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移植,顧名思義,就是一種更換內臟器官使人恢復健康的行爲,其運作原理就像給機器更換損壞的零件一樣。有些生活經驗的人都知道,有時候更換一個小小的零件,就能使一架老舊的機器重新恢復“年少”時的神采飛揚——唯一的問題是,這個新的“零件”又該從哪裡來?
答案很簡單也很殘酷——在內臟克隆技術成功之前,移植的器官就只能從另一個健康的人身上取出來。
所以,當今社會上出現人-體器官交易的原因,其實並不複雜——器官移植供體的嚴重缺乏,是當今世界全球很多國家面臨的共同難題。
然而,這儘管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在我國卻因爲傳統習俗和器官捐贈法律不完善等原因,而顯得更爲突出。在我國,每年大約有100萬名進入末期的腎病患者,需要進行換腎手術,每年約有30萬例晚期肝病患者,需要進行換肝手術,再加上需要換心臟和肺葉的,總計在150萬例以上,而能找到供體進行移植手術的,卻不到1萬例,可見供需矛盾已是極度突出。絕大多數病人都只能在焦急的等待中,走向生命的盡頭。
想象一下吧,150個人爲了逃生,而拼命爭奪僅有的一條獨木舟,這將會是一幕何等激烈的廝殺場景?
而這場驚心動魄、慘絕人寰的死亡大逃殺,其實天天都在我們身邊上演。只不過,那150個“參賽者”都躺在病牀上,身上插滿管子,動彈不得。而真正代替“參賽者”活動的,是他們各自身後的龐大家庭——賺錢,湊錢,變賣家當、找關係,拼路子……爲了給末期器官功能衰竭的親人,尋覓到一個可能適合移植的健康器官,這些焦慮的身影孜孜不倦地四處活動,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一切家當。
——爲了拯救親人的寶貴生命,幾乎每一個病患家庭都會毫不顧惜地拿出一切財產。
與此同時,國內需要接受器官移植的患者數量,還以每年超過10%的增量擴大。更別提某些“境外人士”的“中-國器官移植旅遊”,也同樣是火熱一時,跟我國公民爭奪着有限的器官來源。
巨大的需求必然會形成巨大的市場,而嚴重的供需缺口更是必然會導致駭人聽聞的超級暴利。因此,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無論政府再怎麼大力打擊,總有人會以身試法,讓人-體器官買賣的地下交易始終頑強地存在——對於買方來說,爲了自己或親人的一條性命,法律什麼的也就只好顧不得了。
而對於賣家來說,充當中介商人,從貧困地區蒐羅和圈養幾個窮困潦倒的“供體”(捐出器官的人),再到富裕地區大城市打廣告尋找“受體”,實在是一種相當賺錢的暴利生意——按照地下“行規”,每隻腎的收購價和賣出價往往能差上五六倍!用兩萬五千元收購一隻腎之後,轉手就能賣出十五萬之多!
此外,願意讓出器官的“供體”其實也並不難找,這年頭有很多信奉享樂主義的年輕人,都把自己的生命健康看得很輕,甚至不惜爲了一隻新款平板電腦而毅然賣腎。
但是,不管交易雙方再怎麼你情我願,人-體器官交易總歸是嚴重違反法律和倫理的——更別提有些器官生意的來路並不怎麼“和諧”:比如說曾經有某些黑心醫生私設地牢綁架流浪漢,以便於摘取器官謀取暴利;還有貧困家庭販賣家中的精神病人,以緩解實際經濟困難;以及在地下放高利貸的黑-幫,逼迫身無分文的債主賣腎還錢之類……爲此,這些“器官中介”在享受着暴利之餘,也很希望能夠得到一頂官方的保護傘——這世上沒有什麼違法生意,會比官匪一家做得更安心了。
於是,國務院和諧部超自然現象處理辦公室副主任,城管犬牙國際縱隊總隊長蕭瑟女士,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就跟這些“器官中介”勾搭上了。然而,這些“器官中介”們萬萬沒有想到,蕭瑟副主任不僅能給他們提供政治庇護,還能直接提供貨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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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批十個人,後面可能還有更多,或許能夠達到幾百人。”
滿臉橫肉的蕭瑟副主任伸手指向這些裹着亮橘黃囚服,因爲麻醉氣體的作用而昏迷不醒的古代西方人,對一衆臉色發白,雙腿發軟的“器官中介”們如此說道。“……每個健康的人都能提供一顆心,一隻肝,兩隻肺,兩個腎,角膜,還有一些其它七零八落的東西。就算有些人的某部分器官不合格,但也總有幾樣器官是合格的——平均算下來,每個人十萬怎麼樣?這已經是最便宜的價錢了!”
然而,面對這樣的“特惠大甩賣”,諸位“器官中介”們非但沒有欣喜若狂,反倒是嚇得渾身冷汗潺潺,“……這個……蕭主任,我沒聽錯吧!全身器官都要賣?這豈不是要殺人了?!”有人哆嗦着問道。
“……本來就是要把他們給殺了啊!要不然怎麼能摘取全部的器官呢?”
蕭瑟女士“嗔怪”地瞪了對方一眼,“……放心好了,殺人的事情不用你們動手,曹老軍醫願意負責操刀摘取和冷凍器官。而且,這幫傢伙都是從境外滲透進來的犯罪分子,殺了也沒人會在意!若是有警察上門,就讓他們衝着我來好了!你們只要幫忙聯繫匹配的買家,然後把冷凍的器官運送過去就行了!”
聞言之後,一衆“器官中介”就更哆嗦了——雖然他們吃着買賣器官這碗飯,但工作內容其實跟搞傳銷並無不同,通常也就是忽悠幾個鄉下窮小夥子到城裡來賣腎或賣肝,找個房子安排他們住下。等到這些窮小子的身體檢查合格之後,就設法聯繫買主,進行交易。
接下來,根據國家規定,活體器官的接受人必須是捐贈人的配偶、直系血親或三代以內旁系血親。爲了讓賣腎或賣肝的小夥子成爲患者的親戚,變成合法的捐贈人,他們這些中介還得設法搞到各種假證——路邊無數的造假小廣告使得這事情異常簡單……等到買賣雙方都進了手術室,一筆生意就算是完成了。而實際的摘取器官和移植手術,都是醫院的外科大夫在做。至於殺人取器官這種極度血腥獵奇的恐怖事情,更是讓他們這些自認爲的“斯文人”連想都不敢想,沾也不敢沾,避之唯恐不及。
幸好,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有着很充分的推脫理由。
“……蕭主任,這事是辦不成的啊!除非是從那些自願捐贈器官的死刑犯身上搞來的‘官貨’,否則國內醫院一般只接受活體捐贈,畢竟醫院也要對掏錢的病人負責,不能砸了自家牌子。這種來歷不明的冷凍器官,天曉得會有什麼毛病,根本通不過大醫院的審查!我們之前都是把活人送進去的!”
一位戴着金絲眼鏡的“器官中介人”如此叫苦道,“……如果硬要用這些身份不明之人的器官,就得在曹老軍醫的小診所裡完成全部手術……而大多數的病人,恐怕都會對這種小診所的手術水平信不過……”
對於這個無比充分的理由,蕭瑟副主任也是無計可施,只得揮了揮手,讓這一羣“器官中介”們自行離開……然而,當這幫有賊心沒賊膽的傢伙,如蒙大赦一般各自逃奔之際,卻有一個刀疤臉的黑臉壯漢抱着胳膊,嘿嘿冷笑着留了下來,等到其他人全部散盡,才悠然自得地說道:
“……怎麼樣?蕭女士,我說過的吧!你從古代世界搞來的這些器官,在你們國內絕對賣不出去!只有我才能幫你們找到銷路……現在全都應驗了吧!總之,每個人全身器官一萬美元不講價,你是賣還是不賣?”
“……好吧,我賣了!看來只好便宜你這個美籍華人了!李約翰先生!不過你打算怎麼運回去呢?”
蕭瑟副主任一臉氣哼哼罵道,那眼神真是能讓膽小之輩心魂俱裂。但是,作爲曾經的黑老大和身經百戰的羅馬角鬥士,在三年之前才被蕭瑟給救回現代世界的“前穿越者”,李約翰先生表示自己毫無壓力。
“……這個問題就不必您擔心了,蕭女士。跨國販運人-體器官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像是在印度、土耳其、中歐和東歐地區,人-體器官交易黑市一直非常火爆。我們每年都要在這些地方把很多人的心肝脾肺腎甚至角膜、骨骼、肌肉和皮膚等器官進行冷藏處理,然後空運到美國和加拿大進行交易。”
李約翰聳了聳肩膀,一臉自信地如此答道,“……雖然在中-國做這種買賣還是頭一次,不過瑞輝公司在上海的一處生物研究所,就由我們的人在掌控,隨時可以把這些器官混在生物標本里空運回去……但是,你也知道的,器官移植有供體與受體的配型問題,不是活殺取器官就能完成的買賣,必須要等到我那邊找到合適的買主才行!你能找到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把這些古代人關押上一段時間嗎?”
“……呵呵,李約翰先生,關於這個問題,你也一樣大可不必擔心。”蕭副主任同樣很有自信地保證說,“……但願我們合作愉快!正如我們當年跟斯巴達克斯一起打出卡普亞角鬥場的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