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蛟龍膽我們拿到了,是不是可以離開了?離兒不喜歡這裡。”離兒撅着小嘴朝納蘭柔委屈的說着,希望他們可以快速的離開,不知爲什麼,從來到平城後,她便感覺孃的心情異常的沉重,到了這憶情崖更是前所未有的消沉,所以離兒迫切的希望離開。
納蘭柔看着離兒手中的蛟龍膽,“師兄,麻煩你了。”
秦印聞言,走向離兒取過了蛟龍膽,便向他們的馬車走去,離兒無言的看着這一切,嘆了口氣,不知道娘到底爲什麼會爲了一個故交如此。
“天涯,不知如何才能讓龍博重出江湖?”納蘭柔幾乎是顫抖地問出話來,區區幾個字似乎耗盡了全部的生命。
湛天涯看着納蘭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清楚的知道,主上當年避世的原因,這些年他完全的自我封閉,、連我們也不理會,我想能喚醒主上的,大概只有她了,可是她卻......”
納蘭柔不再言語,衆人也搞不清楚是什麼名堂,見納蘭母女並未離開,便一起守在原地,一時間,現場鴉雀無聲。一刻鐘後,秦印從馬車上下來了,並且和婢女一起轉身扶下來一個病態的女人。
湛天涯吃驚地看向納蘭柔,“她~~她~~~她沒死?她竟然沒死?!”湛天涯指着馬車上下來的女人,結結巴巴的問道,“那,那爲什麼12年了,她都不曾出現?她盡然忍心看着主上生不如死的度過了12年?”許是情到傷心處,湛天涯竟這樣流下淚來。
納蘭柔聽到湛天涯近似喃喃自語的疑惑,立馬解釋,“不是她的錯,當年她確實是中毒了,是我將她帶去了雲靄山,冰封了起來”
“天,他們是雲靄山莊的人,他們竟然是雲靄山莊的人!”人羣中一聲驚呼,讓本來安靜的場面再次燥熱了起來,人們紛紛議論着他們的身份。
秦印已經帶着那女人走到了湛天涯的身邊,“你們的夫人,我已經救回來了,雖然時間上長了一些,但也算不負衆望,這次也權當我還了你們將軍的人情吧!”秦印如是說到。
湛天涯朝秦印拱手一拜,“神醫不必如此客氣,當年之事只是舉手之勞,怎勞神醫費心費力12載,實在是我們的罪過,這個情,我們承下了。”
離兒看着這幾個大人打啞謎般的說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喂,我說你們累不累啊?客氣來客氣去的,人呢,我們已經救了,什麼情啊債啊的應該也已經還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後會無期吧!”說完就去拉納蘭柔,頭也不回的往山下的方向走,只可惜她的親孃啊一點也不配和,還沒走兩步,納蘭柔就甩掉了離兒的手,“娘?”離兒萬分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爲什麼還要留下來,主人到現在都不出來會客,客人還要厚臉皮的呆着嗎?!離兒不解。
“離兒,娘要看見他沒事才能放心離開。”納蘭柔不甘的說道。
“那就快點叫你們的主子上來!”離兒一番白眼,朝湛天涯喊道。
湛天涯向那病態女子一拜,“夫人,這恐怕就得勞煩您了,這些年來主子也從未理會過我們這些人,想如今也只有您能將他喚醒了。”
龍夫人聽言,走到崖邊,“我要如何下去?”
三不懂積極的答話,“夫人,這崖是沒有路的,但是我等可以帶您下去。”
“如果你想她死的話!”離兒白的一眼三不懂,然後就不說話了。
秦淵見離兒很是不爽,爲了避免矛盾升級,只好上前解釋,“前輩莫怪,離兒說的是實情,龍夫人沉睡了12載,今日藉助蛟龍膽纔剛剛轉醒,是鍛鍛受不了下崖時的衝擊力的。”
“那該如何是好?”龍夫人較弱的一問,乍一看上去,還真真兒是個較弱美人。
衆人不言語了,“笨啊,下不去就喊他上來唄,你不是他夫人嗎,他都能爲你自閉那麼久了,你呼喊他,他肯定動容啊,想想你們開心的回憶,講出來,講給他聽!”離兒不耐煩的說。
龍夫人聽見離兒如此說,便真的認真的回想起來。
不久,就聽見龍夫人開始唱起來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離兒聽見她唱的是詩經裡的《桃夭》,吃驚的盯着她看,秦淵見此,以爲離兒不知這詩呢,便到她身邊解惑,“這是詩經裡的《桃夭》,表達的是女子出嫁時對婚姻的希望和憧憬,咱藏書閣裡有的,丫頭,你不是不知道吧?”
離兒癡癡的問:“那又唐詩宋詞嗎?”
“什麼啊?詩的種類嗎?沒聽說過,不會是你自創的吧?”秦淵疑惑的看着離兒,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離兒也不理會秦淵的疑惑,現在她只想搞清楚自己所處的時空到底在中國歷史乃至世界歷史上是怎樣的存在,“那廣爲流傳的詩集都有什麼?”
“就只有《詩經》啊,你這丫頭原來真的不知道啊!呵呵,以往去藏書閣一定只知道看醫書了,呵呵”秦淵笑了笑,感嘆這小丫頭對自己不感興趣的是一眼都不瞅啊!
那是西周之後的國家嗎?離兒依舊是搞不清楚,“那除了現在的五國天下,歷史上原來還有那些朝代?”
“咦?你原來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的嗎,現在怎麼了?”秦淵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離兒,表示着他懷疑這丫頭現在有古
怪。
“呵呵”離兒尷尬的笑了兩聲,“我原來不是忙着看醫書了嗎,這不現在醫書看的差不多了,便開始對別的東西感興趣了嘛!”離兒胡謅着。
“原來是這樣啊!我們記載的歷史上寫着在幾百年前,這五國其實是一個國家,然後後來傳承了幾代,皇上昏庸,然後各諸侯就紛紛起義,自立爲王了,在然後就是現在的五國鼎立,在這之前沒有記載了”
靠!這到底是什麼朝代啊?是不是中國歷史上的啊?還是某個時空的平行階段?還真讓人無語啊!離兒快崩潰了,開始還以爲自己處在中國歷史中,最後發現白高興一場,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話說這廂離兒白高興了一場,那邊龍夫人等人也似被人從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龍夫人唯美的歌聲結束後,谷底什麼反應也沒有。
離兒無聊的望着周圍,反正跟她沒關係,娘雖然和龍將軍是故交,但是人家有娘子,怎麼也當不了她的後爹,她急個什麼勁,所以不管,堅決不管!
納蘭柔不知如何是好,焦急的原地打轉,卻看見女兒悠閒的觀景,想到女兒一貫鬼主意頗多,於是走到女兒身邊,“離兒,幫娘想想辦法好不好?”
離兒看着娘懇求的眼神,這麼多年來,她從未見到過母親這樣的神情,母親在她眼裡一直是高雅聖潔的,如誤入塵世的仙子一般,可是離兒似乎發現,只要和姓龍的有關的事情,孃親就無法保持一貫的冷靜與沉着,可是她怎麼能拒絕母親的請求呢?這麼多年母親第一次如此和她說話啊!“娘,龍將軍最愛的人都不能將他喚醒,女兒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眼看着母親轉換爲近乎絕望的神情,離兒不忍道,“不過我儘量試試。”看着母親又重新燃起希望的臉,離兒無奈的走向了崖邊。
“龍夫人,能說說你們的故事嗎?”離兒看着龍夫人問。可是龍夫人面色微紅,卻不開口。“沒關係,我知道我的問題可能有些讓你難以啓齒,我部勉強你,但是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請出龍將軍的。”
龍夫人聽離兒這麼說,思考之後,用恍若蚊聲的音量說:“我們,我們,我們是青梅竹馬,但是因爲他戰功赫赫,名氣越來越大,仇人也越來越多,我的父母便不允許我在和龍博來往,我爹孃只希望我能平淡安寧的過一生,可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於是我不顧父母的反對和龍博在一起,可是我始終都想得到父母的祝福,所以我們一直沒有正式成親,開始的時候我們很幸福,可是後來,龍博的父母覺得我們這樣的生活方式有違倫理道德,便要求我們成親,可是我依舊堅持,堅持要等我父母的祝福與諒解,可是,可是······”龍夫人說道傷心處,已是無法繼續,只得一個人垂頭低泣,衆人無奈,轉頭看向離兒
離兒白眼一翻,可不可以當她沒有來過?這都什麼橋段啊?就不能有點新鮮的東東?!縱然再無語,面對母親的急切與懇求,離兒只能絞盡腦汁想想如何能引這龍將軍出來了。“龍夫人,你與將軍可有傳情的詩詞或是歌曲?”
龍夫人一聽,雙頰緋紅,低頭默默不語。離兒見狀,得,擡手擦汗,感情她一姑娘還沒怎樣呢,人家古人害羞了·····
“夫人,你倒是有還是沒有啊?”離兒有些不耐煩了
久久沉默後,可聽見如蚊細語的一聲“沒有”,聲音結束,某夫人的頭更低了,恨不得埋到地裡去。
納蘭離兒無語望青天·····她怎麼就那麼命苦?好端端的出來玩,還得“引蛇出洞”,還是沒什麼歷史的人,只是癡情能怎樣?離兒再脖子微酸後,不再望天,深呼吸,“你們之間沒有情詩之類的東西,那你們平常一起的時候都聊些什麼?不會是戰術戰略吧?”
“沒有沒有,”龍夫人連連搖頭,“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摻合夫君前朝的事情,夫君也段段不會和我說的,我們一起時也僅僅是話話家常而已”
納蘭離兒暴走了,“你們就一點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他一個將軍,馳騁沙場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就和你在後院話家常?!!”離兒是真的想不明白他們二人的相處方式,一個看似沒有才情、沒有遠見的典型的古代家庭婦女,有什麼可以入的了一個聞名於世的大將軍的眼,事實上離兒也將她的好奇問了出來,“你們僅僅是青梅竹馬嗎?有沒有指腹爲婚什麼的?”
“恩”依舊是一丁點的聲音,然後便是沉默。
離兒望向衆人,三不懂貌似無所謂,似乎龍將軍出不出來都沒關係;湛天涯皺着眉,一時間離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她娘納蘭柔,則是一副急切卻又好像隨時都會反悔的樣子,似乎正在進行天人交戰,矛盾着什麼;而龍夫人應該是最單純的希望龍將軍儘快出來與她相見的人,至於是不是重出江湖都沒關係;至於那些江湖中人,一個個都是看熱鬧罷了,反正來了,便看看能不能見龍將軍真顏,反正只是等等而已,又不會虧什麼。
離兒轉眼看向自己的娘,也許她娘知道些什麼,可以讓她淡泊的娘在乎的人物,一定是不簡單的主,“娘,龍將軍有才情嗎?或者說他文采如何?”
“很好!”離兒得到的是她娘鏗鏘有力,十分確定的回答。
離兒忽然的笑了,狡黠的笑了,“淵哥哥,你來!”
秦淵被看的有點毛,可是也不得不向離兒走去。離兒到秦淵耳邊一陣耳語。
“
你真的要這麼做?能行嗎?”秦淵瞪大了眼睛問
“不知道,試過才曉得,可不試就一定失敗,要不咱回家?”離兒有衝秦淵展露那狡黠的笑容。“對了,龍夫人,你叫什麼?”
“蘇憶情”
秦淵無語反駁,只得按離兒說的配合,離兒示意其他人離遠一點,她和秦淵二人便在崖邊演起了“深情”的戲碼。
“龍哥,救我!”當離兒歇斯底里的喊出這一嗓子後,把山崖上的人都給嚇到了,可離兒很自動的忽視了衆人,只是惹得知道她意圖的秦淵很不好意思。“龍哥,救我,我不想和二牛成親,我愛的是你啊,龍哥,你快和我爹孃說,說你會娶我,我不想嫁給其他的人,龍哥,你說過的,非我不娶,我也一定非你不嫁,龍哥!龍哥!”離兒喊着喊着就累了,於是乎在衆人詫異的眼光中,走到崖邊坐了下來。“龍哥,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喜見今年春草生,合歡羅帶意全輕,年年憶得某人語,山水鍾情故一行,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可是,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爲你寫詩呢,龍哥!”
離兒的生意漸漸地弱了一點,並揮手示意秦淵說話,秦淵萬般無奈的開口了,“走,快點和大爺走,你爹孃將你許給了我,你就是大爺我的人了,少在這哭哭啼啼的,大爺我還沒死呢,再哭,再哭小心大爺我揍你!快點和我走!”
“龍哥,龍哥!仰天大笑笑天公,慕生城古月明中,龍翻瀚海波濤壯,博山鏡樹香丰茸,龍哥,你聽見了嗎?聽見了嗎?這是憶情送你的詩,遲來了十幾年的詩,龍哥”離兒聽見谷底有異動的聲音了,她知道她就要成功了
離兒示意秦淵再加把勁兒,秦淵那個無語啊,可偏偏這丫頭的行爲有效,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裝無賴,可憐他的貴公子形象啊,今兒全毀她手裡了,“憋回去,跟老子走,再廢話,老子打斷你的腿!”
“龍哥,縱然你棄憶情於不顧,憶情也絕不負你!龍哥,憶情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龍哥,憶情這就來陪你了!”說完,離兒還真的縱身跳了下去。
“離兒!!”秦印,秦淵,納蘭柔三人第一時間在崖壁邊向下望,湛天涯想要下去救人,可是卻被攔了下來,“前輩且慢,晚輩看離兒姑娘不是那莽撞之人,想必她此舉定是有她的考量,前輩不防等等!”說話的正是那銘瑄公子。湛天涯聽他那麼一說,覺得有理,便現在崖邊等待。
果不其然,龍將軍沒讓衆人失望,須臾便抱着離兒飛了上來。衆人眼中隨即便看見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一個邋遢的中年男子眉頭緊皺,可他懷裡卻抱着一個笑容燦爛的十幾歲小姑娘。
離兒一上來就將納蘭柔抱住,撒嬌,“娘,你看,我厲害吧,我把他給請出來了,娘你獎勵我什麼好?”此時的離兒完全是一個要糖吃的小孩,可以納蘭柔的心思一點也不在她的身上,如果說離兒跳下去的時候她還滿滿的擔心,那麼現在,再看到龍博之後,納蘭柔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或物了。
離兒見她膩歪了半天,她娘也沒有反應,便擡頭看了看她娘,這一看就知道,她娘現在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了,於是她便轉身去找秦印,“師傅,我娘和那個龍將軍之間沒那麼簡單,對不對?”
秦印敲了一下離兒的頭,“你個丫頭片子一天天竟瞎想,胡說什麼!”
“師傅,我是小,可我不瞎啊,這,有眼睛的都看的出來吧!”離兒揉着她的頭控訴。
秦印一窒,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會才說話,“那你也不許瞎猜,龍將軍是有夫人的,他們很恩愛,你娘不會去破壞他的幸福”
“那,我爹是誰?這個問題就像是禁忌一樣,重來都不能被提及,可是你們想沒想過我的感受,我也希望有一個完整的家!我曾經以爲那個男人是我爹,因爲他真的對我特別特別好,他不來看我時,我生氣難過了好久,我以爲我被拋棄了,可是等我長大,我才知道,一直是我異想天開,是娘把他趕走的,是娘不許他再來,即使他對我再好,也不會是我爹,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等,等我親爹接我回家,可是我一直都沒等到,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也許我還能騙自己,可是娘那熾熱的眼神無疑在告訴着我,他們之間不尋常,甚至這個抱我上來的男人就是…”
“住口!”秦印急忙打斷離兒的話,生怕離兒就那樣把真相說出來,有些事可以心知肚明,但是要捅破那層紙,便會打破了之前的平衡,讓許多相關的人受到傷害。“離兒,不要亂想了,我們準備下山吧。”
離兒知道多說不宜,便沉默了,率先踏向馬車的方向。
然而,納蘭柔並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異常,只是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裡,終於看到了她思念了十二年的人,只是那人卻不曾注意她。龍博和他的夫人相擁了很久,龍博才注意到納蘭柔,“柔兒,這些年過的可好?”
納蘭柔溫柔的笑了,值了,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他心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足夠了,“我很好,這些年我一直和師兄一起生活在雲靄山莊,一切都很好。”納蘭柔說完回頭找師兄才發現他們不見了。
看見納蘭柔的疑惑,湛天涯解釋到。“那丫頭許是累了,回馬車裡等你去了'”
納蘭柔尷尬的笑笑,“既然你們團聚了,我,我就不打擾了,後會有期。”言罷,轉身就跑向了馬車,許是不想讓人見到她的狼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