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曹如嫣站不穩了,蘇若瑤站起,雙手扶住她的肩,嘆息道:“這讓如嫣心寒了吧?程乾**,是違逆,是報應,該殺!可延仲糊塗,爲何要殺你呢,你爲他做了那麼多事。
請”蘇若瑤伏在曹如嫣肩膀上哭了起來。
曹如嫣握住她的手,拿下來,安慰她:“瑤姐姐說程乾該殺,是動怒,是氣話吧?孃親怎捨得殺自己的兒子呢?”
曹如嫣又扶她坐下,說清後來的事:“瑤姐姐別難過,延仲下了這個命令後,廈門的守將亂了,我沒有亂,畫了一幅畫給延仲,有翠竹,建蘭,蕙蘭,讓他念及我們曾經的日子,放過程乾。後來延仲不再執意,也不提此事,不過,她的手下還是殺了**的乳母和孩子,沒有動我和程乾。”
“延仲他容不得家中**,連他自己的孫子也殺。是這麼多年的征戰讓他變性了,還是,十八年前被我氣傷了?”蘇若瑤悲慼程延仲的殘酷和自己未見面的孫子。
“別怪延仲了,他身處爵位,有許多無奈,再加上我們從小爲儒家之道在他腦海中根深蒂固,這種事是容不得的女神的布衣兵王。他這也是給程乾一個懲處。”曹如嫣雖傷心過,氣憤過,但已想開:“延仲就是被那一件件的事氣得不行,而程乾這一胡鬧,讓他徹底心痛,病倒了,一生氣就望着廈門方向罵程乾,現在,是起都起不來了。我帶着程乾從廈門來臺灣看他,程乾很快就要回廈門繼續防守了。瑤姐姐,去看看他吧。程乾也該認回他的親孃了。”
“去看程乾?”蘇若瑤心中沸騰了:我的兒啊,你會認我嗎?
在郡王府的竹林中,一年輕弱冠男子在習劍,看到此,蘇若瑤的思緒被帶回了在南安程府的日子:年輕時的延仲也是這樣習劍的。程乾,你的劍法是你爹親手教你的,看來他是愛你的,說殺你只是一時意氣,你可別記恨啊。
程乾一身飛魚服的軍士打扮,似乎就是穿着他父親的衣服。竹林的風幽幽吹着,吹散了蘇若瑤對程乾**的責備,吹落了她的眼淚,擦乾了,有落下。
“程乾,過來,娘給你介紹一個人。”曹如嫣向程乾揮手。
成年的程乾收好劍,過來向曹如嫣行禮:“母妃。”
蘇若瑤就要哭出來了:程乾,你長得真好,像你父親年輕時,英俊瀟灑,器宇軒昂,威風凜凜,怎麼就不慎做了件讓父親大怒的事呢?
曹如嫣程重地介紹着:“程乾,你挺好,她是你的、、、、、、”
蘇若瑤打下曹如嫣的手,說:“程乾,我姓蘇,是王妃曾經的結拜姐姐。你還在襁褓中時,我帶過你一段時間,一直念着你。光陰似水,當年嗷嗷待哺的程乾已成了今日的七尺男兒。我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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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乾對着突然出現的可以說是親人的長輩,感到很奇怪,但他很有禮貌:“既是母妃的結拜姐姐,那程乾當稱呼一聲姨母。蘇姨母,請受程乾一拜。”程乾彎腰,拱手。
蘇若瑤激動地想嚎啕大哭,但她捂住了嘴快穿之不是炮灰的炮灰。
曹如嫣猜她不讓說出真實身份肯定有她的意思,但蘇若瑤生養程乾一番,該得到的必須要得到,於是曹如嫣說:“程乾,你在搖籃時,這位蘇姨母曾待你如親生兒子,你該向她行母子之禮。”
“母妃,程乾的孃親就只有你。”程乾不開心,他顯然對蘇若瑤的到來不是很有好感。
“程乾,你是聽母妃的還是不聽?”曹如嫣拿出做母親的威嚴來。
程乾乖乖向蘇若瑤跪下,磕頭:“程乾見過姨母,感謝姨母在程乾幼兒時對程乾的照顧。”
蘇若瑤好想說“兒子,快起來”,但此時爲了程乾,感情用事的她知道,必須以大局爲重,她穩定了自己洶涌澎湃的母愛,握着程乾結實的肩膀,心疼地說:“程乾快起來。”
沒想到成年後的程乾對親生母親還是反感,曹如嫣想讓失落地蘇若瑤高興一下,就問程乾:“程乾,你來臺灣向你父王認錯時,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這麼重要的事,程乾自然記得:“程乾將在臺南建立一座‘北園別館’,供父王,母妃做別院,將來亦可養老。”
曹如嫣笑了:“程乾,母妃與這位蘇姨母,姐妹感情頗深,你可否讓這位蘇姨母與父王,母妃將來一起在‘北園別館’養老?”
程乾不知母親爲何對這位突然出現的姨母如此之好,可程乾的記憶裡沒有蘇若瑤,而且現在對她也有一種莫名的牴觸,特別是剛纔對她行母子之禮,更讓程乾不開心。
雖母親暗示自己,但程乾婉拒了:“母妃,請恕程乾不能答應你的說法,‘北園別館’是程乾爲父王和母妃而設立的。在程乾心中,只有將程乾從小養育成人的母妃有資格住。這位蘇姨母,你曾照顧年幼的程乾,程乾願爲你尋一山清水秀之地,修建宅子,供你居住最強保鏢俏總裁。”
程乾說“不”的一剎那,蘇若瑤感到心猛地掉落,等程乾說完,她心中滿是悔恨的淚水,握住想要批評程乾的曹如嫣的手,說:“程乾孝順爹孃,是個好兒子。以後別那麼調皮讓你爹孃生氣操心了。”
程乾覺得這位蘇姨母的教導很對,但就是不喜歡,他有些煩躁了:“蘇姨母說的對,程乾會孝順好父王和母妃的。母妃,程乾今日就要回廈門駐守,去向父王告別了。”
程乾離開她們,蘇若瑤往前走了兩步,好想叫他停下多說兩句話,可這些話都化成兩行帶着體溫的淚水:我兒已爲人夫,人父,我心足矣。
曹如嫣覺得蘇若瑤肯定很傷心,向她道歉:“瑤姐姐,剛纔我想讓你開心,可是弄巧成拙,延仲他平日很聽我的話、、、、、、”
“如嫣,我都看得出,程乾心裡只有你這個母親,你剛纔一呵斥,他立刻向我下跪。你們,儼然是一對母子。他對我,完全是在敷衍,這是對我曾經想殺害肚裡的他,曾經拋棄他十八年的報應,不怪你。”蘇若瑤接受了這事實。
曹如嫣爲她擦乾眼淚,問:“瑤姐姐,剛纔爲何阻止我將真相說出?”
蘇若瑤說出自己的理由:“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我棄他近二十年不顧,我無顏將他從你身邊奪走。何況,他對你母子情深,讓他知道真相只會讓他陷入困境,無法抉擇,所以,程乾,永遠是你的兒子,如嫣,你當之無愧。”
“瑤姐姐以後就和我,延仲住一起吧,也可時常見到程乾。”曹如嫣建議。
蘇若瑤沒有說答不答應,而是一切以程乾爲主,說:“如嫣不知事情的嚴重嗎,別瞞我了。在廈門,我已聽聞,延元對延仲的延平郡王一位垂涎,將來恐怕會有延元和程乾的叔侄相爭。當初老爺說得沒錯,延仲六兄弟裡,就延仲和延元又出人頭地之相巨星從業者。可是,延元如果要威脅到程乾,我可容不下他。”
曹如嫣是知道這些的,皺着眉頭:“延元變了,貪婪了。他不務正業,憑着他能言善辯的口才,拉幫結派,排斥異己,卻不懂實幹。”
“那麼程乾比他叔叔,如何?”蘇若瑤急切地問。
曹如嫣說道:“程乾雖沒有他父親登高一呼,各方百應的氣魄,但他懂得治國安民,穩工農,營貿易,興教育,以民生福祉爲重,這些遠在延元之上。如果程乾不出**一事,延元是不敢妄想郡王之位的。”
蘇若瑤思索着說:“如嫣,你想過沒有,如果程乾現在被人說成庶出而非嫡出,他的路會更難走。我要爲他的一輩子着想,他的孃親就是你,臺灣民衆的國母。”
“我怎會不知這其中的輕重呢?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程乾他就在你眼前,也沒認。等了近二十年,還是沒等到。”曹如嫣搖頭,爲蘇若瑤嘆息,也答應了她的建議,感動,無語。
蘇若瑤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一樣,兩鬢開始發白的婦人,想起在南安縣程府初見曹如嫣的模樣:一個膽小,怯懦的小姑娘,懵懂地嫁給了延仲,也曾迷惑過,後來在延仲征戰期間,爲延仲的部隊補給,軍餉做後盾,還要帶着程乾。她凡事爲延仲着想,如今得到了一切,夫君純粹的愛,兒子的孝順,將領士兵的敬仰——即使延仲下令要殺了她和程乾,也沒有將領動手,還有讓人羨慕不已的民衆愛戴——閩南,臺灣民衆的愛戴,稱延仲和她一起爲國姓爺,國母。而我,心裡裝着的,全是自己的愛恨情仇,爲自己做了許多,卻一無所得,丈夫,兒子,愛人似乎都遠離我,更談不上什麼士兵,民衆的愛戴。沒有什麼報應,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這就是,一念之善,吉神隨之,一念之惡,厲鬼隨之吧。
曹如嫣沒有覺察出蘇若瑤所想,只是覺得她在感懷,在嘆息,曹如嫣覺得是時候讓他們見面了:“瑤姐姐,別傷感了,我們都絲絲白髮。去看看延仲吧,他一直沒有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