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迪智不想多說,揮手示意程延濱坐下。他坐下了,氣得拍桌子。
蘇若瑤還未從館娃齋的情緒中走出,就遇到這事:四夫人和五夫人是大夫人的哼哈二將,以前對我,對如嫣,對五少爺延元做的惡事,想起來都令人大寒顫。一官,今日我纔剛與你撇清關係,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請出這兩尊佛來對付我嗎?是你還是大夫人的主意?
程延仲和曹如嫣發抖的手緊握在一起,程乾失蹤一事讓他們學會了凡事要忍:儘早離開這個家,自立門戶。
因此,他們忍住憤怒,什麼也沒說。
“嫡長子”程延新更是沒得什麼說:我把我自己的事做好就是了。
大夫人也沒批評程延濱剛纔的大鬧,而是接着說:“你們的四娘和五娘曾有過,但老爺和我的意思是,四娘有延兆和子節要照顧,五娘有延嗣和子令要撫養。他們都是你們的弟弟妹妹,不能讓他們看着孃親終日以淚洗面,而生怨恨吧?”
程延濱再次發火:“這樣的孃親能教出什麼好東西最強保鏢俏總裁!不要也罷。乾脆把她兩都關起來,這樣,延兆和延嗣他們也不會看到這兩個惡婦整日哭哭啼啼了。
我看,開妍,立妍姐姐幸好早已出閣,要不受你影響,準會變得像爭妍一樣,一個小潑婦,毒辣!倒貼也沒人要!張奇瑞,你到底懷的什麼心思,把這兩尊佛給請出來,將來程家還有安靜日子嗎?”
“延濱,大娘對你是一忍再忍。你想想你自己,想想你逝去的孃親,若不是你從小看着她悲天憫人,也不會造就你今日這樣怪異的個性啊。”大夫人一副聖母樣。
程延濱側身,翹起了二郎腿,譏諷她:“張奇瑞,我可沒稱你爲大娘,你別這樣熱臉給我貼冷屁股似地,你是不要臉還是臉皮厚啊?”
桌面上這樣的血雨腥風,一家之主程迪智愣是一句話未說:反正夫人已攬下這件事,我也不想管。今日若瑤的話已讓我夠操心的了。
程迪智無意中喝蘇若瑤的眼神觸碰,兩人趕緊眼神分開。
飯局還得繼續。說實話,對於程延濱這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來說,大夫人還真一時拿不出辦法來治他,不過他有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這是他的軟肋。
縱觀整個程家,敢這樣明着與自己抗衡的也只有與程延濱了。程延濱,我現在就看看,你嫡親的弟弟是怎樣學你與我頂嘴,治不了你,我還治不了這個小鬼?
大夫人要拿五少爺程延元開刀了:“嗨,延濱,大娘對你言盡於此。問問延元吧。延元,大娘將四娘,五娘,還有你的玩伴,延嗣弟弟,子節妹妹,子令妹妹都請來用家宴,你開心嗎?”
程延元的腦子從家宴一開始就在轉,這是怎麼回事,該怎麼應付,卻沒想到大夫人這麼快將目光瞄準了自己,想必是被延濱二哥罵得氣不過了,纔來尋我的事,我可得好好回答,滴水不漏地回答絕世無雙。對面,延濱二哥在等着我臭罵大夫人一頓,但現在不行啊,二哥。
程延元心中已想好了怎樣面對:此情此景,人在屋檐下。
他坐直了,放好手,恭敬地說:“大娘,延元是忍不住的開心呢。本以爲自己年紀小,不宜在飯桌上多言,卻不想大娘對延元疼愛,給延元表達心意的機會,延元就說了,能看到四娘,五娘和各位弟弟妹妹一起,全家團聚,其樂融融,共享天倫,這是天賜的福分,哪有不開心之理?”
說的還不錯嘛,大夫人沒有放過他,繼續問:“延元,四娘曾對你動過殺心,五娘差點要了你大嫂的命,你可不記得了?”
大夫人想激起這小子的怒氣,好訓斥他,在程延濱面前立威。
沒想到程延元說得忍氣吞聲,讓大夫人無茬可找:“大娘,請容延元爲四娘,五娘說句話。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人生路漫漫,四娘和五娘以爹和大娘爲榜樣,新面目示人,尊長愛幼,攜手治家,爲大娘排憂解難,延元當不可記恨。大娘不計前嫌,請出四娘,五娘,讓延元看到了大娘的寬宏大量,慈愛仁德,讓延元仰而望之。”
“延元,你對四娘和五娘也是寬宏大量啊,怎說自己對大娘仰而望之呢?若今日延元你的孃親在此,不知會如何評論大娘這番做法。”大夫人說出了三夫人,程延元的親孃,看他會不會想到受屈的親孃而生氣,哭泣。
程延元的飯局對話與大夫人已不相上下了:“大娘,延元想,若孃親還在,定對大娘此番做法和延元持同樣態度,感嘆自己在大娘面前,望塵莫及。”
大夫人很滿意他的拍馬屁,但恨自己,沒有能夠讓三夫人這個小兒子發怒,而惹程迪智生氣。
“延元,你這番話讓爹和大娘感覺你不同凡響啊。”這是程迪智今晚唯一感興趣的:第五子程延元,這個幼小失孃的兒子不可同日而語巨星從業者。
“爹謬讚了,延元怎擔當得起?”程延元自謙說:“若爹和大娘不嫌延元多嘴,延元還有話願對四娘和五娘說呢。”
“說吧,家宴上,暢所欲言。”大夫人雖受程延元稱讚,心中卻不開心:延元,你不敢惹我,這是要怒斥你的四娘和五娘了吧,我知道你定恨透了她們。不過,即使她們有錯,你在飯桌上不尊禮儀地,不顧尊卑地怒罵庶母,也會有你好看的。
但大夫人又一次低估了程延元,他並沒有穴口大罵有着血海深仇的四夫人和五夫人,而是尊敬地說:“延元已多日未見四娘,五娘,也多日未和延嗣弟弟,子節妹妹,子令妹妹玩耍了,延元心裡都迫不及待了。今日有爹和大娘准許,還請四娘,五娘不要嫌棄延元和幾位弟弟妹妹一起玩耍。若玩得過頭了,自然是延元這個哥哥的錯,更請四娘,五娘諒解。”
“自然,自然。”剛“出獄”的四夫人和五夫人還沒有膽量說刁難的話。
“延元,你的伶牙俐齒還真不是虛的,”大夫人找不出程延元的茬,就將目光轉向他的嫡親姐姐,四小姐:“懷素,延元都說了要和弟弟妹妹相互友好玩耍。你是否也應學學延元的友善,和爭妍姐妹相親相愛啊?”
“我、、、、、、”程懷素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站在背後的蘇若瑤都爲她着急:雖然你失去母親,但再怎麼說你也是程家的四小姐,長得也不耐,有什麼話不敢說的,這麼出不得場面。
程爭妍得意了:“懷素就是這樣,人一多連半句話都說不出口,跟她孃親一個樣。”
程爭妍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從大夫人那裡學來來的,因爲她怎會知曉三夫人的性情,還不是無意中聽大夫人說的。蘇若瑤心裡明白,她想在座的人,只要有腦子的人都會明白這一點。
程延濱發火,指着程爭妍,但什麼也沒說女神的布衣兵王。
程懷素在家宴上這樣不爭氣,程延濱只知道發脾氣,還得靠程延元來維持這表面平和的局面:”爹,大娘,爭妍姐姐,容延元插嘴,懷素姐姐向來不善言辭,請莫怪罪。她只是在想自己是程家庶出的女兒,而爭妍姐姐是大娘嫡出之女,不敢高攀與爭妍姐姐往來。
不過既然大娘今日這麼不忌諱懷素姐姐庶出的身份,那麼爭妍,懷素兩位姐姐能夠一起在深閨玩樂,互交真心,就是懷素姐姐的榮耀了,而今只看爭妍姐姐肯不肯賞這個臉了。”
“懷素要是沒事的話,來至幸堂找我玩吧。”程爭妍叼了一口菜吃。
程懷素低聲說:“是的,爭妍姐姐。”
蘇若瑤看這個四小姐程懷素還真是沒用,在她自家說話都說不出來,還要靠年幼的弟弟爲她圓場,將來程懷素這一生,難過啊。我現在跟着這樣的主子,也不是個靠山,倒是程延元,每每遇到大夫人的刁難都能化險爲夷,這是其次,關鍵是他雖小,卻已懂得人生在世當進退自如,能屈能伸。他比他那個狂躁的延濱二哥和膽小的懷素四姐強百倍。三夫人,你的三個孩子中總算有個小兒子將來能爲你爭口氣。
這時,程延濱對程延元已是怒火沖天,氣得咬牙切齒:“好你個程延元,你有奶便是娘是嗎?對着這三個惡婦一口一個娘,你忘了她們曾經是怎麼欺辱我們的孃親?”
“延濱二哥,長輩之間的事,我們不懂,延元以爲,還是無虛妄言爲好,家中自有爹和大娘管制。”程延元他知道自己根本勸不住二哥,剛纔這句話完全是說給父親和大娘聽的:我一切聽從你們的。
程延濱怒火到了頂峰:“你這個認賊做母,認敵爲友的傢伙,就不能有根鋼筋鐵骨?你聽着,這三個毒婦,你給我叫一遍他們的名字,然後答應我從此不再稱她們爲娘,與她們勢不兩立,以此,告慰我們孃親的在天之靈。你若不照我說的做,我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