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圓策領着三小隻脫離人羣,身後的其他人,自從下山之後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受氣,特別是在羅天城這一趟的遭遇,被一羣人指着鼻子罵,卻敢怒不敢言,早就積攢了無數的憤怒,此時吳圓策放話,那他們便沒有了顧忌,幾乎一瞬間全都亮出了法寶,面對這些幾乎沒有什麼修爲的山賊,彷彿找到了宣泄的窗口,肆意揮霍着靈力。但出了洪彪以外,其他人都沒有殺過人,最多將人打傷,打殘,可是洪彪卻不同,他曾無數次經歷生死,更是在戰場上手刃敵人無數。衆人原本還在宣泄情緒,但當看到洪彪手起刀落之時,都傻了眼,面對眼前的斷臂殘肢,以及撲面而來的血腥味,都讓他們有種強烈的生理反應。衆山賊原本沒有還沒反應過來,當洪彪虎入羊羣之時全都看傻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這一方對別人刀劍相向,路人無不聞風喪膽,但沒曾想到,今天遇到了這羣羅剎,大部分人扔下手中的武器便向山裡逃去。等一切恢復平靜之時,已經數十人躺在地上,一大半都已經沒了氣息,一衆人神色複雜的找到吳圓策,洪彪則滿意的彙報着戰果,吳圓策點點頭,說道:“找個地方休息吧。”
羅天城,陳莽的住處,田瘋子端坐在桌旁,陳莽坐在他的對面,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他聽。田瘋子聽過之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想不到師兄難道這命運啊,當初我就勸過他小心,但還是遭到了毒手。”陳莽問道:“老田,這法陣……”田瘋子搖搖頭說道:“算了,我自己查看了,你設置的那套陣法很難壓制它,到頭來自己還瘋了十多年。”陳莽說道:“不如讓霍老看看?”田瘋子問道:“霍老?”“對,你瘋的這段時間,來了一位天人境的強者,也許他有辦法?”田瘋子笑了笑說道:“沒用的,這東西還是要看對法陣參悟,跟修爲關係不大。對了,堂堂天人境強者,怎麼會龜縮在這天羅城?”陳莽搖搖頭說道:“我也問過,他只說是對着人世沒有了眷戀,就想找個地方安度晚年,不想再生事端,所以就躲在羅天城,一直以來都在隱藏着自己的境界,知道昨天……”說道這裡陳莽突然說道:“對了,我怎麼把他忘了?”田瘋子問道:“誰?”陳莽說道:“吳圓策,這小子對陣法的參悟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有可能他能夠幫你完成那倒封印!”田瘋子驚訝的說道:“你是說那個自大的後生?”陳莽聽到這話不覺的笑了笑,說道:“你見過他了?人是狂傲了一點,但是手段確實也有……”田瘋子依舊搖了搖頭說道:“不妥,現在對於臨仙宗還知之甚少,不能冒這個險,若是讓他知道我是誰,恐怕會給整個大陸帶來一陣血雨腥風……不妥,不妥。”陳莽擔憂道:“那你體內這東西……”田瘋子搖搖頭,說道:“聽天由命吧……”陳莽也不再勸,兩人又喝了點茶,聊了些別的東西。
山林當中,一處篝火繚繞,劉汐坐在火旁,想着剛剛發生的一幕,不覺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經歷,也是這般血腥場面,他盯着篝火,然後搖了搖頭,打算不再去想,但是不知是怎麼得,越是不去想,那一幕幕就越是躍然與眼前。正苦惱時,王煥也坐了過來,劉汐看着王煥問道:“還……還沒到……時間呢,不……不……再睡會兒了?”王煥搖了搖頭,說道:“睡不着。”劉汐問道:“怎……怎麼了?”王煥嘆了口氣,看着沒有一顆星星的天空,說道:“剛剛太嚇人了……你去睡吧,我替你。”劉汐搖了搖頭,沒再說話,這時韓三立也坐過來,說道:“我也睡不着……”說着一圈人圍坐在篝火旁,唉聲嘆氣的不知道如何表達現在的心情。倒是洪彪,彷彿發泄完了心中左右的憂悶,睡得正酣,吳圓策也不曾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竟然這些弟子,全都失眠了,也坐了過來,問道:“你們怎麼不去睡覺啊?”徐二怨恨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還不都怪你!隨便打發了不就好了?弄得現在一想到剛剛的場面,就心裡發慌,一想到那股味道……就噁心的想吐!”徐二的這次說話,還是第一次得到在場人的認可,吳圓策也點點頭說道:“確實怨我,是我考慮不周了。”衆人看了看吳圓策,沒有說話,吳圓策繼續道:“但是你們想過沒有?這就是你們以後要做的事!”衆人全都一驚,吳圓策看着衆人幽幽嘆道:“仙途,聽着美好,實則兇殘至極,稍有不慎便一命嗚呼,這仙路之上有法卻無道,有寶卻無度,有禮卻無德,這就是我們的命,羅天城的那些人幾乎全都是這種厭惡了殺戮的人,如果哪天你們也厭倦了,羅天城是個不錯的地方……”徐二不屑道:“那你怎麼不去啊?”吳圓策召喚出本子和筆,一邊記錄一邊說道:“我還有些事情沒有了斷,等這一切結束了,我自然會去,當然也有可能用不着去羅天城了!”方銘禹依舊那副軟弱的樣子,問道:“監院大人,以後我們也會這樣?”吳圓策無奈點點頭,徐二滿不在乎道:“別聽他瞎說,咱小紅峰人少,要去也是其他守峰的去。”說完還挑釁般的看着楚夢塵和周戎,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後惡狠狠的盯着徐二看,徐二得意道:“怎麼不服啊?”周戎哼了一聲沒有理他,楚夢塵說道:“大人,我聽說當年你在戰場上……”徐二接話道:“對呀,你不就是靠着殺人做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嗎?怎麼現在倒是像個聖賢的善者一樣?”吳圓策看了眼徐二,拿起筆記下,然後說道:“沒錯,正是我經歷過,所以纔要告誡你們。”徐昭想了很久才問道:“監院,那仙尊的法諭呢?他說的與人爲善,待人真誠,接受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呢?這句話,不是我們一直恪守的原則嗎?”吳圓策點頭說道:“確實,但是我剛剛就說了,有法無道,當一些利好的時候,怎麼說都不爲過,當能夠更加利好的時候怎麼做也不爲過。這纔是你們真實存在的意義。”韓三立和王煥兩人同時問道:“什麼意思?”楚夢塵說道:“就是說一套做一套。”韓三立問道:“那我們存在的意義呢?”劉汐磕磕巴巴道:“除……除掉……一……一切……不利……的東西!”此話一出,大衆再次陷入沉默,徐二不以爲然道:“得了吧,全都是你對仙宗的污衊,以及你對玄門的不滿罷了!你就是嫉妒!”吳圓策又記下一筆,說道:“如果不需要戰鬥,內門也不會耗費這麼多的資源養着你們了。”說完,吳圓策看了看一旁酣睡的洪彪,方銘禹再次問道:“監院大人,那……那我們什麼時候……會去?”這一問,在場的所有人都揪着心,特別是路二狗,緊緊的盯着吳圓策,只不過眼中不是其他人的那般畏懼,吳圓策回頭看了看正在睡覺的三小隻,說道:“估計要等到他們長大了。”衆人看向那三小隻,徐二嘲笑道:“哈哈,露餡了吧?還用等到他們長大?這大陸上要說強大,還有比仙宗更強大的存在?四守峰除了小紅峰,其他三座哪個不是近百名大乘期強者?還有內門,長老院高手如雲,玄門更是強者無數,宗主以及宗主的禁衛,護法,那更是強者中的強者,這種勢力還用等到他們長大?隨隨便便就能蕩平大陸!危言聳聽,妖言惑衆!”吳圓策再次記下一筆,說道:“你們真的覺得你們現在的修爲與你們認知的一樣嗎?”徐二笑道:“哼,又要開始騙人了,算了,你們聽他胡說八道吧,我是去睡了!”王煥問道:“監院,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懂了,難道我們的修爲和別人的修爲不一樣?不能吧,這東西不都是固定的嗎?到了不同的境界就有不同的特徵,我們都滿足了這些特徵,就應該是對應的修爲啊?”吳圓策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你們知道在東域有一種神奇的靈獸,叫做‘玄修石’嗎?”周戎皺眉道:“大人,您不會真的在誆我們吧?都說是靈獸了,怎麼是個石頭?”吳圓策說道:“確實是靈獸,只不過這種靈獸是以大地靈脈爲食的靈獸,行動極其緩慢,顏色和形狀都像是一塊巨石,它有種特別神奇的特性,就是將你的全部靈力匯聚起來,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會出現不同的波動,根據波動便能推斷攻擊者的修爲。”衆人聽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奇怪的靈獸的時候紛紛喜出望外,一掃剛剛的陰霾,問道:“監院,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東域啊?”吳圓策想了想,推算到:“今天耽誤了一天,而且方向有差別,再加上旱路多山,比水路慢上好多,估計還得有一個月吧?”衆人有些失望道:“還要這麼久啊?”吳圓策接着說道:“不過要是加快點腳步,也許能多爭取一些時間,你們快去休息吧,明天好啓程。”衆人本別點點頭,向吳圓策道了晚安,便各自休息了。唯獨劉汐依舊在用小棍兒撥弄着篝火,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吳圓策問道:“你怎麼不去睡?”劉汐擡頭,打着哈哈說道:“我……我……守夜!大……大……大人,您……您去……休息吧,傷……傷還沒……好呢!”吳圓策搖搖頭,道:“我不打緊,已經好些了,你去睡吧,我來守夜!”劉汐苦笑道:“睡……睡不着?”吳圓策問道:“有心事?”劉汐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吳圓策說道:“你很與衆不同,你知道嗎?”劉汐疑惑道:“您……您……的意思……是說我……我……我……磕巴?”吳圓策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感覺你的心中彷彿不太看中仙宗……是嗎?”此話一出,嚇得劉汐趕緊扔了木棍,跪倒在地,小聲祈求道:“大……大……大……大人……饒……饒……饒命!”吳圓策一愣,問道:“你……?”劉汐忙向指了指周圍,兩隻手在眼前不斷地揮舞,吳圓策看着又笑了,說道:“好吧,那咱倆一起守夜。”劉汐擦了擦汗,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