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宮,冷無爲剛準備上轎,一騎突然奔馳而來,定目仔細一見,原來是出外多日尋訪親人的馬娉婷,騎在馬上颯爽英姿,不過她還是戴着斗笠,遮住自己的容貌,冷冷地道:“大人,該回府了,夫人在府上侯着呢。”
本打算直接回田大的府上,但現在看來也只好隨她而去。這個馬娉婷,實在是不好對付,時冷時熱,摸不清火候,也正是因爲如此,冷無爲對待她那是近也不是,遠也不行,說話分寸,言行有禮儀。
回到楊公府裡,偌大的府,今天卻顯得特別的熱鬧,而這個熱鬧彷彿隱藏着殺氣,而這殺氣很顯然是這府裡的女主人發出來的。內堂之上,幾個郎中站在那裡戰戰兢兢,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慘然之色,廳上的地面摔的都是瓷器碎片。
楊雪兒通紅着眼睛,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旁邊的柳小柔和凌麗在一旁勸着。冷無爲有點摸不着頭腦,難不成田大泄密了?不對,就是泄密,那些郎中是來幹什麼的。
年長的穿着一身灰色衣衫的郎中鼓起了好大的勇氣,走上前小心地道:“夫人,女人生育之事,不只是和夫人有關,跟侯爺也有莫大的關係。草民想是不是爲侯爺診脈試試,或許可以找到病根。”
一聽這郎中說話,冷無爲總算是明白了,說的也是自己與楊雪兒成親這麼多年,田大的孩子都三歲了,老白的老婆也快生了,她肚子裡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自己也算的上埋頭苦幹,在能相處的日子裡,儘量做丈夫的責任,可什麼動靜都沒有,本來還沒有怎麼注意,現在想想,真有點不是個滋味。便上前對那幾個郎中罵道:“你們醫術不行就是不行,怎麼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把老子惹急了,我把你們一個個的充軍去。”
那幾個郎中嚇的趕緊跪下,討饒的,喊冤的,不服的,什麼都來了。楊雪兒喝道:“行了,誰要你們充軍了,你們好好診脈看看。相公,你坐下來讓他們看看,是不是你真的有什麼問題?”
冷無爲有些哭笑不得,在這麼多女人的跟前說這事情,要是傳到外面,自己還怎麼見人啊,想推辭可想想楊雪兒也挺難的,和他一樣年紀成親的,都成爲母親了,而她卻……,因此也就不好說什麼,隨便讓那些郎中診脈。
大約一盞茶之後,那些郎中各個都愁眉苦臉,看樣子又診不出個所以然出來,旁邊的凌麗說道:“夫人,想來這些郎中的醫術並不怎麼的高明,不如讓侯爺到皇宮找些御醫來診治診治,或許能知道其中原由,也說不定啊。”
此刻的楊雪兒也沒有了主意,想想覺的她說的有些道理,便對冷無爲下了死命令,晚上之前一定要把皇宮裡最好的太醫找來。
做男人苦,做個聽話的男人更苦。對現在的楊雪兒冷無爲是點法子都沒有,請個太醫並不難,以自己的面子還是能請的動的,關鍵是萬一診出個什麼來,問題在自己身上那還好說,不在自己身上,那楊雪兒又不知道會怎麼樣?
找了個請太醫的理由,冷無爲獨自坐着轎子出來,不過不是去王太醫的府上,而是跑去田大的府上。
問候過爹孃後,他一個人在紀飛靈那裡悶悶的喝酒。紀飛靈感覺有些不對勁,便走上前,問道:“相公,您是怎麼了,有哪裡煩心的事情?”
冷無爲的臉說變就變,剛纔還愁眉苦臉,當看向紀飛靈時,又變的神情大悅,“放心好了,沒有什麼事情能難的到你相公,家裡的事情我已經寫信過去了。用不了多久,家裡的事情就可以擺平了……”話說到這裡,卻微微一嘆。
聽了田大的話之後,紀飛靈知道冷無爲擔心的是什麼,便擠出些笑容,道:“相公不必憂心,我已經和爹孃商量好了,過幾日咱們就回家鄉去。您在外面可要保重身體啊。”話出口,心卻覺的酸溜溜的。
有如此賢妻,冷無爲還能說什麼呢,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那是由京城最好的玉器雕琢坊定做的,用的是西北特產最好的玉石,本來打算送給蘇雨馨的,現在正好可以給她,那是非常精美的一套首飾,從玉簪到手鐲,邊緣都是用金絲線鑲制而成。
“你拿好,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你的,這些東西雖然算不了什麼,但這是我給你的諾言,我一定會回去的。”
說完兩脣緊緊的貼在一起,漸漸地身子也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房外響起激烈的敲打聲,只聽田大在那裡喊:“冷少,快起來,你家的母老虎現在四處找你,說你請太醫請了這麼長時間,她正在發脾氣呢。太醫我已經派人幫你請了,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一聽這話,冷無爲飛快的穿好衣服,在睡着的紀飛靈臉上親了一口,忙往外跑。
“死老田,你怎麼現在才把我叫起來。哎喲,我的媽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看樣子以後偷吃得找個更好的理由,爭取時間長點。”
田大跟在後面,苦笑着搖了搖頭,弟兄幾個只要是成親的,沒有一個不被老婆管的服服帖帖的,在沙場上如何英雄的老白,自從他老婆懷了孩子後,跟個孫子一樣,什麼事情都包圓了,現在連見他個面都很不容易。自己吧,老婆跑了後,幹什麼事情都像缺了根主心骨似的,渾身沒勁。
“冷少,我跟你商量個事情?”
冷無爲剛準備上轎,用眼睛仔細看着田大,知道他想什麼,肯定是想老婆了,笑罵道:“你就這點出息,要換成是我,我巴不得天天像你這樣。好了,你也跟着我來吧。孃的,這會你的搓衣板是跪定了,就不知道你老婆準備什麼樣的款式。”
田大這個不要臉,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笑道:“打是疼罵是愛,不打不罵不恩愛。別說是搓衣板了,就是讓我跪刀山,遊火海,那也是一種幸福,你說不是?”
你真他媽的夠英雄,冷無爲內心嘀咕道。
楊公府裡。
宮裡最好的太醫王太醫已經爲楊雪兒診上脈了,只見他眉頭緊皺,十分爲難。冷無爲看見知道他肯定查出什麼來,將四下的下人全部打發出去,留下的都是親近之人。
柳小柔一見田大,故意不作理睬。可憐的田大,什麼準備都做好了,就是沒有做說話的準備,湊到她跟前,笑嘻嘻的,就是什麼話也不說。
“王太醫,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能挺住。”楊雪兒焦急道。
王太醫收拾好藥箱後,搖了搖頭,嘆道:“夫人,下官想問您一個問題,可望夫人能如實回答。”
楊雪兒點點頭。
“夫人,可曾習過武?”
“從小就學,直到成親後就沒有再練過。”(冷無爲搖頭,鬼話,全拿我當靶子了,稍有不從就是點穴,一站就是兩個時辰。)
“那就難怪了。夫人的脈象是陰脈過虛,而陽脈過甚,正所謂陰陽不合。陰陽不合則體內不暢,女子陰柔之氣難以灌輸全身。夫人,想必您來紅的次數也很不規範吧。”
楊雪兒大驚,有好幾次以爲是自己懷孕了,所以來紅就遲了些,沒有想到是這個緣故,不解道:“太醫,練武的女子又不是隻有我一個,爲什麼她們能生育,而我卻不行呢?”
王太醫道:“因爲夫人的體質有隱患,本官行醫多年,後宮之中也有類似於夫人的體質。我再問一個問題,夫人,您幼時是否身子虛弱,正因爲如此才習武的?”
楊雪兒點點頭,“不錯,聽爺爺說,是這個原因。”
王太醫接着道:“看來夫人是個早產兒,不滿月而生出。因此夫人的體質與常人相比有不少的隱患,也是因爲如此夫人小時候會身體虛弱,陰陽不調。如果在那個時候好好調理一番,也就不會有今日之事。夫人不但沒有調理身體,反而習武,若功夫下的淺些也好,可看脈象來看,夫人的武藝應該達到一定的火候,必然是練武相當的用功,陽氣反超出陰氣,這自然也就不會像其他女子般,順暢的生育,就算懷孕那也不會順利產出,很有可能胎死腹中,大小都不保。慶幸夫人還未懷孕,如果現在仔細的調養,應該還能來的及,不過必須有一個條件必須遵守。”說着眼睛卻看向冷無爲。
楊雪兒一聽還有懷孕的希望,急着問道:“太醫,您說,您快說,什麼條件?”
王太醫嘆一口氣,道:“那就是以後最好不要再有房事,須知一旦懷孕,兇險萬分。而且夫人本身陽氣過甚,再行房事,恐怕更難生育。”
話說的如此直接,冷無爲與楊雪兒的臉立刻變紅,楊雪兒更是羞的低下頭去。
送走王太醫後,楊雪兒拿着長長的藥方交給凌麗,“看有沒有我們府裡沒有的,快去讓人去採買。別怕花銀子,只要有,儘管買來。”
“知道了,夫人。我這就去辦。”
凌麗走後,田大也跟着他老婆出去說什麼悄悄的話,看田大那副熊樣就知道是賠禮去了。
楊雪兒以抱歉難過的眼神看着冷無爲,想說什麼而又不敢說什麼。她哪裡知道冷無爲對生孩子的事情根本就不在意,不過看着楊雪兒抱歉的眼神,就安慰她道:“太醫不是說了嗎?好好調養還是能生出孩子的,況且我們都還年輕,以後再努力一些就是。”
楊雪兒搖搖頭,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咱們以後不能睡在一起,你那個怎麼解決?”
剛喝一口水的冷無爲嗆的直咳嗽,他沒有想到楊雪兒會想這個問題,看她那一股柔情蜜意的眼神,就知道“家規”不可能破,出外找食是想也別想,忙笑道:“夫人哪,你別爲這擔心。我……我自有解決的方法,大不了不想那事情。”
楊雪兒冷冷地道:“總而言之,你不可出軌。我給你定的規矩如果你敢犯,你就等着不吃不喝站一天吧。我再問你,你怎麼解決那個問題,在官場上不想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冷無爲真想大哭一場,“大不了,我左手換右手,這總成了吧。”天哪,我一個堂堂的驃騎將軍、陝安總督、九門提督、三等忠賢侯,最好混的跟光棍一樣,沒天理啊!
楊雪兒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微笑着回房去。
不久,凌麗跑來,說奉夫人的命令,從今天起冷無爲就睡到書房裡,那裡的房間已經收拾好,和臥室差不多,不但如此從今天起冷無爲的身邊要多兩個小廝,從早到晚跟着,一步都不許離開。
冷無爲知道楊雪兒不放心他,派人把自己給監視起來,討了這麼一個老婆,真倒了八輩子的黴。那老和尚還說自己有十個老婆,能再娶一個回來,不發生什麼狀況,自己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