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微涼的刺痛感將葉未雙從腥甜的黑暗中喚醒過來。甚至比他體溫還低的溫度觸摸着他的額頭,撩開了他的髮絲。尖銳的刺痛細細癢癢的,一路從他的眉峰沿着臉頰滑下,一直到脖頸之間流連許久,尖銳換作了柔軟的摩挲。冰涼的手指撫弄着他的喉結,接着一股極其輕微的血腥味掩藏在醇厚的莫名香料香氣之中靠近了葉未雙的臉頰……
“please……”顫抖的叫聲帶着壓抑的渴望伴隨着跌跌撞撞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聲音有些耳熟。但是葉未雙覺得自己的腦袋裡的神經似乎斷了,甚至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更想不起這個聲音究竟是誰。
“大人,這東西堅持要來見您。”女人的聲音同樣耳熟,在葉未雙耳中飄忽不定。脖頸上讓他遲鈍的感官感到危機的手指停住了。葉未雙能感到自己的身體在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恢復。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細胞的分裂聲。每一根斷裂的神經在以一種難以言喻的速度橋接生長。四周的血腥味濃了起來。
“請你……求你……滿足我……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男人的聲音帶着哭腔和微弱的歪曲,有些像是被折磨的痛苦。
“哦?”另一個醇厚的聲音響了起來,猶如絲綢和大提琴。在那一瞬間葉未雙腦中警鈴大作,沉睡的細胞開始驚醒。
“你能給我什麼?”手指又開始撫弄葉未雙的喉結,似乎玩不夠似的,漸漸揉弄到了他的耳垂上。
“他們的……作戰計劃……他們要針對的是你……在英國的所有隊伍……我能知道他們的每一次行動。你放我回去……我可以做你的信號……”男人哀求而軟弱的聲音細微地響道。
“是麼。”醇厚的聲音再度響起來,“可是我對你們的行動並不感興趣。”
男人開始慌亂了起來:“你會有用的!他們對你有威脅……你不明白。大人!大人!……天人手裡有神器,這和一般的天人是不同的。這幾乎是龍國暗組織裡的底牌……相信我!我可以成爲你的助手……”
在那一瞬間葉未雙感到了熟悉的波動。是靈氣。男人拿出了一件仙器品級的寶物。握着他耳垂的手微微一緊。
“這就是你們的底牌?”
“不……”男人諂媚地說道,“不是的……這只是較低級的……這是仙器,隊伍裡還有一種武器是天人的神器,威力比這大上萬倍。強力的甚至能摧毀三四個城市,幾乎能等同於原子彈……相信我……求你了……”
“那麼,你們有多少枚‘原子彈’?”男人用輕蔑地口吻說道。
諂媚的男人的語氣有些把不準了。“九個……有九個……求你,無論有多少,我都能夠告訴你他們的行蹤。只有內部成員能知道……他們幾乎都能趕上你們的速度……不,當然趕不上您的……相信我,相信我……你會需要我的……”
男人在哀求聲中沉默着。諂媚的男人的聲音越來越惶恐,最終變爲了單純的哀求。女人終於忍不住說道:“大人,殺了他?”
哀求聲更加慘烈了。
“不,”男人微微笑了起來,“如果他對我如此忠誠——”
“我對您忠誠!我永遠都是你的人!”男人高聲叫起來。
“大人?”女人詢問道。
“滿足他。如果他執意想要。”男人不再想要理會他,聲音低沉了下來。手指重新開始摸索葉未雙的耳垂。接着,一個柔軟而微涼的東西觸碰到了葉未雙顴骨,輕柔舔舐着,彷彿在品嚐着小劑量的毒品,帶着微微的顫抖,緩緩移上了他的雙脣。溼潤的舌頭緩緩撬開了他的脣齒。極富誘導性的舌尖挑逗着葉未雙的上顎,和遲鈍的脣舌。在混沌的迷亂之中,竟挑起了一絲茫然而生澀的迴應。男人的舌尖興奮了起來,糾纏住那綿軟的舌頭,手指順着喉結滑至鎖骨。
“大人……大人……如果大人想要亞裔……”那個並未停息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然而這一次男人卻不準備再姑息,他的手不知做了什麼手勢,隨後那個男人立刻被打昏了。葉未雙能聽到人體拖地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的頭腦讓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喘息聲究竟來源於何處。
“磕!”牙齒碰撞間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子裡顯得有些響亮。
“嘖。”瞬間抽離的男人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被打斷的惱火。他舔了舔嘴脣,將嘴角的血腥抹去。
葉未雙緩緩睜開了眼,同時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將越見尖利的虎牙上一絲擦過的血漬用舌尖舐去。他用一雙冒火的眼睛狠狠瞪着緊貼自己的男人。
“真性感。”lester低聲在他耳邊說道。
“放開我。”葉未雙意識到自己的雙手被他用極大的力量壓迫着,他並不懷疑自己無法坐起。全身還痠痛得厲害,就像是被打散了之後重組。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重的傷。
“我不得不說,你的恢復力實在驚人。”lester直起了身,但並沒有鬆開雙手。
“我發現我被人擾亂的時候,就看到了你從樓上跳下來。是說你聰明還是愚蠢?”lester嘲諷着笑道。
“鬱劍呢?”葉未雙並沒有搭理他的話。
“你是說那個你緊抱着的?我對他毫無興趣。如果他運氣好一些,也許會得救。你將他保護得很好。該不會他是你的情人吧?”
聽到鬱劍並沒有落入這個男人手中。葉未雙微微鬆了一口氣。如果鬱劍被留在原地,無極營的人應該能很快就發現他。葉未雙一直保護着他的上半身,只要頭部和內臟無損,其他恢復起來都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我的手下會怎麼做,就不是我關心的了。”
葉未雙的眼睛再度盯住了他,帶着殺人的恨意。男人將臉湊過來,猝不及防吻住了他的眼睛。“別這麼看我,我會忍不住想要和你**。”
對於他露骨的話,竭力想要保持鎮定的葉未雙終於也忍不住臉漲得通紅。他猛地後退,再度冷硬道:“放開我。”
“如果你想起來洗澡的話,我很樂意。”lester起身退開了一步,“雖然我更喜歡一身血液味道的你。”
葉未雙神經一緊,連忙下意識地看自己的雙腿。還算完整,並沒有變成魚尾,只是凝固的血痂幾乎結滿了兩條長腿,可以想見自己最初的模樣究竟有多麼慘不忍睹。
“你是個小麻煩。你的血的味道讓我的很多‘寵物’都失了控,還帶有不弱的毒性。我挺好奇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lester在一邊的扶手椅裡坐下了。這是個很大的房間,就像十八世紀英國貴族的臥室。窗簾半掩着,透着黃昏的光。
葉未雙一言不發地從那張寬闊的牀上下來,落地的瞬間他幾乎以爲自己的雙腿仍舊是斷的。lester戲謔地看着他,帶着看好戲的姿態。葉未雙咬着牙直立着,磨破的衣服破口處盡是凝固的血塊。他臉色蒼白地椅了一下,隨後走向了一旁的浴室。男人暫時對他沒有加害的想法。這是有利於他而且很重要的一點。
兩條腿彷彿被撕裂過一般,從後股傳來的疼痛一直蔓延而上。極快的癒合能力並不代表他就能無視傷痛。受傷他同樣會痛。從幾十層高的樓上跳下來,那種衝擊力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葉未雙從來都不認爲自己超出正常人的範圍太多。他站在寬大的浴室之中,在盥洗臺前的鏡子裡看着自己全身。
實在悽慘的模樣。他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完好。當時背部着地,右肘在地面上支撐了一下,如今那裡隱隱作痛,右臂甚至現在還擡不起來。他背後的血浸染到了前面,後尾椎最疼,幾乎讓他以爲自己被從魚尾的姿態劈開一般。
他從頭到腳都是凝固的血痂,臉頰上帶着濺出的血點。也許是他的也許是鬱劍的。
“你實在誘人……”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葉未雙感到他的靠近,但是不靈便的手腳卻無法讓他移動。男人貼在他的背上,低下頭深深在他的脖頸之中嗅着。“你抹了什麼香水?我從來沒有嗅到過這種味道。”
葉未雙生硬地說道:“我有毒。”
“我很清楚,”lester低沉地笑了,“但比起上一次要好多了。”
葉未雙的身體突然一僵。他們上一次的見面發生在地仙大賽之後。lester曾經舔舐過一丁點兒他少許的血漬。如果說他覺得“比上一次要好多了”,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個男人體內已經產生了抗體,二是他體內的蜂王毒沒有補給的來源,在飛速的損血下濃度正在稀釋。這裡面的任何一種對如今的他來說都不是好事。
葉未雙深吸了一口氣。當初全盛時期的他也只能和lester拼個平手。現在衰弱的他和如今看來,比當時不知強了多少倍的lester,當然不在同一水平線上。雖然不知道lester前後的實力相差爲什麼會如此之大,但葉未雙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自己打不過他。“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出去?”葉未雙盡力使自己顯得有禮貌一些。他摸不準這個男人的來路,也不清楚他究竟算是什麼能力者。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此人是h7的成員。這讓他對這個組織更加警惕了一些。
男人低沉地笑了,意外的聽話。葉未雙看着他一腳跨出,就立刻一把合上了門。他將額頭貼在門上,開始冷靜地思考。
鬱劍還不知下落,如果在他手裡,可能討不了好處。但現在最麻煩的卻是他自己。要想從這個男人手裡逃脫,恐怕要比鬱劍從另外人手裡逃脫難得多。
如果……如果無極營的人知道他在哪……“不行。”葉未雙制止自己說道。
以無極營的人的實力沒有幾個能在這裡逗留。讓他們知道不過是讓他們來送死。在葉未雙心裡,無極營是絕不可動的。
葉未雙將衣服解開,打開了花灑。水淌下來的同時變了溫。
葉未雙默唸了好幾遍返形咒才脫下衣服跨入水中。暗紅色頓時匯成了一條杏,從他頭頂開始淌下。兩條腿筆直地站着,沒有絲毫變化。葉未雙鬆了口氣,一直等到全身的血跡都被衝乾淨,才放出了整缸的溫水,將自己泡在水裡。他開始考慮自己的處境。
lester坐在沙發上,攤開了手裡的報紙。他的腳尖前跪着一個剛剛進來不久的男孩,精緻白皙的面孔,纖細的身材。是混血兒的特徵。lester瀏覽完了倫敦的頭版頭條,冷笑了一聲將報紙靠在了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那兒的男孩。
男孩的臉上帶着一種柔媚的笑容,用不怎麼純熟的英語說道:“像要我怎麼服務呢?客人?”
lester咋了咋嘴,瞥了一眼浴室,用腳尖挑起了男孩精緻的下巴,挑剔地打量了一會兒,隨後想了想說道:“來點兒野性的。”
門外的eliza攥了攥拳頭,透過門縫看到柔順的男孩爬上了lester的肩,開始撕咬他的鎖骨。
她瞥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走廊,嗅歆着空氣中瀰漫的腥甜香氣。
從前只有她和lester的幾個心腹才能走進這個樓層。從前只有她能睡在裡面那張牀上。她一直以爲自己是特殊的。但是——
eliza一動不動地靠在門邊,將氣息斂到了最低。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會發現這附近有一個女人的存在。
lester看了一眼半開的門縫,冷笑了一聲,一把將那唯恐得罪自己金主的少年壓在身下的沙發上,嘴脣貼近了他的脖頸。尖銳的獠牙緩緩從嘴脣之間露了出來。少年的臉上露出了歡愉而痛苦的神色,緊緊攀附着他的背,閉上了雙眼,等待着這個看似消瘦,卻強壯的男人的猛烈攻勢。
然而,浴室的門開了。
一瞬間一股奇異的香氣以極其淺淡而不容忽視的來勢從浴室之中渲染開來。少年和lester同時失神了一瞬。
下半身圍着浴巾的葉未雙神色緊繃地踏出來,緊抿着雙脣。
lester有一瞬間的窒息。緊包着臀部的浴巾勾勒出了他臀腿的形狀。在那一刻讓lester想到了人魚。精瘦的上半身是條狀肌肉,沒有絲毫突兀的地方。就連腹部的肌肉也十分淺淡,白皙的膚色在光照下幾乎會發光一般。他上半身與下半身的比例超出了黃金比例,略微顯長的下半身使他顯得十分高挑。
lester突然之間不想一口吸乾身下的男孩了。他想要玩點兒新穎的。
葉未雙走出浴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lester正俯在男孩身上的模樣。男孩的衣衫已經褪得差不多了,白皙的腿暴露在空氣中,自發纏繞上了lester精瘦的腰。
葉未雙的臉“噌”地一下從頭紅到了胸口。他立刻轉過身,憤怒地說道:“打擾了!”
“你不想要來一炮嗎?寶貝?”lester輕佻地笑着,抓着男孩的大腿。男孩愣了一下,接着臉上重新露出了逆來順受的表情。
葉未雙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夠了,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放過你?”lester微微笑了,“寶貝,做我的人。”
葉未雙猛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納戒中的單凰弓呼嘯而出,整個微微冰涼的房間轟地一下炎熱了起來。葉未雙附近的花瓶中的玫瑰一瞬間乾枯凋謝。葉未雙猛地對着lester拉開了長弓。黑色的眼瞳閃爍着一輪碧金色的光。
“現在有得談嗎?”
lester再度感受到了那一種來自血脈的威壓。他放開了身下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少年,嗜血的舌頭再度舔了舔嘴角:“太棒了寶貝……你還是如此完美。”
lester站起的同時,葉未雙感到全身的細胞都開始拉起了警鈴。眼前的男人開始動真格了。單凰弓拉到滿弦,虛幻的弓箭在手間緩緩成型。葉未雙的額頭上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單凰弓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神器。但凡神器,控制它都需要一定的實力。現在他的實力不足,單凰弓顯得有些不穩定。凝聚出來的箭矢也若隱若現。有着要逃脫的架勢。
lester的雙眼發出了微微的血紅色,瞳孔變作了豎瞳。葉未雙的瞳孔一縮,捏着單凰弓的手更緊了。他能感到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顫抖,單凰弓的鳳鳴聲帶上了一絲對自己的警告和挑釁。
到現在爲止,葉未雙還沒有試圖去祭煉過這柄神器。一來周兮並不贊同他在還沒有經過磨合期就祭煉神器,二來葉未雙自己也並沒有把握和方法。
現在,單凰弓開始挑釁它的宿主了。
葉未雙盡力表現得鎮定,雙眼緊緊盯着lester。他不能錯過他的任何一個動作。任何一個閃失都足以致命。
對峙持續了幾秒的時間。lester的豎瞳突然散了開來。“你還不是完美的。不是現在的你。寶貝。你還需要一點兒時間。”他用迷戀的眼神掃視了一遍葉未雙全身,似乎要將這一場景記憶下來。葉未雙只感到彷彿被他用眼神全身上下摸了一遍,頓時毛骨悚然。但是lester的話讓他略微放鬆了一些。lester將腳旁只是瞪大眼睛的男孩提了起來,毫不猶豫地一口咬在了這“過期”的玩物上,隨着那圓潤皮膚的漸漸乾癟和突出的不敢置信的眼珠,男孩的一口嗚咽徹底被壓了下去,白皙的皮膚開始發青,不久,一具乾癟的屍體就被拋擲腳下。
lester優雅地拭了拭脣角,帶着略微責備而寵膩的眼神看着全面警惕的葉未雙:“我本來沒有這麼飢渴。”
葉未雙緩緩放下了單凰弓,事實上他也支撐不住了。“給我一身衣服。還有,把我的槍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