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又不是多稀奇的事。”她咬了他下巴一下,“四個月了,沒事了。”
暖意到了襲朗心裡,“哪兒想啊?”
香芷旋戳了戳他心口,“廢話。逗小孩兒呢吧?”
襲朗輕輕笑着,再度吻住她,這一次,是沒法子再控制了。
牀帳放下去,輕輕搖曳着。
不一會兒,傳來低低的喘息、溫柔的言語。
“還好麼?”
“嗯……”她抽着氣,“你可輕點兒。”
“還用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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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朗側臥在她身邊,把她鬆鬆地圈在懷裡,手勢輕柔地拍打着她的背,直到她睡去,才放輕動作起身,洗漱更衣後,去了蔣修染府中。
皇上要他與蔣修染商議的,是關於西南邊關防禦及來日用兵的部署。牽連甚廣,而他們兩個作戰風格不盡相同,能集兩家之長商議出個折中之策,必是上上策。
可想要達到這個目的,自然是難上加難——除了事關寧元娘,兩個人從來是對着幹。
這天上午,蔣修染先在京衛指揮使司逗留一陣子,中午又隨襲朗到了襲府邊吃邊談。
兩個人俱是商議出了一肚子火氣。
蔣修染用完飯喝了口茶就起身,說他得回家消消火氣。
襲朗則回了內宅,看到阿芷,一腦門子的官司才消散無形。
明知上火生氣,兩個人還是要繼續湊在一起議事,早拿出個章程來呈給皇上,也就早一日得到解脫,不需再看着對方那張可恨的臉了。
京衛指揮使司和兵部各官員對此倒是喜聞樂見。
襲朗治下一如帶兵征戰時,手法到了嚴酷的地步,不爲此,當初也不能短短几個月就理順了手裡的人與事,哪個人見到他都心裡打鼓,要是他多看自己兩眼,直接腿肚子轉筋。
蔣修染呢,帶兵征戰時比起襲朗,算得很寬和,但是性情桀驁不馴,回京後一直氣不順,言語冷不防就是橫着出去的,常讓一干同僚無所適從。
是以,眼下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心裡巴不得這二位商議個一年半載。
襲朗進到蔣修染府中,有小廝上前來,畢恭畢敬行禮,之後在前面引路,請他到蔣修染單獨設在後花園的書房院。
雖然早已搬出了蔣府,蔣修染的書房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子——書沒幾本,佈置成了議事廳,中間一張大的出奇的桌案,數把太師椅散放在桌案四周。
此刻,桌案上鋪着一張輿圖,蔣修染手裡端着一杯酒,正繞着桌子來來回回踱步,視線不離輿圖。
襲朗一路走來,發現了蔣修染府中的特殊之處:“怎麼你這兒跟亂墳崗似的?”太安靜了,安靜得反常了。
蔣修染用下巴點了點桌案一側的酒壺、酒杯,“我讓他們儘量當自己是死人,能不出氣兒最好。”橫豎都怕他,橫豎府裡都沒人氣兒,那就不妨更安靜些。因着襲朗的措辭與平時自己想的相同,差點兒就笑了。
襲朗失笑,手趨近酒壺時發現酒是溫過的,蹙了蹙眉,“換一壺,不用溫。”
“麻煩。”蔣修染對小廝打個手勢。
小廝行禮,腳步很輕又很快地出門,不一會兒折回來,捧着的托盤上有一壺酒。
襲朗取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在桌案一側落座,“這時候怎麼喝起酒來了?沒聽說你有這習慣。”這種事兒他倒是常幹。
蔣修染喝盡杯中酒,執壺斟滿酒杯,“我先順順氣,省得等會兒被你氣死。”說着話,又緩緩踱步。
“腿腳難受?”襲朗留意到他腳步不似平時輕微穩定,“這都多久了?”
“可不是難受麼。”蔣修染蹙眉,“太醫院那幫廢物,說一年就能痊癒如初,實則是鬧不好哪天我就癱了。”
襲朗笑開來,“沒找對人,活該,找太醫院醫政,他還行。”
“行,我試試。”
“說正事兒。”襲朗視線落在輿圖上,“你那打算不可行,虛耗銀兩,並且到時候一年的仗能打三年。”
“虛耗銀兩——國庫裡的銀子與其被一幫廢物貪污,不如多給將士們弄點兒軍餉。”不合歸不合,蔣修染有一些掏心窩子的話,倒是不瞞着襲朗。
“到時候又不是你領兵掛帥,打量誰都跟你一樣能拖延?一個不小心,就能拖延得全軍覆沒,到時候算誰的?”
“只想拿軍餉不能打硬仗,那就是該死。”
襲朗的指節敲了敲桌面,“謬論。”
蔣修染挑眉,“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同理,到時候不是你領兵掛帥,用兵之道、士氣都會不同。退一萬步講,要是一個窩囊廢掛帥,將士在前方玩兒命,他在後頭嚇得抱頭鼠竄,更要命。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身先士卒?”
襲朗嘴角一抽,“皇上怎麼可能用個窩囊廢掛帥?都說了是從五軍都督府裡選一個,橫豎就那倆人。”
“可萬一他們到了沙場跟我的想法一樣呢?我平日什麼樣?帶兵跟平日做派一樣麼?”
“誰比得了你,打仗慢性子,我有時候都懷疑敵兵不是被你殲滅,而是急死的。”
蔣修染也不惱,反而哈哈地笑起來,“甭管怎麼着,勝了沒有?”
襲朗也忍不住笑起來,“我真是服氣了。”
“不較勁了,各退一步,商量着來。我再看你幾天,得減壽三十年。”
襲朗慢條斯理地接道:“你怕什麼,禍害遺千年。”
蔣修染笑微微的,“我肯定死你前頭。”
“改行當算命先生了?”
兩個人說正事的時候少,相互揶揄的時候多,引得在一旁服侍的小廝滿心笑意,卻要低下頭去,強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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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去了夏家,把夏映凡的事情告訴了樊氏,樊氏又親自去了趟漣漪閣,告知夏易辰。
夏映凡回到淮南王府,自是告訴了淮南王,走香芷旋那條路根本行不通。
淮南王的心就涼了半截兒。這樣看起來,他的打算豈不是都要落空了?
起先想着,夏易辰終究是名門之後,不可能不希望重振夏家門楣。而平日曾經試探過皇上的口風,聽得出,皇上如今想起當初夏家遭遇的種種慘痛經歷,是心懷歉疚的。他以爲,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將夏易辰的出身公之於衆,必會得到皇上的青睞,他再大力美言幾句,絕對能保他能在朝堂有個十分體面的位置。
只要夏易辰接受了他給的好處,那麼讓他承認夏映凡的身世,並將其庶出的身份隱瞞下來,對外稱是嫡親兄妹,便是幾方皆獲利的局面。
偏生這夏易辰是軟硬不吃,視爲親生女兒的香芷旋更是跟他一個鼻孔出氣……
淮南王有些煩躁,對夏映凡道:“你把事情經過仔細與我說說。”
夏映凡嘆息一聲,“依妾身看,夏易辰與襲夫人怎樣個說辭,都在情理之中。畢竟,夏易辰自從家道中落之後,狠吃了些苦頭,襲夫人的父親待他有知遇之恩,近年來自然要不負故人所託,視襲夫人爲幾齣。而襲夫人也是點水之恩涌泉相報的,如今可不就要處處維護夏易辰了。”因着香芷旋透着嘲諷糾正她對夏易辰的言語,讓她心裡彆扭得很,眼下再與淮南王說起,便直呼夏易辰的名字了。
這般爲夏易辰與香芷旋開脫,也是必須的。
香芷旋沒說錯,夏映凡不曾實言告訴淮南王自己的姨娘做過怎樣的事。她要是一個不留神,惹得淮南王氣急敗壞地去質問夏易辰和香芷旋,自己隱瞞的事少不得被兩個人和盤托出,那她日後還有何臉面再面對淮南王?
隨後,夏映凡着重說的是睿王妃與三公主,“她們兩人不知怎的急匆匆追到了襲府,並且先於我一步,跟襲夫人說了好一陣子話。”
“她們是不是又刁難你了?”淮南王兩道濃眉幾乎打結。這一陣子,三公主可是沒少上門尋夏映凡的麻煩——心裡有火氣,不能拿他怎樣,就變着法子的來刁難她了。
“……沒有。沒事。”夏映凡苦笑。
淮南王一看就知道,自己沒猜錯。他勉強笑了笑,道:“你調香所需之物,都已命人給你尋來了。再有,我去外面找到了一架古琴,你應該喜歡,去我書房看看。”
夏映凡善於調香、養花,談得一手好琴。他怕她平日煩悶,常在這三件事上下功夫,只求她有個消遣。她聞言笑着行禮道謝,款步出門。
淮南王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在門外,心裡愈發愧疚。他說過的,不論怎樣都要娶她,費盡了周折,才使得她同意隨他來京城。
卻沒料到,他一句承諾實現起來竟是這般艱難,比當初爭得她同意嫁他還要難上百倍千倍。三年多了,依然不能給她個名分。
偶爾真會懼怕,這孤苦無依的女子的大好年華要葬送在自己手裡。
心裡一肚子火氣,他在室內來回踱步,到底是忍不住,進宮去找三公主。
有一段日子了,三公主吃得少,睡得多。反正不管真睡假睡,時常窩在牀上。聽得宮女通稟,她才慢吞吞的起身穿戴洗漱,讓淮南王等了小半個時辰,才晃到他面前落座。
淮南王面色不佳,語氣不善:“你這一段是中了什麼邪?怎麼動不動就去我那兒找人的麻煩?!”
三公主撇撇嘴,自是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你府裡那位,沒名沒分的,亂晃什麼?去尋常人家也罷了,怎的還去了襲府?我今日是沒給她好臉色,也是防患於未然——哪一日她不知好歹地跑去蔣修染府中可怎麼辦?你就不怕蔣修染把她亂棍打出來?他府裡沒有理事的女子,動輒要人命的護衛可是不少……”
“閉嘴!少給我強詞奪理!”淮南王橫了她一眼,“到如今還能心平氣和地提及襲朗、蔣修染,當真是心寬。”
那兩個人繞了個大圈子,最後坑的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
三公主嫣然一笑,“是啊,他們是把睿王害得不輕,可你呢?你被他們狠狠地利用了一把,心裡也不好過吧?興許比睿王更難受吧?就衝着這一點兒,我就對他們兩個沒脾氣。再說了,你可別忘了,我跟襲夫人交情匪淺。”
淮南王不屑地哼了一聲,“自作多情,你以爲誰真敢實心實意對待你麼?怎麼可能呢?”
“你又比我好哪兒去了?”三公主冷了臉,“你府裡那位,當着你是一個樣子,揹着你可是另一個樣子。你跟個傻子似的,都不知道吧?”
“廢話!”淮南王毫不留情地反詰,“你以前對蔣修染,不也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胡說!我待他從來都是一個樣!”三公主心想,要真的當着他能收斂些,自己也不至於被他那樣羞辱了。說到這兒,她也看出來了,淮南王就是來找茬吵架拿她撒氣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又笑開來,“說起來我倒是挺好奇的,你跟夏氏女這一陣子沒閒着,一個總跑夏易辰那兒,惹得人家閉門謝客;一個總去秦府找秦六奶奶,百般慫恿着秦六奶奶將她引薦到襲府。打的什麼主意啊?莫不是想讓夏易辰認了她當女兒?又或者是讓襲夫人認了她當遠房親戚?”
淮南王差點兒就被她氣笑了。夏易辰是夏映凡的兄長啊,照現在的情形論起來,香芷旋還要喚夏映凡一聲姑姑呢。而這話題是他不能接的,轉而道:“你那段日子不也常讓宮女去秦家傳話?也不嫌面上無光,人家都成親了,你還總跟秦夫人說着說那,讓她以爲你還是想做秦家的兒媳婦。你要是害得秦家雞犬不寧,我那表弟可不會輕饒了你。”
“合着我說什麼,秦夫人就該信什麼?誰叫她沒腦子的。我想讓秦家做我的安身之處,秦明宇怎麼做的?我拿蔣修染沒轍了,膈應他可不在話下。”三公主遺憾地嘆了口氣,“也只能是開一時的玩笑,秦夫人不已經回鄉省親了?再回來,不管誰說什麼,不管她想什麼,府裡都是秦六奶奶說了算,沒用了。”
沒腦子……秦夫人也不是沒腦子,是現狀與她多年來想想的差別巨大,她受不了那落差罷了。同樣的,秦明宇還不是一樣?淮南王想到秦明宇到頭來還是爲着家族娶了錢氏女,心裡就有些發慌。
不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的。
秦明宇是一個,眼前的三公主也是一個。
他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下一個。
三公主睨着他,眼波流轉,閃過狡黠,“我跟你說啊,有什麼事情的話,你還是別讓夏氏去煩襲夫人爲好。襲少鋒看重他的夫人,最煩誰總去上門叨擾,沒看我明知襲夫人有喜都不曾去探望過麼?——我們倆還有點兒交情呢。昨日實在是迫於無奈,才硬着頭皮去的,心裡可是一個勁兒地打鼓。你真有事想求襲府的話,我給你指條路,直接去找襲少鋒或蔣修染。要是趕上襲少鋒心情不錯,你求什麼他就答應了。而他要是不答應,他不喜歡辦的事兒,通常蔣修染會跟他對着來,肯定會幫你。不信你就試試。”
一席話,淮南王斟酌片刻,結論是隻能信一半兒。
三公主又道:“再有,你與其讓夏氏花心思打擾襲夫人,就不如讓她去找寧大小姐了。寧大小姐是襲少鋒的表妹、蔣修染的心上人、夏家的常客,這分量還不夠?”語聲微頓,深凝了淮南王一眼,“說句難聽的,你要是把寧大小姐綁起來藏幾天,不管哪個人,對你都會有求必應的。”
“蔣修染絕對會把我先斬後奏。”淮南王斜了她一眼,“你那點兒挑撥離間的手段,還是省省吧。但是,有幾句還算有用,謝了。”他笑了笑,起身離去。
三公主眯了眸子,笑容裡有着惡作劇得逞之後的快意。
只有幾句有用?他全都聽到了心裡,只是不會照她的話去做,要換一種方式。至於如何行事,她大抵猜得出。她還不瞭解他麼,正是因爲太瞭解,方纔才故意那麼說的。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厚道,甚至很惡劣。但是,宮裡從來就是這樣的爾虞我詐,方纔提到的幾個人,哪一個被淮南王殃及,都會使得蔣修染、襲朗發飆。
她一個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只怕事小。
只要香芷旋沒事就行了。那個女孩子……不,那個女子,明年就要做娘了,想到這一點,真是挺高興的,尤其特別好奇,孩子生下來之後,長得會像誰。
像誰都好啊,夫妻倆都是那麼好看的人。
對香芷旋,她是真的有點兒情分。最起碼,那女子是她騙不了的,而且從來不會自心底對她的言行生出鄙夷,不會當着她的面阿諛奉承,揹着她的面百般詆譭——那樣難看的嘴臉,她這些年已見的太多。
襲朗做了父親之後,多少得有點兒轉變吧?不會還是那樣一副看似溫和實則比冷着臉還讓人打怵的樣子了吧?
因着香芷旋的緣故,她現在不似以前那樣牴觸甚至畏懼襲朗了。能讓一個那樣嬌柔的女子過得舒心如意的人,必是有擔當的。再有就是二公主的緣故了,二公主遠嫁之前,求她以後就算淘氣就算惡作劇,也不要找襲朗的麻煩。
細琢磨襲朗這個人,再看看別人,三公主真是有點兒牙疼。
中意襲朗的人明裡暗裡也不少,但是他就沒惹上過這種是非。
蔣修染和秦明宇呢?他們自己禍害自己,看上了寧元娘;之後她跟着湊熱鬧,禍害他們,也吃了他們不少暗虧。
那一段亂七八糟的日子……
她這輩子是沒什麼指望了,爲兒女情長正經摺騰了好幾年,到頭來白費功夫。而眼下呢?睿王要是一再被太子打壓,能活到幾時都不好說。她到了那時候,摻和過的是非被抖落出來的話,重則獲罪赴死,輕則一生監AA禁。
邁過如今這道坎兒,至爲關鍵。
遐想間,宮女進門來,低聲通稟:“睿王妃請了盧大夫到了王府,聽說是開了幾幅安胎藥。”
三公主懶懶起身,“又請大夫了,我總得去看看她。”
她一點兒擔心也無,根本不用的。睿王妃只是要用腹中胎兒做做文章,在皇后面前多說一些香芷旋的好話,請皇后看在皇家子嗣的情面上,斟酌着賞賜點兒什麼。
到頭來,不過是討好襲朗,讓他放睿王一馬。
最起碼,睿王妃與香芷旋有走動,襲朗總不好再繼續下死手對付睿王。皇上聽聞之後,再做一番和事老,一場風波便能繼續擱淺一段日子。
只有先爭取一些時間,才能冷靜下來縝密行事。不然,睿王怕是要每日跳腳心緒煩躁,興許還沒怎麼着呢,他先瘋了。
接下來一段日子,三公主與睿王妃在皇后面前一唱一和,皇后哪裡看不出姑嫂兩個的用意,總是順着她們的意思說話造勢。此外,姑嫂兩個得空就去襲府坐坐,也不多留,說一會兒話就道辭。
三個人忙來忙去,只是要誇大其詞,讓宮裡的人都知道:睿王妃與香芷旋一見就投緣,香芷旋不辭辛苦地幫睿王妃找到了安胎的良醫,並且療效甚佳,結論就是睿王妃這一胎得以保下來,香芷旋功不可沒。
這其實也是沒法子了,睿王妃但凡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別的藉口拉攏香芷旋,也不會拿自己的孩子說事兒,一口一個懷相不好,總是讓她心裡不好過。
宮裡的人,最在意這件事的是慧貴妃,正宮裡幾個人的心思,她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裡不由惱恨兒子沒用,得空將淮南王喚到了面前,一通數落:
“那邊的人不好過,你的日子就真的安穩了?哪日蔣修染再上道彈劾你的奏章,襲朗再不幫你的話,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淮南王有苦難言,沮喪地道:“這不是被她們搶佔先機了麼?”事情自然不是失去先機所致,是他想得很好,卻全部落空,可這些話又如何能說出口。
“你府裡那個女子就是個不中用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慧貴妃說起夏映凡就沒好氣,“得空賞她點兒盤纏,讓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淮南王忙道:“您別急啊,我正想法子呢,過幾日就有結果了。”
“我不管那些!”慧貴妃氣道,“自從你將那女子帶回府中,可曾得過一日安寧?我看你就是被她克的,趕緊把她給我弄走!你別逼着我下狠心,等我親自處置她的時候,她能不能活都是兩說!”越說就越恨鐵不成鋼,“你有爲她忙活的功夫,多與明宇、襲朗走動走動多好?去找老太爺說說話多好?等到最後,他們倆都把你晾在一邊兒的時候,你就只能灰溜溜地滾去封地了!睿王那是難爲了太子多少年如今才自食其果,你呢?你完全就是個任人揉圓搓扁的!爲了個女子,看看你變成了什麼樣兒?沒出息!”
這種話,淮南王近日沒少聽,知道母妃只是放狠話敲警鐘,只能一味賠着笑站在一旁。
一名小太監進門來通稟:“稟娘娘、王爺,皇后娘娘先前傳旨,命衛國公世子夫人覲見,此刻衛國公世子夫人已經到了宮中。”
慧貴妃聞言連忙下地,“我得去見見襲朗的媳婦,他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媳婦要是能時常進宮來陪我說說話就好了。”一衆宮女、太監隨着她出門,去往正宮方向。
走了一陣子,慧貴妃發現兒子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不由頓足瞪目:“你跟着我做什麼?!”
“我有話跟她說。”淮南王沒了之前的嬉皮笑臉,認真地道,“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