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簡直哭笑不得,“阿姐你還讓我小心,這又算什麼?”
一邊說一邊抓住林清的腰,帶着她輕巧的往後退,躲在了花叢之後。【:心裡還嘆息着,這地方的地形不好,躲遠了反而會給人瞧見,只能這般捉迷藏了。
兩人身形剛剛藏好,那邊已是有人聽見動靜了。那院子本來就小,也沒有藏人的地方。於貴妃見沒找着,正是煩躁的時候,聽見這邊有聲響,帶着人就過來了。
“娘娘,應該就是這石塊落地的聲音。看起來是不小心碰到掉下來的。”一個侍衛檢視了一番,回道。
於貴妃眼睛一眯,“人就在附近,好好找找!小心些,別漏掉了!”
林湛帶着林清又換了一處地方,猶有興致的調侃道,“還說她和你沒仇,沒仇會這麼惦記着抓你?”
林清咬了咬脣,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和於貴妃有什麼深仇大恨,但這宮裡,對付一個人,或許根本不需要理由。何況她從前跟在衛木蘭身邊,對於貴妃,着實沒有多麼敬重。
被她看做眼中釘肉中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能夠抓住這個機會。
“咱們不能離開麼?”林清有些擔憂的問道。如果外頭是別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然而如今是於貴妃,自己也就罷了,林湛若是被抓到,不管不顧的安一個穢亂宮闈的罪名,到時候就什麼都完了。
林湛苦笑,“不成的。你瞧見沒有,附近沒什麼特別高大的東西,咱們一旦走遠,那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了。”
林清擡頭往四周看了看,果真是沒什麼特別好隱蔽的地方。不由抱怨道,“那你怎的挑了這處?”
“是父親挑的,我也不知道。”林湛無奈,“我連皇宮都沒來過,怎會知道哪裡好?”
“不過也幸虧是在這裡,不然你以爲我是怎麼找着你的?”林湛想到林清趴在假山後的樣子,就忍不住笑。
林清瞪了他一眼,“不準笑!我不就是怕在裡頭會被人抓住,這纔等在外頭的麼?幸而是沒進去,否則如今說什麼都遲了。你趕緊想個法子離開,被誰抓住了都不要緊,別被那個女人抓住了。”
“真有仇?”林湛往於貴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將這人記在心裡,“現在沒什麼……啊!當真被別人抓住沒事?”
“沒事,你怎麼了?”林清聽見他的叫聲,忍不住扭頭去看他。
誰知林湛卻忽然帶着她從假山後面繞了出來,停住腳步,問道,“被這個抓住了,也沒有關係吧?”
林清回頭一看,竟是李懷玉!她忍住想要伸手揉額頭的**,扒開林湛放在腰間的手,肅容行禮請安,“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見林湛還在發呆,踹了他一腳,林湛便“撲通”一聲跪下了。
“珍修儀,這是在做什麼?”李懷玉皺着眉看着兩人。自己的嬪妃忽然被一個陌生的男子抱着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是理智還在,李懷玉早就叫人將他們抓起來了。
“回皇上……”林清正要說話,卻被匆匆趕來的於貴妃搶了先,“回皇上,臣妾發現珍修儀近日形跡可疑,帶着人過來,便發現她與陌生男子在此相會。本來臣妾已經快要抓住她了,誰知這二人卻逃了。幸而遇到了皇上。”說着轉過身,輕蔑的看着林清,“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哦?”李懷玉玩味的目光在林清和林湛身上來回遊移,“珍修儀,你還有何話可說?”
他瞧着林清甚是鎮定,根本沒有一點兒慌亂,想必此事另有乾坤。見於貴妃竟是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林清,更是懷疑。因此反把自己心中那幾分對於林清被陌生男子接觸到的不喜給拋開了。
林清垂着頭,語氣平平的道,“回皇上,這是臣妾的弟弟林湛。”
“胡說,就算他真是你弟弟,他又是怎麼進了皇宮,與你見面的?分明是你的開脫之詞!”於貴妃搶白道。
林清心中一凜。林湛進宮,自然是林誠帶着來的。她與林湛暗暗對視一眼,便了解了對方的意思,此時決不可將林誠牽扯進來。想想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不若緘默不語。
果然於貴妃得意道,“沒話可說了?分明是你寂寞難耐,私通他人,穢亂宮闈……”
她越發口不擇言起來,周圍跟着的人都垂着頭,恨不能自己沒有出現過。李懷玉厲聲喝道,“住嘴!”
就算是真的穢亂宮闈,遮掩還來不及呢,誰會將這種事大張旗鼓的說出來?這於貴妃當真是不知所謂!林清暗暗勾了勾脣角,只要李懷玉不信於貴妃的說辭,她的希望就又大了一分。
“此事牽扯到宮中的護衛和安全問題,於貴妃便不必插手了。郝佳德,將人帶走!”李懷玉說着轉身走了。
於貴妃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也是自己太着急了,不該惹了皇上的不滿。不過,珍修儀犯了這樣的打錯,想必皇上也不可能全然包庇的。
宮中風頭正健的皇后和珍修儀都出了事,剩下的便只有一個雲妃了。那是個蠢貨,不是太后撐着,根本不足畏懼。她早就說過,沒有了衛木蘭,這宮裡將不會再有她的對手!
一路上李懷玉都沒有說話。林清和林湛分開了,也就一直沒找到機會說話。
幸而她的手腳是放開的,不似林湛,還被人抓着。因此趁着林湛回頭的時候,她用手捂了捂嘴巴,示意林湛一會兒不要開口,由她來說。
她對李懷玉也算了解了。只要不觸碰到李懷玉的底線,這件事未必不能就這麼過去。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到了武英殿,李懷玉坐在御座上,居高臨下的問。
林清斟酌了一路,最終決定實話實說。因爲她覺得,李懷玉對親情有一種常人難以察覺的渴盼。或許會因此對自己和林湛產生一點兒同情。
因此便掏出那封林湛給她的信,遞給了魏忠,“皇上看過這個,就知道了。”
李懷玉看了信,倒是多打量了林湛幾眼,“你如今在軍營之中?是在黃大將軍麾下?”
出征之事,他只和黃大將軍隱晦的提過,若是林湛能夠得知,只怕在黃大將軍麾下,身份也不低。
林湛垂頭回道,“回皇上的話,屬下蒙黃大將軍不棄,收爲親兵,隨侍左右。”
“倒是難得,黃彪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他能瞧得上你,說明你也不錯了。只是你難道就沒想過,這是朕的皇宮,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來的地方?!”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已經嚴厲起來了。
林湛卻似乎毫無所覺,“回皇上的話,屬下知道。然而屬下兩年未見姐姐,十分思念。兼之此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因此才決定偷偷入宮。屬下幼時不懂事,皆賴阿姐撫育,長姐如母,不敢不辭!”
林清聽了這話,眼圈兒一紅,連忙低下頭。林湛小時候很調皮,甚至不肯喚她阿姐,卻原來什麼都記得。
李懷玉一怔,忽然記起,當初林清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嬪妾年幼時,是長姐帶大的。她那麼溫柔,那麼細心,笑起來的時候那麼好看。她將嬪妾與弟弟的每一件事都放在心上。因此嬪妾想,或許娘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吧?”
他心頭觸動,只覺得林家家風好,才能將孩子養的個個出色,一團和氣。心頭的些許不豫也就散去了。
“你有心了,然而到底不是正途。你如今既在軍中,就該憑着自己掙了功勞,風風光光的來看她。而不是如今日這般偷偷摸摸,隨便來個人,便如驚弓之鳥!”李懷玉淡淡道。
林湛被他激起志氣,揚聲道,“屬下自當盡力,有一日風風光光的回來!”
“那朕就等着你風光歸來,請旨去探望珍修儀!”李懷玉哈哈大笑,“不過你既然犯了錯,不可不罰。來人,將人送去軍營,交給黃大將軍,讓他不必留情,替朕教訓一頓!”
林清微微一愣,這算是什麼懲罰?且不說黃大將軍本就是林湛的上司,未必會狠罰。單說皇上派人將林湛送去,這不是告訴別人,他林湛已經在御前掛了號的麼?
如此一來,平步青雲,指日可待,軍中只怕也會敬他三分。竟是全都在爲林湛考慮了。
因此等人走了之後,林清感激的叩首,“臣妾多謝皇上對林湛的一片栽培之意。”
“你倒是聰明!”李懷玉冷哼,“既然這般聰明,就早該想到,這其中有不對,爲何還要去?”
林清恍惚了一下,微笑道,“皇上不知,臣妾記事早,阿湛與臣妾雖是雙生子,然而幼時皆是臣妾照顧於他。臣妾聽說他要上戰場,又聽了皇上說羌人來犯,心中着實不安……”
林湛是她養兒子一般養大的,這份情意,可比其他人家的姐弟親近多了。她怎麼能放心的下呢?
“你們倒是姐弟親密,讓人羨慕。只是今日之事着實不妥。幸而是遇到了朕,若不然,你當如何?”聽於貴妃所說的話,便能預料到了,“你素來聰明伶俐,不料也會犯這樣的錯。”
“關心則亂罷了。臣妾自知行爲有失,不敢自辯,請皇上責罰。”林清見李懷玉似乎對這個問題並沒有多在意,也是鬆了一口氣。她不斷的暗示李懷玉,林湛是她帶大的,便是怕他想到男女授受不親上頭去。
李懷玉微微凝眉,似乎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清。他不知道她是真的體貼人,還是心機深沉,每一次都是這樣的恰到好處。好比現在的請罪,她明知自己不怪罪,然而也知道於貴妃會不依不饒,便主動站出來承擔。
次數多了,他也不免疑惑,她難道就不會有爲難的時候?這般處處小心謹慎,難道就不會累麼?
但不可否認,的確這樣的人跟在身邊,更加讓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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