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又是‘靈’字……”
沒有時間去細思,這決定命運之曲,於軻自然不敢怠慢,於是寧心靜氣,傾全力撫了一曲《蘭亭序》,於軻暗觀懿宗,卻見他微閉雙目,面色怡然,搖頭撫須,一副沉浸其中之狀,於軻心中便有了底。
曲終,懿宗點了點頭,道:“果然是名不須傳,靈兒說得一點也沒錯,好好好,朕就封你爲御用琴官,今後就在宮中教習琴樂吧。”
於軻眉頭頓皺,他的目的可不是去當一名伶人,於是急向同昌公主看去,同昌公主卻是不以爲然,笑道:“父皇,不可呀。”
“不可?靈兒,難道你不願朕封賞他嗎?”懿宗一臉的不解。
“人人都知道父皇求賢若渴,巴不得天下的英才都來爲大唐效力,可是父皇若只封於郎爲琴官,那豈不叫天下人誤會了父皇的英名。”
同昌公主欲擒故縱,先把懿宗吹捧了一番,接着又埋下伏筆,懿宗得意之餘更有不解,便道:“靈兒何出此言,朕封於郎爲琴師,正是人盡其才,怎會又叫天下人誤會呢?”
同昌笑而不答,向身邊侍女道:“來呀,把東西來給父皇御覽。”
侍女急忙從袖中取出一卷紙卷,跪呈給了皇帝,於軻頓時明白了同昌公主的意圖,一顆心便安穩了下來,暗贊她心思聰慧。
懿宗一臉困惑的展開了那紙卷,卻見其上書有詞一首,正是於軻的那篇《赤壁懷古》。
懿宗雖在治國上無能,但到底也是生於帝王之家,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文化修養還是相當的高的,一篇氣勢磅礴的妙在在眼前,他如何能分辯不出,通篇讀罷,不由擺案叫好。
“好詞,絕世好詞啊,靈兒,這《赤壁懷古》用何人所作,你快告訴朕,這等不世奇才,朕定重重封賞於他,叫他爲我大唐效力。”
同昌公主笑眯眯的說道:“那個不世奇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懿宗的反應實在是遲鈍,於軻都忍不住想上去自我介紹了,他還一臉傻愣的不解同昌公主之意,最後順着同昌公主的纖指所指,目光投向了殿前的於軻,這才恍然大悟,驚道:“靈兒,難不成那位奇才竟是這個於軻嗎?”
同昌公主道:“父皇眼光果然銳利,這篇詞正是於郎所作,父皇有所不知,這長安中的文人墨客,早已把於郎奉爲了‘天下第一才子’,都說憑他的才華,此番會試必可以成爲新科狀元,假以時日,更會成爲我大唐的中流砥柱。”
同昌公主把他給吹上了天,於軻自己聽着都有點臉紅,但那懿宗卻對女兒的讚美之詞實信不疑,道:“朕日理萬機,許久未曾尋訪民意,想不到我的大唐竟出了這樣的奇才,好好好,甚好,待他會試之後,朕必重用於他。”
同昌公主一喜,但馬上又是一嘆,懿宗又糊塗了,忙問爲何,同昌公主憂心忡忡道:“父皇有所不知,現在民間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都在議論,說我大唐開科取仕只重萌蔭,不重才德,兒臣只怕有些大臣嫌棄於郎庶民出身,會試評審多少會有些對他不公。”
懿宗臉色一變,正氣油然而生,正色道:“唯纔是舉是朕一向的用人原則,似於郎這等奇才,若是會試未中,那一定是禮部的大臣心存不公,朕一定將他們嚴查法辦。”
懿宗這番話一出口,於軻的一顆心徹底放下,他知道自己此番中榜已是板上釘釘之事,至於狀元什麼的風光頭銜,他也不會太過在意,能得最好,沒有也無所謂了。
同昌公主喜笑顏開,起身盈盈一拜,道:“父皇英明神武,兒臣敬佩萬分,請受兒臣代天下人一拜。”
“我兒快快請起。”懿宗親下御座將同昌公主扶起,一張臉卻已是笑成了花。
“於郎,還不快向陛下謝恩。”同昌公主回眸一視,笑顏提醒。
於軻忙拜伏於地,道:“草民於軻謝陛下知遇之恩,草民定當爲陛下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懿宗滿意的點着頭,道:“莫要辜負了朕的器重和靈兒的推薦之情啊,起來吧,你的琴曲朕還沒有聽夠。”
月明星稀,大明宮中琴音悠悠,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
…… …… ……
接下來的日子於軻自然輕鬆,他本想裝模做樣的回客棧溫習準備,但同昌公主時刻好聽他的琴聲,所以執意要他住入公主府,於軻承了她的情自然是不好拒絕,何況也不敢拒絕,只能搬入了公主府中,與黃巢等人暫時失去了聯繫。
不過,他卻並未忘記最該做的事,他利用同昌公主對他的欣賞,有意無意的向其推薦了黃巢、白啓明、韋莊三人,同昌公主當即答應向朝廷推薦此三人。
離考試只有三天的時間,雖然有皇帝的親口承諾,但於軻再怎麼說也得應付一下吧,於是向同昌公主請求安心讀幾天書,公主雖不太情願,但終究還是答應。
是夜,秋風微寒,於軻秉燭夜讀,不覺已是三更時分,忽覺肚中飢餓,便想尋些吃得來,只是夜已深,不好意思去打擾那些下人。正飢腸轆轆時,忽聞有人敲門,他推門一開,門外站着的正是前日碰上的那個古怪的侍女小靈,手中還託着一大盤的點心水果。
於軻一愣,道:“怎麼又是你?”
那小靈嘴一噘,道:“奴想你讀書用功,一定餓了,本是想給你送點夜食,怎麼,你不歡迎奴啊。”
於軻瞅了一眼那些香噴噴的點心,精神頓爲一振,訕訕笑道:“怎麼會呢,娘子的心意在下感激還來及呢,快快請進。”
“這纔像句人話。”小靈轉嗔爲笑,端着盤着進入了他的房間。
小靈撿起一塊點心送於他,道:“這是御製的核桃酥,平時只有公主殿下才能享用,現在便宜你了。”
於軻下意識的沒有接,道:“那某可不敢吃,吃了就是犯不敬之罪呀。”
小靈見他一本正經之狀,不由一笑,道:“放心吧,這是殿下特意吩咐爲你做的,不會有罪的。”
於軻這纔敢動口,由於餓的原因,他一口氣吃了三塊,那小靈卻是笑盈盈的託着腮幫在旁目不轉睛的瞧着他吃。
於軻被她瞧的不好意思,道:“你看什麼呀,我臉上有字嗎。”
小靈想了想,道:“奴看你呀,是因爲你長得太俊了。”
“噗——”於軻差點將滿口的點心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