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只在甘寧殿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回了關雎宮。【ka"
香凝很是不解,“小主,皇上將小主和大皇子留在乾清宮,難道不好麼?怎麼小主急着回來?”
“真是個傻子!”春凝毫不客氣的在香凝腦袋上拍了拍,“你以爲乾清宮是那麼好住的?”
香凝疑惑,眉頭緊皺着,“奴婢不懂……咱們從前不是也住在乾清宮麼?也沒什麼呀!除了地方大點兒。”
春凝隱秘的翻了個白眼,不理會她了。
林清看的好笑,開解她道,“自然是不一樣的。從前我是一個人,如今還帶着大皇子。你也知道,只有皇太子纔有資格住在乾清宮。若是咱們呆的久了,不知怎麼戳別人的眼睛呢!如今還是小心些的好。何況……”
她神色一黯,後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香凝卻未看見,仍是追問道,“何況什麼?”
春凝連忙伸手捏了香凝一把。她痛得慘叫一聲,忙去追打春凝了,也顧不上問林清那個問題。
然而林清靠在窗邊,瞧着高過院牆的杏花樹,仍是在心裡輕輕的答道,“何況從前宮裡有蓮妃在,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即便是自己住進了乾清宮,也被看做她得寵的證明。如今卻不成了。”
只能靠自己了。她不害怕也不迷惘,然而在想起衛木蘭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失神。
外面春凝也已經將其中的話解釋給了香凝聽,又叮囑道,“你以後長點兒顏色,別總是說錯話。”
香凝這才恍然,伸手捂住嘴巴,“哎,奴婢真是太笨了!萬一惹了小主生氣怎麼好?”
“又說傻話!小主不會真生我們的氣,只是會一個人傷心罷了。但你也要記住,主僕有別,小主縱容咱們,咱們出門在外時,就決不能給她丟臉,讓人以爲她連個下人都教不好。”春凝道。
春凝回頭往房間所在的方向看了看,無聲的點頭。
用過早膳之後,林清便帶着春凝出門,去坤寧宮給皇后請安了。浣花軒離着坤寧宮遠,因此她出門的時候還挺早。走到御花園的時候,還遇到了也要出門的慧淑容。
“嬪妾給慧淑容請安。”婕妤比淑容低了一級,因此林清連忙上前請安。
慧淑容瞧見她,也沒了從前那種溫柔和煦的感覺,只是冷冷淡淡的打量了一眼,敷衍的點頭,“不必多禮。”
林清也不在意,不好越過去,便跟在慧淑容身後往前走。
然走在前頭的慧淑容,心裡已然是掀起了驚天大浪了。只要見到林清,她就覺得不自在。
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女兒,卻要抱去給別人養,她就滿心的苦澀。即便那是個女兒,她有些失望,可那也是她生下來的孩子,還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
而林清,她什麼都沒有做,不過是與仁誠皇后交好,就能養着別人的兒子,住着別人的宮殿,享着別人的榮寵。叫她如何能夠甘心?
一樣的出身,憑什麼她要千辛萬苦的往上爬,這林清卻是輕輕鬆鬆?
林清甫承寵的時候,才封了個更衣,若不是巴着當時的蓮妃,哪有機會升做寶林,還住進了乾清宮?
等到蓮妃有孕,就更是不得了了,她什麼都不用做,位分反而爬到了自己這個懷着龍嗣的美人上面,成了婕妤!而自己,十月懷胎生下女兒,要抱給別人養,就連位分也只升到了淑容!
所以見到林清時,她很難心平氣和。尤其是在夜裡才夢見了自己小小軟軟的女兒之後,就更是連面上的平和也難以維持。若非還有幾分理智在,她只怕都要忍不住開口冷嘲熱諷了。
不過也不用着急。慧淑容捏緊手中的帕子,這令婕妤的福氣太多,昨兒纔在乾清宮住了一夜,便是自己什麼都不說,待會兒只怕也有的是想找她的麻煩的人。
到了坤寧宮門口,低位分的嬪妃已是來得差不多了。果然便有人瞟了林清一眼,笑嘻嘻的開口道,“哎喲,令婕妤也來了,嬪妾記得乾清宮不是這個方向的呀!”
“自然,本小主是從關雎宮來的。莫非範才人有何指教?”林清淡淡一笑,回道。
範才人一噎。她本是想嘲諷林清不過住了一日便回了關雎宮。卻不知林清是自己回去的。
夏寶林見了連忙笑嘻嘻的勸道,“這是做什麼呢?大家都是好姐妹,說話時和和氣氣的不好麼?怎能因爲位份高,就不將別人放在眼中?”
林清不由好笑,這人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倒不小。她懶懶道,“說到位分,還未見兩位妹妹向本小主請安呢!須知咱們皇后娘娘最重規矩,若是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呢?”
雖然衆人都心知肚明,皇后娘娘根本不會管這種事,或許還巴不得別人針對林清。
然而林清這話是在坤寧宮門口,當着宮人們的面兒說的,誰知道會不會就傳了進去?到時候爲了顯示自己的公正,說不得,皇后娘娘真會殺雞儆猴的。
想到此處,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便都站過來要請安。林清將身子一轉,笑道,“慧淑容纔是位分最高的,你們先給她請安,纔是正理。本小主可不敢逾越了。”
於是,原本三三兩兩的說話,竟變成了不停請安的過程。等到終於結束的時候,高位分的嬪妃來了,又是接着請安。然後,裡頭便出來人宣她們進去了。
林清捂着嘴偷笑了一番,想必,明日皇后娘娘就不會將她們晾在外頭這麼久了吧?便是仍這樣,只怕也不會有人來找自己的不痛快了。須得讓她們知道,她位份雖低,卻是不懼任何人的!
給皇后請安過後,衆人紛紛落座,皇后才笑道,“最近本宮身子乏得很,倒是許久不見各位妹妹了。”
這個皇后趨利避害的本事不錯,這幾個月,皇上因仁誠皇后之死,無心後宮。
所以她索性也深居簡出,免了嬪妃們的請安。一來不會礙了皇上的眼,二來,萬一嬪妃之中,有那愣頭的,非要讓她去勸說皇上,那就不好了。
昨日收到消息,說是令婕妤跪在了武英殿門外。她便琢磨着,也差不多了。果然,皇上宣了令婕妤,甚至還將人留在了乾清宮。她這纔派人去各宮通知,就是爲了今日讓衆人都聚到一處來。
有時候,上位者想要做什麼,是極容易的。她什麼都不必說,自然會有人爲她出頭。
果然從前就住在她啓祥宮的秦美人第一個開口道,“嬪妾們也十分惦念皇后娘娘呢!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何淑妃一朝封后,最得利的,便是居住在啓祥宮的嬪妃們。因從前的何淑妃性子恬淡不爭,所以她們對她,倒也真有幾分敬重。到如今她做了皇后,那就更是牢牢地貼着了。
皇后伸手抿了抿髮際,微笑道,“都已大好了,倒是你,有心了。”
秦美人聞言笑彎了眼睛,“娘娘這是什麼話?娘娘身子不適,大夥兒都是惦記着的。不過嬪妾嘴快罷了!”
她這句話一說,那些方纔因着她搶先開口而不悅的人,那點子不悅也就散了。紛紛附和起來。
如今高位嬪妃之中,妃位空缺,於貴妃不屑與她們說話,曲昭儀向來貞靜,符昭容抱着孩子,皇后便將話題引向了她,“符昭容,這孩子瞧着很是乖巧,你有福氣了。”
符昭容從始至終繃着一張臉,端正的坐着,看都不看旁邊奶孃抱着的孩子。聞言也只是淡淡的謝恩,然坐在後頭的慧淑容,卻幾乎將手心掐出血來。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
“符昭容自然是有福氣的,這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於貴妃瞥了一眼符昭容,淡淡的開口。
自從符昭容有孕之後,雖然數次保證仍會忠誠於她,然而於貴妃卻不敢盡信。因此許多事情,都再未找她商議了。嬪妃有了孩子,自然是爲自己的孩子打算,誰會相信她真能全心全意的幫助自己呢?
反正於貴妃是不信的。符昭容也不過是這麼說罷了,並不是真的就忠心不二。因此兩人的關係,便日漸疏遠了。誰知之後符昭容誕下的,竟是個死胎!
雖然如今衆人瞧着她養了大公主,都羨慕不已。但只要想到自己明明可以生下皇長子,符昭容就覺得心裡火燒一般。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不然別人都好好的,就是仁誠皇后難產,孩子也活了下來,爲什麼就是自己孩子沒了?
抱養的孩子如何及得上自己生的?公主如何及得上皇子?何況皇上對這個孩子不聞不問。因此符昭容對大公主越來越不滿,最後更是直接扔給了奶孃,自己想到了纔去看一眼。
若非仁誠皇后一命嗚呼,她最懷疑的人應該是她。然而仁誠皇后已經沒了,符昭容的懷疑便全都指向了於貴妃。當初於貴妃瞧見自己有孕時,臉色便不好看。
然而其後便送來了好幾樣東西。現在想來,她如何會這般好心?定是要害自己的!
因此符昭容已經認定了於貴妃就是兇手,對她自然不如從前親近。於貴妃也不願意敷衍她。兩人之間的關係,竟是比普通人更加疏遠些。
不過這些別人皆不知道,見於貴妃出言嘲諷符昭容,都紛紛側目不已。
倒是皇后,抿着脣笑道,“於貴妃說的是,本宮聽說,大的孩子能帶來小的。符昭容定然不止這點福氣的。”
符昭容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她不好反駁於貴妃的話,然而皇后都替她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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