就要穿過楊家家僕的包圍,將許東抓拿。
“慢着!”
就在這時候,陽光無懼地一步踏前,擋在了許東身前,朗聲道:“楊生耀你好大膽,竟然自恃家族勢大,實力強橫,便要把持血盔城內政,玩弄城主權柄?!哼,你顛倒是非黑白,強勢壓迫秩序庇護所,草菅人命,胡作非爲,完全不將城主放在眼中,難道就不怕城主回城,將你闔家誅殺?”
楊家人能夠壟斷血盔城的藥物營生,當然與城主家族親密異常,屬於“皇親國戚”。這樣的身份,即便在城主掌管城邦的時候,都橫行霸道唯我獨尊。正如楊二少當初說過的那樣,這血盔城除了城主的家門,哪裡他沒有進去過?
城主出城納貢,楊家人當然更加肆無忌憚,似乎血盔城都是他一家產物,能夠肆意玩弄,各大官方機構,都要看他臉色行事。
此時被一個鬍鬚都沒有長齊的小傢伙直截了當地頂撞戳破,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目光一斜,高高在上地怒哼道:“你又是什麼東西,竟敢出言不遜?秩序庇護所,此人一定是阿東同黨,也一併抓了吧。”
陽光昂首挺胸,目不斜視,有堂堂正正的意味,“哼!我乃堂堂大辰帝國三皇子辰光,誰敢抓我!”
陽光的聲音遠遠地傳播,在場所有人頓時像用手死死掐住脖子的野鴨,完全鴉雀無聲,死一般的沉寂。直到這時候,所有人才終於意識到,爲什麼一直低調的聖教蒙多殿會突然召集衆人前來城門——這分明就是早獲得了消息,要來恭迎大辰帝國的三皇子辰光!
楊生耀始終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神色,霎時一變,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子就是一國皇子,但是看聖教蒙多殿一行人的反應和表現,又哪裡有錯了?
陽光,不,應該是辰光冷冷一哼,“楊耀生,你顛倒是非黑白,謀取血盔城內政大權,玩弄權柄草菅人命,該當何罪?!而且,你竟然要抓捕本殿下,這是要殺死皇室血脈,裂土分疆麼?”
說到最後,辰光已然聲色俱厲,竟然將一位錘鍊者都震得忍不住後退了半步漲紅了臉。
此時聖教蒙多殿一衆人已經快速闖入,在辰光與許東之外圍了一個防護圈。辰光話音落畢的瞬間,竟是齊聲大喝:“該當何罪!該當何罪!”
數十人聲震耳欲聾。首先就是楊家的家僕,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被嚇得掉落兵器,好像連鎖反應一樣,在一陣叮叮噹噹之聲中,家僕們統統扔掉了兵器,匍匐在地上,乞求饒命。
聖教蒙多殿一衆人話聲一轉,齊齊瞪着楊生耀,“跪下!跪下!”
楊生耀是錘鍊者沒錯,但錘鍊者最多隻能在血盔城內作威作福,即便到了樺木省城都不過是一條小魚,至於皇城乃至整個大辰帝國而言,連小蝦米都稱不上,哪裡敢與一國皇子對峙?
更何況,蒙多殿一衆人早已料敵於先,將辰光徹底保衛,他連惱羞成怒魚死網破的機會都沒有。於是在這一頂大帽子壓下來之下,強悍若錘鍊者,也不得不屈辱地單膝跪下,“老夫只是因二兒子葬身幽靈森林,一時亂了方寸,故而得罪了皇子殿下。但正所謂無知者無罪,求殿下網開一面,老夫一定改正劣根。”
就在楊生耀跪下的瞬間,辰光徒然橫移了一步,這就導致這位楊家掌舵人下跪的人不是皇子殿下,而是之前一直仗勢欺負的阿東!
這一幕,刺激的楊生耀心中發狂,他不僅無法殺死殺害兒子的兇手,而且還懺悔一般跪在對方面前,那羞辱感,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連靈魂都灼燒得痛苦狂嚎。
下一刻,辰光語不驚人死不休,轉眼瞪着了梁山谷,嘿嘿冷笑:“剛纔就是你下令逮捕我的老大阿東的吧?很好,從現在開始,你的職位被剝奪了,由我老大替上!”
辰光這是名正言順地奪取內政權柄,當然這也是帝國皇法賦予的權利,城主缺失的時候能夠暫代城主職位。
老大?!那個阿東,居然是三皇子殿下辰光的老大!
蒙多在上,他何德何能呀?!
梁山谷花費大力氣大心力,更是在家族的扶持下,好不容易獲得如此高位,居然就被簡單一句話革職,心裡哪裡會服氣?頓時掙扎了起來,“殿下,我不服。”
辰光早就預料到對方有此反應,心裡不由得再次暗暗佩服起許東,“東老大果然是東老大,把所有情況都預料到了。”
表面上,他遲疑一下,忽然拿捏着語氣,點頭道:“好吧,既然你不服我老大,那你們來一場光明正大的競爭吧!”
梁山谷臉色有點陰沉,“什麼競爭?”
辰光很驚奇地看着對方,“還能什麼競爭,當然是打一場擂臺賽,強者爲尊弱者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