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滿口胡言,卻說得似模似樣,裴傑當下點了點頭道:“青雲小兄弟說的,我十分贊同,只要咱們也能化解這段恩怨,給我裴傑一個機會加入你們,我都接受。”說到此處,裴傑微微猶豫了片刻,才道:“不過能不能別在折磨我了,你那手法確是太過苦痛。”
謝青雲卻斷然拒絕了他的要求,當即搖頭道:“這可不行,若是不折磨你,就這般帶你回去,讓那狼衛佟行瞧見,定能看出端倪,早先他們是見過我的手段,如何對你兒子裴元的,若是捉了你這罪魁禍首,反倒‘輕怠’了你,你覺着他們會不會懷疑?若是被吏狼衛看穿了,你我都要遇見大麻煩,在不清楚你說的那什麼好處之前,我何必要爲你冒這般大險。”裴傑聽了謝青雲這番話,眉頭皺了起來,咬牙道:“那來吧。”他話音才落,謝青雲也不給他任何準備的機會,單掌直接按壓在他的腹部,推山再次施展,不過這回只有一震,一股轟鳴震盪瞬間涌入裴傑的五臟六腑之中。儘管只是一震,也足以震得他渾身一顫,更是將他嚇得不清,顯而易見,他是真被這等推山的手段,折磨怕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對方這一次的手段,比之前要輕了許多,當即下意識的一喜,全力運轉靈元抵擋,痛苦在所難免,但比起早先,確是要好了許多。很快,裴傑就舒坦了許多,方纔二震都能開口言語,如今一震更是如此。這便對謝青雲說道:“你待擒着我大模大樣的回去,還是和來時一般。將我擊暈帶回去?”謝青雲聽他這般問,當即開口說道:“兩者有何不同?”他本意是打算大模大樣的將這裴傑像是拖死狗一般拖回去。對裴傑說的理由就是要讓烈武門、郡守府以及隱狼司三方尋找他們的勢力都相信他和裴傑依然是深仇大恨,將裴傑捉了出來,也是爲了一泄私憤。而真實的目的則是爲了陳昇尋找一些掩護,他拖着裴傑回去,敵方所有的人都會關注到他這裡來,陳昇也就方便潛行而回,在所有人聚攏,隱狼司衆人都在的時候,將裴傑的惡行道出。雖然之前並沒有提醒過陳昇,但是謝青雲相信陳昇不會是蠢人,自當出現之後,就先要求狼衛佟行保護,纔會說出真相。同樣的,謝青雲所以打算大搖大擺的拖着裴傑回去,也是擔心若陳昇就直接潛回,沒有自己吸引對方的全部注意,有可能被人發現。裴傑這等毒牙,即便陳昇是知道他一切最能用的屬下,可也說不定還有後招暗手,一旦他的暗手發現陳昇還活着。卻沒有直接回去尋他,自然明白有可能陳昇已經對他不再信任,對於一個活着的知道他幾乎所有惡行。卻已經不信任他的屬下,謝青雲完全能夠猜得出。結果就是當即殺了陳昇滅口。至於那暗手,可能是裴傑還有一位類似陳昇的屬下。也可能是烈武門寧水郡分堂有這樣的隱藏的暗手。原先謝青雲雖然從父親的故事中聽到過這樣的人,但現實中他未必會想到,自從在滅獸營接觸了直接聽命於王羲的暗衛之後,謝青雲遇見此時的情況,就不得不防這種情況出現了。雖然他覺着裴傑的實力,難以再有一個聽他話的,戰力又勝過陳昇,能夠隨意擊殺陳昇的下屬,但他要爲柳姨等長輩洗脫冤屈,並將裴家一網打盡,事關重大,錯漏一處,可能滿盤皆輸,所以他必須謹慎。當然他真實的心思是不能說與裴傑聽的,本想着正要開口對裴傑說,要拖着他會烈武門,若是想要入夥,這等屈辱還是要受的。此時的裴傑一心被自己從沒有元輪,竟修成這般成就迷了心竅,只想着提升,謝青雲認爲十分符合裴傑的性子,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和紫嬰夫子真個是裴傑口中的神秘人,有特別的手段令裴傑這樣很難再武道上修入武聖的人提升,裴傑得到了他想要的之後,一定會十倍奉還今日的屈辱的。相信裴傑也大約明白,對方也知道這一點,不過他仗着自己有一處傳承機密,想着和對方相互利用罷了,真到了撕破臉的時候,就看誰更強,誰更毒辣,誰準備的充分。謝青雲問過裴傑之後,裴傑點頭解釋道:“若是將我擊暈了,送我回去,速度更快,時間更短,但你這一來一回,沒有做任何事情,回去之後,我又相助你幫那白龍鎮衆人翻案,就算我做的十分隱晦,總還是有跡可循,這些都聯繫在一起,吏狼衛定然會生出懷疑。因此你將我似當日對我兒子那般,一路呵斥,毒打,招搖過市,如此吏狼衛便不會懷疑,否則你現在讓我五臟六腑挨這麼一下,回去讓吏狼衛瞧那麼一眼,效果也沒有多大。”謝青雲聽後,冷笑點頭道:“我正要如此做,想不到你竟自己開口,省得我又要來說服你,不過不只是呵斥,當日你兒子可是被我拖着回去的,你最少也得一模一樣,肉身的痛苦對你這個修爲的武者倒是沒什麼,就是屈辱你必須承受。”裴傑絲毫沒有猶豫,他主動提出來,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當即點頭道:“既答應合作,便不在意這些,我要讓你和你身後的人看見我的誠意,我也不會問你,若是我沒有與你們合作,你們打算怎麼救出白龍鎮的幾位,不過我知道沒有我,你們就算能救出他們來,也要大費周折,否則你現在也不會只因爲我口中說的那可能存在的傳承機密,而這麼痛快的應承下來。”謝青雲點了點頭道:“裴傑,不愧爲毒牙,揣摩人心思的本事的確令人佩服,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實話實說,這般做一是不令吏狼衛懷疑,再有一點,我喜歡在你身上撒氣,孫捕頭和白嬸都是看着我長大的長輩,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死了。你不承認也罷,咱們心知肚明。這事和你裴家有關,可我要救剩下的人。不得不依靠你,再有你說的機密傳承,夫子知道後定然會重視,所以我得留着你的性命,不能感情用事,所以只好在這時候多折磨你一下,也算是爲我白嬸和孫捕頭復仇。我要提醒你,若你說的那什麼傳承遺蹟是假的,只是爲求活命臨機騙我。那你的下場是什麼,你應該清楚,即便你能掀起讓整個武國都通緝我的風暴,我今天怎麼在那許多人眼皮底下抓你出來,下一次同樣也能,一年許多天,你也不可能天天在這許多武者的護衛下活着,即便我捉不來你,我身後的人要擒你也是輕而易舉。除非你能說動隱狼司,讓他們把你藏在他們統領的身邊護着,我想在我們身份不被隱狼司知道之前,就算通緝了。他們也不會耗費如此力氣護着你這個沒多大用的證人。”一番話說過,三分真七分假,令裴傑痛苦自是真的。其餘便都是爲了誆騙這裴傑對他的言辭更加信任。裴傑倒是鐵了心,爲了合作。只是一個勁的點頭道:“如今你強我弱,我又求你合作。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我裴傑全都應下。那傳承遺蹟,我現在告訴你是真,你也未必信,等此事瞭解,我會給你們線索,到時候若是假的,我裴傑的人頭隨時留給你們。”話音剛落,謝青雲就直接將他橫着拎了起來,裴傑身形不高,謝青雲高過他許多,這般拎着,倒是絲毫不彆扭,裴傑知道要受辱了,也不掙扎,就看着謝青雲這麼提着他,從廂房的窗戶中一躍而下,跟着轉了幾個彎,穿過幾條街,在接近烈武門分堂的時候,停了下來,直接拽住裴傑的腳踝,拖着向前緩慢的邁步而行,口中高聲嚷着:“毒牙的走狗們聽着,你們的主子就在我的手中,我要讓他承受和他兒子一般的屈辱,所有人都不要阻攔,想要救他便都退回烈武門分堂的校場中去,我會拎着這雜碎遊街,一路行到烈武門分堂,誰若動了想要阻止的心思,只能令毒牙忍受更大的痛苦,我不介意直接殺了他,你們的本事也未必能捉得到我。即便你們能捉住我,大不了同歸於盡,首惡已誅,我謝青雲死而無憾。”這番話說得堂堂正正,謝青雲倒是沒有多少作僞,只是最後一句纔算是胡扯,他可不想死,也不會死,最主要此事還沒有到他要死的時候,最糟糕的結果就是他以環玉誅殺這些想要圍剿他的敵人罷了。他這一現身,話只說了一半的時候,周圍就出現了七八條身影,當他所有的話都說完之後,已經有二十幾人將他團團圍住,只是瞧見地上半死不活的裴傑,還被謝青雲攥住了腳踝,拖着,便沒有一人敢於上前,這羣人中最強的帶隊之人就是烈武門寧水郡分堂血狼小隊的隊長血狼蕭狂,此時正該他也第一個開口,他也當仁不讓,直接斥責道:“謝青雲,你這是想罪上加罪嗎?你若真覺着白龍鎮那幾人和韓朝陽是冤枉的,又覺着郡守陳顯大人也是陷害韓朝陽的人之一,你怕他們誆騙你、害你,讓你無處伸冤,可你總不至於懷疑到隱狼司的吏狼衛身上吧,你既已經見到了兩位狼衛大人,還要劫獄,還要將我烈武門寧水郡分堂的二變武師裴傑擄走,又當街拷打,這隻能表明你纔是罪大惡極的無恥之徒,你不敢讓狼衛們調查,你沒有任何道理可以說,只好用你的戰力,發泄私憤,可笑你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臉面斥責朝廷不公正,斥責天下人都冤枉了你們白龍鎮的那幾位!”蕭狂越說越是義正言辭:“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就少在那裡處處鳴冤,有意思麼?”上一回,謝青雲將裴元劫走,當街拖行的時候,蕭狂因爲在外獵獸,沒有歸來,之後謝青雲劫獄,他也無緣得見,今日倒是第一次瞧見謝青雲。
他早就問清楚了謝青雲此人前幾次出現時的情形,知道謝青雲這少年雖不過十五的年紀,但言辭犀利,連武皇都敢斥責,還偏偏沒有人能反駁得上來。蕭狂自認論辯言,烈武門寧水郡分堂之內,除了毒牙裴傑也就是他了,如今裴傑似也是第一次與謝青雲面對面,只可惜沒機會辯駁。就已經被謝青雲製得全無反抗之力。方纔蕭狂一聽說謝青雲出現,就匆匆趕來。但見到裴傑如此模樣,心下焦急萬分。正想着要如何救下裴傑的時候,就聽見謝青雲這一番話,心中當即冷笑,只道當初捉住裴元時,他想要見狼衛才用此極端之法,他人無法駁斥於他。可到了今日,謝青雲這廝經歷了劫獄,又經歷了忽然擄走裴傑,還這般義正言辭。他血狼蕭狂可是第一個不答應,當下就是這一番言論,處處抓住要點,將謝青雲駁斥得體無完膚,要麼對方就承認自己理虧,要麼對方就要解釋清楚他如此做的原因,而一旦解釋,就只能是暴露對方的一切計劃,甚至是背後的身份。所以蕭狂在一番話之後,心中還略有點小得意,想着總算能壓住這令整個寧水郡的武者都沒法子的少年一頭,只可惜那毒牙裴傑這般形象。不知今後這臉面要朝哪兒放了。血狼蕭狂和裴傑之間,一向是利用關係,只是比烈武門寧水郡分堂的其他小隊。他們血狼小隊和毒牙小隊合作的次數更多,有更多的秘密相互知曉。可實際上,兩支小隊若是在沒有共同敵人的情況下。同時發現獸材、靈寶、靈草,自也會爭個頭破血流,只是從未相互殺過對方的人,如此自是因爲裴傑和蕭狂明白,兩支小隊聯合在一起的好處是巨大的,爭時可以相互鬥戰,可一旦生死相見,下一次再合作,心中嫌隙就會變得極大,就只能像是和其他武者那樣,泛泛而交的臨時合作了。
兩個隊長都明白這個道理,可心中對於對方的情義卻幾乎沒有,平日出事,相互支持,也都是爲了更好的合作罷了。因此蕭狂此時見到裴傑像條狗一般的模樣,心中確是有些幸災樂禍的,事實上,他沒有一見到裴傑如此,就立即命令衆人隨他一起給謝青雲強大的威勢,迫使謝青雲爲裴傑留一下顏面,不要如此拖行,而是想要依仗言辭鬥謝青雲一斗,也是存了多看一會裴傑的笑話的心思。當然這種心思自不能表露在面上,斥責過謝青雲後,只站在那裡等着謝青雲回答。卻不想謝青雲只是輕輕的冷哼一聲,理都沒有去理他,就拉着裴傑繼續向前而行,步伐的速度保持的和方纔一般,沒有加快,也沒有放緩,如此更顯得每一步都沉重有力,比起快步衝擊,對於圍住他的武者來說,更有一種壓力。那身後的裴傑倒是極爲配合,被他拖行一步,就慘嚎一聲,嚎了三聲之後,聲音也越來越弱,像是痛得無法喊出來一般,只剩下了嗬嗬之音。不過最後這喊不出來,倒不是裝的,只因爲謝青雲察覺到他體內那推山一震的轟鳴越來越弱了,雖然還沒有徹底消失,但裴傑這等修爲,隨時都有可能忽然躍起,反擊自己。謝青雲雖然不怕,可早先他畢竟是依靠身法,又是裴傑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的時候,出其不意偷襲得手的,儘管正面鬥戰裴傑,他依然可以依靠身法加上推山五震制服裴傑,卻總要耗費一些時間,最關鍵的是眼下週圍都是武者,除了蕭狂之外,還有三名二變武師藏在人羣之中,雖然勁力都不到二十石,可顯然他們故意隱藏起來,在尋找時機,伺機拿下謝青雲,一旦謝青雲要和裴傑鬥戰,再被羣起而攻之的話,他只有依靠身法逃脫或是直接動用環玉了,這都不是他希望的,因此雖然拖着裴傑,但手掌卻一直以靈元從裴傑的腳踝處連接在裴傑的身體之內,到此時發覺他那推山一陣的轟鳴弱了許多,便再次施展推山一震,從裴傑的腳踝打入他的五臟六腑之內。儘管裴傑能夠地獄這樣的一震,但畢竟這種震盪帶來的苦痛太過巨大,他好容易以靈元將體內的轟鳴消磨了大半,冷不丁又填補上來,這種滋味也是他極難忍受的,這才發出那樣的嗬嗬之音,卻剛好應和了他之前裝模作樣的跟着謝青雲步伐的慘嚎,自然這種慘嚎是嚎給圍住謝青雲的武者和那血狼蕭狂聽的,好配合謝青雲,震懾這一羣人的心神,如此配合,自是表明自己的誠意,要讓謝青雲看見他的所做,好信任他裴傑的確是想要真心加入謝青雲這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