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休息,教訓那人一頓,然後把他趕走。”蕭羽君喊阿虎過來,然後輕聲命令他。
“好的,老大。”阿虎剛走,門外便傳來了夜柏霖的慘叫聲。
蕭羽君又沉默了好大一會兒。
這段時間,飛諾雪沒敢看他。
她覺得自己愧對蕭羽君。
同時也覺得自己對不起肚子裡的孩子。
無論如何,他是一條生命。
自己沒有徵求他的意見,便將他扼殺了。
終於,外面的慘叫聲,停止了。
蕭羽君站起來,抱着飛諾雪,“雪雪,我們回家。”
然後,便真的回了家。
蕭羽君此刻的想法,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他知道自己不能沒有飛諾雪。
但卻真的無法接受飛諾雪懷着別人的孩子。
可是他又不能恨她,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和美麗的眼眸,還有脆弱的讓人想去呵護的玻璃心,這件事情怎麼能怪她呢?
她也不想懷孕,不是嗎?
她也不想被那個人纏着,不是嗎?
“姑爺,我想給您說幾句話。”從醫院回來了,蕭羽君便呆坐在沙發前,沒有移動半步。
飛諾雪全是靠李嬸忙裡忙外。
“恩。”如果不是李嬸,蕭羽君肯定會發飆的。
他此刻心情很亂,不想聽任何人說話。
“流產就和生孩子一樣,對女人的身體傷害是很大的。小姐今天已經哭了一天了,如果姑爺您再不理她,我真擔心她的身體會受不了。”
李嬸看着飛諾雪將身體轉向牀內,不停地的抽泣着。
她說了好幾次,都無法阻止。
所以只能來向蕭羽君求救。
“恩。”蕭羽君瞭解這些常識,只是他現在還看不到這些後遺症。
“姑爺,您知道我的身體爲什麼這麼差麼?”看到蕭羽君無動於衷,李嬸便知道他肯定是以爲她危言聳聽。
李嬸的身體確實不好。
但是做飯做家務,還是可以的。
“我的腿,有風溼,是坐月子的時候落下的。我的腰,受了勞損,只是因爲坐月子的時候倒了一盆水。我的頭,一見風就疼,是因爲坐月子的時候,我不聽我婆婆的話,用涼水洗頭了。”李嬸一件件是說着,這沒一件都重重的砸在蕭羽君的心上。
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蕭羽君便起身,跑到了飛諾雪的牀前。
李嬸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姑爺,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如果李嬸有這麼多毛病的話,她現在也不能當傭人了。早就在家裡躺在牀/上了。
但是聰明的蕭羽君,卻相信了她說的話。
並非因爲她說的話沒有破綻,而是因爲他太在意飛諾雪了。
他需要一個理由,讓他放棄仇恨。
去照顧飛諾雪。
李嬸給了他一個充分的理由。
“雪雪。”蕭羽君將飛諾雪的手握在手裡,“我確實有些生氣,但是,我卻不能阻止自己關心你。更不能讓你有任何的閃失,這是最後一次,我們爲了他而傷害彼此。”
夜柏霖如今是橫亙在二人之間的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蕭羽君擔心飛諾雪,會因此對他有所愧疚。
“孩子是我親自打掉的。”飛諾雪在給他講過程的時候,故意疏忽了這個細節,就是希望看看自己在蕭羽君的心目中到底有何位置。
到底這件事情發生後,他能不能無條件的原諒自己。
不可以。
原來不可以。
但她也沒有什麼好傷心的。
因爲她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在西湖邊上,小如笑靨如花的時候,她的內心是多麼的冰冷。
當你發現你深愛的人,卻和別人有了孩子的時候。
那種疼痛,猶如有人拿了一把刀,直捅進你的心裡,然後在心尖上,又轉了幾圈。
聽完這句,蕭羽君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是我錯了。”溫熱的淚水,滴到了飛諾雪的臉頰,溫暖了她冰冷的心。
在愛情中,永遠沒有對與錯。
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愛情,不再是暴戾的佔有,而是包容的溫柔。
二人就這樣,互相道歉,又更加珍惜對方。
如果時間可以停止,飛諾雪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她不想再經歷之後的苦難。
二人相愛,本是天經地義的事,爲何要有人橫空阻隔?
但夜柏霖不會放過他們的。
藍色一如往昔的熱鬧,包廂裡昏暗的燈光下,坐着一位面若冰霜的男子。
他高大,威猛,英俊,帥氣。
偶爾的一個擡眸,足以傾倒衆生。
然則此刻,他並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呆坐在那裡。
一杯一杯,機械的將酒倒入自己的口中。
“那是我的兒子!那是我們幸福的結晶!那是我們愛情的見證!那也是我們重新在一起的唯一可能!”輕聲呢喃,但卻有着無限憤怒。
那熊熊燃燒的怒火,在酒精的澆灌下,炙熱的更加猛列。
他的心,已經被這種痛,拆的七零八落。
他的魂,已經在這種昏暗中,遺失殆盡。
那是他的幸福,無人可以替換!
蕭羽君!
你並沒有從我身邊奪走飛諾雪!
肯定是你耍了什麼手段,趁我不注意,逼迫我的女人打掉屬於我們的孩子!
男人忽覺酒杯太小,便直接拿起酒瓶,一大口一大口的吞嚥,試圖減緩那種苦痛,然而,卻愈演愈烈。
眼前不時晃動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玩耍的場景。
還有無數次自己發現,飛諾雪和蕭羽君親暱的動作。
“啊!”夜柏霖大嚎一聲,一把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推倒在地。
門外站着的酒保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但無人敢進去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人敢看他,是否被瓶罐傷到了自己。
不敢,是因爲阿雷的下場,已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不想,是因爲,這樣乖戾的老闆,無人願意再爲他送命。
藍色的員工,與他手下的人不同,並非出生入死,更沒打算爲他送命。
所以,包廂裡傳出一陣陣痛苦的喊聲,也無人推進門進去瞄上一眼。
夜柏霖倒在了血泊中。
他將酒瓶推到在地時,又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準備要酒。
卻一個趔趄,撲翻在地。
地上的碎玻璃片,瞬間插入了他的身體。
在瞬間扭曲的表情中,忽然綻放出一朵變態的花。
夜柏霖竟然笑了。
在身體疼痛的同時,他竟然忘記了心裡的疼痛。
血泊中,他甚至還不停的鈕動着身體,讓這種痛來的更猛列些吧。
讓他驅散心中的煩惱,迎接生命的再次旅程。
慢慢的,他不僅忘記了心裡的痛苦,連身上的痛苦也忘記了。
夜已深,酒吧要打烊了。
服務員要打掃房間。
這才推門進來,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天晚上夜總一個人,喝的不止五瓶。
但人呢?
“夜總,夜總!”服務員着急的喊着,猛然間,發現了昏暗燈光下,躺着一個人。
“來人啊,夜總喝醉了。”他的喊聲還沒結束,便被一陣驚叫代替,“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夜總死了,夜總死了!”
彷彿是走回了鬼門關,然後又重新來到人世一般。
夜柏霖在冰涼而又冷漠的世界走了一招,終於被一個陌生的聲音喚醒。
儘管這人說的話,他不怎麼愛聽。
“誰死了?”小夥大聲喊着,但又不放心,顫巍巍的把手伸進夜柏霖的鼻子旁邊,想感覺下他是否有呼吸。
熟料,他的手,竟然被另外一隻手抓住!
那隻手冰涼,猶如地獄之門摒棄掉的靈魂。
緊接着,還有一聲暗幽幽的質問,“誰死了?”冰涼沒有溫度,請飄飄如無根之魂。
“媽呀!”小夥猛然甩開那隻惡魂之手,驚嚇離去。
夜柏霖掙扎兩下,準備起身。
他這次真的去了奈何橋。
但他不願意喝孟婆湯。
所以,被孟婆一陣苦口婆心,趕回來了。
“既然塵緣未了,那就再回去做個了斷。”然後,眨眼間,他便被送回人間。
當然,這只是他離奇的一個夢。
卻被他當做了新的生命,以及一種昭示。
連老天都要我繼續努力,我又何必看輕自己!
“哈哈哈。”夜柏霖忽然身心舒暢起來,“我要報復,我要報復!如果你們不讓我有孩子,我就不會讓你們幸福!哈哈哈!”
逃出去的人,在門口聽到了包廂內的一陣怒吼。
還有那讓人悚然的大笑。
“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啊!”那些膽子大的,膽子小的,全部都跑掉了。
等到夜柏霖喊人扶他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偌大一個藍色已空無一人。
悲催的夜總,養活着這麼多的人,卻無人願意爲化成厲鬼的他,做最後的祭奠。
拿起手機,夜柏霖需要找人救自己。
翻遍了通訊錄。
找到了一個不會放棄他的人。
“夜總,這麼晚了是不是有工作?”秘書聲音輕柔,但卻有掩飾不住的歡喜。
夜總已經好久未曾在公司出現了。
不知道他如今的事情進行的如何。
他的身體怎麼樣?他是否還記得我這個秘書呢?
終於,苦等好久的她,接到了夜總的電話。
“小嵐,我在藍色,身體不舒服。”大笑過後的夜柏霖,已經感覺到了最徹骨的疼痛,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小嵐趕緊拿起手中的電話,睡衣都來不及換,便出了門。
“夜總,夜總,您千萬不能有事。”遠方飄來一陣淚水,小嵐的心跳出了喉嚨。
夜色冰涼。
飛諾雪和蕭羽君相擁入眠。
“不要啊!”忽然,熟睡的飛諾雪一個驚悚,大聲叱喝。
驚擾了蕭羽君的清夢。
他趕緊安慰飛諾雪,然後柔聲說到,“不要怕,寶貝,只是一個夢。”
飛諾雪猛然睜開雙眼,眼神裡晃動着恐懼,瞳孔忽然放大,猶如一隻失了魂靈的身體。
“怎麼了?”蕭羽君從未見過她這幅模樣,不由的擔憂起來。
將她抱在懷裡,慢慢的拍着她的背。
感覺到了胸前的一陣溫熱。
飛諾雪哭了。
“老公,我是不是殺人了?”晚飯的時候,李嬸讓飛諾雪去做下禱告,告慰這個小小的生命。因此她晚上纔會做這種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