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完衣服，早已過了開課時間。
菲陽有些猶豫，現在再去，免不了又是被金家妍一陣奚落，然後被趕出課堂。
既然都是上不了課，不如自己去找點樂子。
出了門，她徑直往桑賈伊的實驗室走去。其實，她也沒有多喜歡去那裡逛，實在是因爲下雨，沒地方可去。
桑賈伊的實驗室絕對可以算得上城堡最怪異的地方，除了密佈的各種儀器和設備外，有個區域還培植着花花草草和一些小動物。
據桑賈伊說，是他從中國回來後新添置的。
他說經過多方研究，基本確定菲陽說的藍色spirit就是暗物質。
他引用哈默羅夫博士的“調諧客觀還原理論”，認爲人類的靈魂存在於腦細胞內被稱之爲“微管”的結構內。人類的意識活動是這些微管內量子引力效應的結果，而這種引力效應就是暗物質。
爲了提取、觀測這種藍色spirit，他採集了許多不同的花草和小動物，將它們置於純真空環境，用激光粉碎，通過超低波段電磁波檢測，粉碎瞬間發生的反應。
對於桑賈伊的恐怖研究，菲陽十分反感，可桑賈伊反駁:“你每日吃的蔬菜、水果、肉類，哪一項不來自於那些花草和動物呢？”
“如果我們找到了暗物質，你知道這對人類來說是多大的貢獻嗎？我們可以穿越蟲洞、穿越時空、可以進行宇宙探索、甚至我們全人類都可以成爲超能者！”
他說：“哪次跨時代的飛躍不是源於犧牲和自我犧牲的基礎上呢？如果不勇於探索，人類現在還停留在茹毛飲血的原始年代，那就不殘忍了嗎？”
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菲陽雖沒有桑賈伊那樣的宏圖大願，可還是願意幫一點小忙的，如果能夠儘快成功既對人類有貢獻，又可以減少小動物們的傷亡，豈不是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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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實驗室，菲陽就被裡面的焦躁氣氛嚇了一跳。長條電腦桌上菸蒂、漢堡屑、喝剩的咖啡紙杯到處都是，儀器裡間裡桑賈伊正在對着他的幾個助手吼叫。
這樣的桑賈伊，菲陽從未見過，她一直以爲他就是個印度大男孩。
菲陽閉上眼睛，雖然隔着房間，隔着幾層密閉容器，她也能感受到正在散去的藍色微塵，那可能是隻小白鼠或其它小生物。對不起，願你一路順風。她暗暗唸叨。
你怎麼來了？”見到菲陽，桑賈伊有些難爲情。
“上課遲到了，不想被金家妍老師罵，沒地方去。”菲陽老實回答。
“伊恩少爺很快就要回來了。”桑賈伊回到電腦桌，推開那上面的垃圾，敲擊鍵盤，查看數據。
“什麼？伊恩——伊恩老師不在城堡嗎？”
桑賈伊擡頭看她：“你不知道嗎？我聽埃弗裡說，你們關係已經很好了，他走的時候沒和你說嗎？”
“我們就一般般啦——”
“也好，他這個人嘴賤得很，離他遠點也好。我明明感覺到有電磁力的變化，怎麼就記錄不到呢？”
桑賈伊飛快地翻動數據，“一定是這些兔崽子沒調對靈敏度、波段...”他還在罵罵咧咧。
“或者是不是小白鼠的暗物質能量值太低，超低波段電磁波檢測不到，要不要弄個猩猩、猴子什麼的...”
“沒用的！”菲陽阻止道。
“你知道什麼？”桑賈伊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沒有，沒有！”菲陽擺手：“如果知道，我一定早告訴你了，不是嗎？我看得見暗物質，卻不清楚它是怎樣和三維物質結合在一起的，這就好比，你看電視、用電腦，卻不一定知道電視機、電腦是怎麼做的，是一樣的。”
“也是。”
可是，桑賈伊還是站起來，挽着菲陽的肩膀，簡直像是綁架一樣將她推進儀器裡間。
這裡是菲陽極不願進來的，隔着幾層密閉容器，似乎也能感到裡面的血腥氣。
可她的手被桑賈伊強行壓在密閉容器的線管上，“只有你能看到藍色spirit，我們再實驗一次，你看看到底遺漏了什麼？”
“不行！我不要做小白鼠——”菲陽要逃出去。
“求你了，求你了，不爲我，就爲整個人類，要不就爲少死點小動物...”
儀器裡間的密閉門從外面關上，菲陽絕望地看着各種奇怪的儀表和管線...
機器轟鳴地停下，菲陽簡直是從儀器裡間的密閉門裡爬了出來。
“怎樣？”
菲陽躺在實驗室滿是咖喱味的沙發上，喘着氣：“就算你殺了全地球的人，也檢測不到任何數據。”
“爲什麼？！”桑賈伊簡直氣急敗壞。
“你也知道蟲洞口的張力是及其巨大的，普通的電磁波根本無法接近它，更別說檢測。這就像一個漩渦，蟲洞會捕獲任何從生命體裡溢出的暗物質，驅趕、離心出其它三維世界的物質，所以，你不可能監測的到的。”
“可是你不是可以控制你的暗物質嗎？爲什麼你身體裡溢出的暗物質沒有被蟲洞捕獲？
“那是因爲我沒有死呀！只有死亡出現，蟲洞纔會打開，蟲洞也只捕獲脫離三維世界的暗物質。”
“這樣——”桑賈伊抱着腦袋一屁股坐在菲陽身邊。
菲陽悄悄起身準備逃走，被桑賈伊一把抱住了腰，“等等——”他哀求道：“這麼說唯一可以監測的暗物質，只有你呢？”
“你瘋了？！你要拿我做實驗嗎？真當我是小白鼠呀——”菲陽努力掰開他的手。
“好妹妹，哥哥只是監測一下，絕對不會傷害到妹妹你的。甚至不用你進儀器裡間，我們只是做個小小的試驗，將超低波段電磁檢測器接到你頭上，那是對人體毫無傷害的弱電，就像測腦電波一樣。拜託你，求求你，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看到，能自如的控制暗物質的溢出。讓我試驗一次，就一次！”
桑賈伊死皮賴臉地哀求着，“想想宇宙！你不是一直十分嚮往宇宙的嗎，如果我們掌握了暗物質，那我們就可以進行星際航行，去拜訪外星人，想想這是件多麼好玩的事。”
菲陽有些動搖：在曾有的瀕死體驗裡，她模糊記得宇宙是那麼美麗、奇幻；去找個外星人做男朋友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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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三天後，一場跨世紀的實驗在克萊斯特堡這間雜亂的實驗室開始了。
一個個硬幣大小的傳感器粘在菲陽頭部，通過金屬電極經由一個放大器，接入到超低波段電磁波接收器，進行記錄和採樣。
其實工作原理很簡單，就是用極其敏銳的儀器記錄菲陽的腦電波。可這個看似十分安全的試驗，卻幾乎要了菲陽的命。
實驗剛開始，一切顯得很順利。
菲陽躺在特意騰空的實驗室中心的一張躺椅上，上面混合着咖喱和漂白粉的氣息。
漂白粉應該是吉田貢獻的，可菲陽寧可沒有。
頂着這股難聞的氣味，菲陽從額頭中間逼出藍色晶體，讓它們與傳感器相接觸。
桑賈伊和幾個小助手發出一片驚呼，他們千恩萬謝地在數據處理器屏幕上讀到了一連串奇異的數據。
這數據也就閃現了一兩秒，突然，屏幕上十幾條跳動的紅柱猛地都衝向了最高值。
桑賈伊不甘心，他“嗷嗷”叫着伸手，企圖用自己的力量控制裡面過高的能量。
還沒接觸到接收器，他就被彈飛起來，重重地落在交換主機密集的排線上，火光四射，小助手們撲向桑賈伊。
“別管我，菲陽！”
桑賈伊指着躺椅上的菲陽，可是，爲時已晚。
菲陽直挺挺地飄在空中，連接她額頭的弱電金屬電極冒起火花。
“拔插頭呀！”桑賈伊喊道。
小助手們撲向接收器的插頭，“啊！”他們驚叫地縮回了燙傷的手，電插頭已在高溫下融化。幾聲啪啪巨響後，處理器上的電路居然莫名其妙地和傳感器形成一個迴路，整個實驗室像炸開的煙花...
閉上眼的菲陽，原本輕鬆地操縱藍色藤蔓接觸那一根根小小能量柱，能量柱裡跳動出蝌蚪般的小圓球，一顆顆襲來像花灑噴出的水珠，菲陽在水珠中暢意地穿行。
突然一陣疼痛，她掙扎着企圖收回藍色觸鬚，可水珠中似乎有東西咬住了她，那是一些像病毒體一樣的暗紅色線性漂浮物。
菲陽的那些藍色晶體只要一碰到它們就會，如同泡沫一樣破裂、煙消雲散。菲陽在水珠中快速穿行，她左躲右閃，逃避暗紅色病毒體的襲擊。可它們越來越多，白色能量世界變得濃稠，屬於生命的藍色物質正在湮滅。
“在劫難逃了！”
這次她連發誓，和老天討價還價，撒潑打滾的機會都沒有，沒有蟲洞，她的意識正在真正的消散、湮滅，她正在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