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內。
接到駱城那裡傳來的消息,楊純在大帳裡走來走去,最後停下腳步,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別人,道:“這冷無爲到底想幹什麼,把大軍放到吉陽城這裡,又不見得他來攻打。現在吉陽城裡已經有兵二十萬,想攻打下來簡直就不可能,除非他瘋了。”
他身邊只有參軍蒲承恩一個人,只見他說道:“這冷無爲看來是故佈疑陣,咱們可以悄悄的進攻麻城,讓他自食苦果。”
“不可,冷無爲也許等的就是我這出。據探子來報,放在吉陽城的只有大約十萬兵馬,這麻城可有近二十萬的大軍,萬一他們來個前後夾擊的話,那我們可就中計了。”
楊純的話剛說完,衛兵來報,吉陽城的納蘭將軍派人來信使了。楊純急忙宣使來見,信使將信交上,楊純看後,急忙走到地圖跟前,恍然道:“應該是這樣了。冷無爲目標應該是舊都。這裡囤積着大軍的糧草,佔得此城,我們就不得不撤兵了。”
蒲承恩上前,看道:“我想……這不大可能。冷無爲率大軍進攻舊都,那裡城池堅固,駐兵有十萬之多,水糧充沛,就是耗上幾個月也不成問題。冷無爲只帶二十萬大軍進攻舊都,那簡直就不可能。”
楊純聽他這麼一說,也覺的不可思議,看看信上所說,後方突然出現大漢軍隊,但人數並不多,也就五六萬的人馬。這點兵力,別說舊都打不下來,就是駱城和吉陽成也打不下來啊。
楊純向來用兵謹慎,不看清敵軍意圖,他是不會輕易動兵的,這就是他無往不利的原因。
蒲承恩忽然道:“莫非這又是疑兵不成?”
楊純一愣,“又是疑兵?”接着搖搖頭,“不對,如果他有五六十萬大軍的話,擺兩路疑兵這倒有可能,可他現在只有不到三十萬的兵馬。擺兩路疑兵,那可就耗去了一半的兵馬。其他那一半也幹不了什麼事情。再說,那兵馬一出,麻城可就空了,在我的跟前擺空城計,那他就真的瘋了。”
蒲承恩想想也是,笑道:“看來這大漢出兵只是消遣或者也就是騷擾,並沒有實際的用處。這個跳樑小醜現在也只是跳大梁了。”
楊純贊同的點點頭,他看向地圖,瞄着大漢地圖的遼北省,笑道:“過不了多久,我軍就可以入關了。從內部瓦解大漢。至於這個冷無爲嗎,就讓他在外面做孤魂野鬼吧。”
大漢永元五年三月二十五日,齊海部傳來消息已經越過豐城東線一帶,接近了東北的鬼谷。即日,冷無爲下命,將兩處疑兵收了回來。此計雖險,但冷無爲並非是沒有把握。多年對楊純的研究,使他太瞭解楊純的用兵之道,他勝在謹慎、擅長把握戰機,但缺點就是太過愛惜手下兵馬,時而猶豫,沒有六成的把握不敢輕易犯險,更重要的是,多年的常勝使他有些自大,自以爲自己能一眼看穿別人的伎倆。
而冷無爲就反其道行之,在他的眼皮底下襬空城計。要知道楊純如果起兵攻麻城的話,三日內就可以趕到城下,圍點打援也好,重兵壓進也好,都是上上之策。偏偏擔心冷無爲會耍詐,吸引自己帶兵過來,弄個前後夾擊,使其首尾不能相顧。
麻城內,三軍整頓兵馬。出去征戰的將領都大喊這仗打的鬱悶,看到敵軍不能打,打一陣跑一次,有時候幾萬大軍看了幾千人連動都不敢動,憋足了委屈。
冷無爲可不管他們委屈,現在齊海部已經順利的在楊純的眼皮底下到了東北,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現在等的就是時間問題,只要前太子帶兵進入函谷關,行動可就開始了。
永元五年四月中旬的前三天。
夜色,鬼谷。
“齊將軍,探子已經證實了,昨天進關的正是從僞寧國來的兵馬,不多,只有三萬。咱們該行動了。”廖迂眼色露出兇狠道。
軍帳裡只有他們三位主將,大軍已經在鬼谷停留近五天了,這些日子裡,每個士兵都不允許離開規定的範圍一步,否則就地斬殺。連燒火煮飯都要躲到林子裡去,還用布擋着煙,生怕有人看見。
“不行,信上說是四月中旬,也只能在四月中旬的前一天夜裡,咱們才能出現,否則要是趙弈這個狐狸發現不對勁的話,咱們可就有來無回了,大將軍計劃縝密,不能因爲咱們性急,而壞了大事。你們可聽清楚了?”
姚勝嘆口氣,罵凹、道:“孃的,老子進關後,不殺他片甲不留,我息不了火。”
鬼谷是離函谷關十里一外的一片小山谷,地跨約有百里,如有戰火便常年有人在此設伏,是個兵家必爭之地。函谷關能稱爲大漢第一關,原因不但有關卡建造堅固,更因爲有這一片鬼谷。不知道有多少將士死於此地。谷口處,地勢狹窄,設兵數千就可擋百萬大軍,這也是楊純爲什麼非要從北而南,而不從東往中的原因。如果早出前太子這張牌,順勢東下,冷無爲正好率兵平叛,那等待的可就是近百萬大軍,以及大漢百姓的反抗,楊純不會那麼傻,故此吸引大漢精銳囤積在峽谷關和北魏的戰場上,以後就算東進也沒有兵馬可擋了。
大漢五年四月中旬前一天傍晚。
“報……,將軍,一百里外已經發現僞寧的兵馬,他們現在正在紮營、休整。”探子回道。
齊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次是誰帶兵,是不是魯顯達?”
探子道:“不是,帥旗上的字好象是‘獨孤’二字,並沒有‘魯’字。”
廖迂笑道:“想來是楊純手下的四大將軍之一,衛將軍獨孤霸先。此人十分自傲,但素有謀略,可惜這人有個怪毛病,很喜歡講排場。他安排軍隊休整,想來是準備在明天好好風光的進城。如果全是疲憊的士兵,他臉上多沒有光啊。”
齊海也笑了起來,“真虧是他帶兵,否則連夜趕路的話,三個時辰就可以到關下了。所以我們這次行動必須在兩個時辰內結束戰鬥。一個時辰的時間,整頓關防,佈置對付獨孤霸先的攻勢。” щшш_ тt kдn_ c ○
姚勝迫不及待地道:“什麼計劃快說吧?”
齊海道:“獨孤霸先喜歡將排場,咱們就從這一點下手。姚勝你先帶五千兵馬冒充是獨孤霸先的先鋒。黑夜之下,他們忍不出你來。就算趙奕懷疑,前太子也肯定會幫我們一把,他在僞寧待那麼長時間,肯定知道獨孤霸先的臭毛病。只要關口一開,你按大將軍說的,什麼也別問,全部給我殺個乾淨。而廖迂則帶領八萬人馬隨後壓陣。而我這伏兵在這鬼故,爲你們爭取時間,萬一這仗拖到明天中午的話,敵軍肯定會趕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而言之,這一仗要的就是迅累不及掩耳之勢。你們明白了沒有?”
姚勝拔出佩刀道:“放心好了,我一定馬到功成。”
晚上,函谷關內。趙奕府上,趙奕正和前太子文忍等人飲酒賞舞,好不風流快和。文忍此時是意氣風發神色相當得意。趙奕部下邀請他作詩,文忍也不推辭,走到中間,還沒有等他說出詩詞來,忽然聽到哨兵來報,獨孤霸先的先鋒部隊到了。
這下,衆人趕忙跑到關門牆頭上。只見城下的軍隊前頭每人手持一火把,陣勢鮮明。
“是趙將軍嗎,我們是獨孤將軍的先鋒部隊。”城下一大將喊道。
趙奕狐疑的看了看下面的兵馬,喊道:“不是十萬兵馬嗎,怎麼只要你們這點人馬?”
下面將軍喊道:“獨孤將軍讓我們先進關開道,大將軍明天會帶大軍而來。開關吧!”
趙奕看着有些可疑,並沒有讓人開關門。此時文忍笑道:“應該不假,獨孤霸先素喜歡排場,讓先鋒部隊先開道進關,這倒是有的。趙將軍不必懷疑,現在這時局城下的兵馬也不可能是大漢和北魏的。”
趙奕想想也是這個理,看着下面軍隊各個雄赳赳的氣勢,也應該是僞寧的兵馬,對城門官道:“開關門!”
“開關門……”
聲音傳到關門下後,關門漸漸地被打開,吊橋也放了下來,關內迎出了一支隊伍。每個人手上拿着火把,沒多一會兒,文忍和趙奕相擁來迎接。
姚勝摸着佩刀,準備進攻。
當出來迎接的隊伍擺開陣勢後,火把正好把姚勝的臉給照的清楚分明。正笑着出關走來的趙奕一看清楚姚勝的面容,立刻嚇得魂飛魄散,忙對關口守兵大叫道:“快關城門……”
可惜太遲了,姚勝一駕馬衝了過去,見人就殺,後面的軍隊也跟了上來,頓時把關門口給堵住。跟在趙奕身邊的將領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做了他人的刀下亡魂。
遠處以黑夜爲屏障而埋伏的廖迂見姚勝得手,立馬現身帶軍支援。不一會兒就趕到,很快關前一片火海,亂成一團。姚勝揮舞大刀,見人就殺,並大喝道:“我們乃冷大將軍麾下,‘天’字兵團,趙奕叛國,奉令斬殺,凡大漢士兵者,投降無罪。”
麾下的士兵也齊聲喊道。
果然效果出現了,準備反抗的士兵一聽來者是“天”字兵團的兵馬,馬上連反抗的意志都沒有了,紛紛拋下兵器,躲到一邊。看來這“天”字兵團的威名太甚了。
趙奕抓到一匹馬,準備回軍營調兵,可還沒有走幾步,就被姚勝趕到,雙方馬上糾纏起來。他如何是姚勝的對手,開始二十回合不分勝負,但漸漸的體力不支,多年的大將生活,早就沒有怎麼訓練了,姚勝則長年馳騁在沙場上,叫陣對打是他的強項。
趙奕見打不過,忙調轉馬頭準備逃跑,但他的馬如何與姚勝的馬想比,那可是上好的良馬,幾步就竄到前頭,揮刀一砍。趙奕忙中把胳膊擋刀,頓時一條胳膊就卸了下來,人跟着摔到地上。
“我輸了,你抓我吧。”趙奕慘烈的叫道。
姚勝冷冷地道:“對不起,我受令是來結果你的,不是來抓你的,受死吧。”刀光一閃,一顆人頭飛了出來。其手下士兵忙接住。
被突然變故嚇壞的文忍,由於他的兵馬駐紮在西城,所以趁混亂之中忙帶着幾員將領幕僚悄悄逃往西邊。也真怪他時運不濟,正好遇到廖迂指揮兵馬壓陣。廖迂不認識文忍,但卻認識他身邊的將軍吳達,立刻猜出身邊他扶着那個人肯定前太子,忙指揮軍隊圍了過去。
那些人是用腳跑的,而追兵卻是騎兵,如何能逃過。很快就被圍在中心。文忍面如土色,但自以爲自己是皇室中人,他們不敢拿自己怎麼樣,大聲道:“我乃大漢太子,你們敢拿我怎麼樣?”
廖迂哈哈大笑,“什麼太子,老子不認識。再說,當今皇上只有一子,是安郡王,你算個什麼東西。”
“老四偷我皇位,你們這些幫兇。如果你們肯助我,我封你們爲王,割據一方如何?”文忍可憐巴巴的做最後掙扎。
廖迂正準備答話,忽然奔來幾騎,看樣子是些將領,道:“我們在將軍的牢房裡,找到一些將軍,他們是不願附和叛軍被抓起來的,他們現在已經回營安頓部下。”
廖迂道:“爲防萬一,你帶三萬兵馬,把他們看住。恐防有變。”
“是,將軍!”說完,策馬就回。
接着姚勝提着趙奕的人頭過來,他是認識文忍的,笑道:“好傢伙在這呢,虧你爺爺好找,吳達將軍。”他本來是對文忍說的,但忽然想到文忍的爺爺,不就是皇上的爺爺,那可是大不敬,忙改了口。
廖迂笑道:“收拾的怎麼樣了?”笑容有些殘酷。
姚勝拔出還在帶血的刀,“那些爪牙都收拾了,就差他們了。廖兄,你可別搶我的功啊,這可是大將軍吩咐的,要我來結果他的命。”
廖迂笑笑,“可以,不過這些人可得交給我。怎麼說,也是我抓到他們的。”
文忍這些人看着他們,居然在討價還價,有一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吳達氣憤道:“要殺就殺,何必那麼多的廢話?”
文忍大聲道:“我乃先皇之子,你們敢殺我嗎,不怕滅九族。”他身邊的人也開始叫囂。
誰知姚勝哈哈大笑,“對不起了,我奉大將軍之命,要的不是你們的人,而是你們的命。”說完一駕馬,文忍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只覺脖子一涼。刀起頭落,一剎那的功夫完成。鮮血噴的姚勝滿臉都是,而他卻絲毫不以爲意,還張着大嘴笑呵呵的,活脫一個閻王。
那些人看着他們的主子人頭落地,身子還是地上掙扎了一會兒才停止。不少忙跪下來,磕頭求饒。
姚勝讓人把文忍的人頭交上來,別在腰上,對廖迂道:“我的差事辦完了,剩下的交給你了。”說完駕馬走了。
廖迂摸了一下鼻子,這是他的習慣動作,一但要殺人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的摸一下,“除了吳達外,一個都不許留。”
圍住的士兵一得令,拿起刀槍就是一陣猛砍,那些人立刻是血肉橫飛,嚎叫不止。吳達站在中間,大聲喝道:“你爲什麼不殺我?”
廖迂微微笑道:“你也是個將才,可惜跟錯了主子。如果當初你和我們一樣出任南方軍的一將,或許這‘天’字兵團就有你的位置了。來人啊,帶走。”說完策馬帶兵向西方挺近。
這場戰役總共不到三個時辰,就已經安定了下來。離一百里外的獨孤霸先得到探子傳報,函谷關出了變故,忙領軍奔來,總共纔不到三個時辰。
早在鬼谷埋伏好的齊海迎頭痛擊,好在獨孤霸先練兵有素,見到伏兵,忙下令撤兵。雖然折損了不少兵馬,但並無大礙。本想尋機聯繫函谷關時,不料得知與自己作戰的居然是傳言在北魏麻城的“天”字兵團,而且一夜之間就平息了叛亂。現在再打函谷關,已經無濟於事,況且光這鬼谷也過不去,便下令撤軍回朝。
函谷關上,雖然現在還殘有叛逆的血跡,但氣氛卻相當的好廖迂寫了兩份奏報,一份是送給在麻城中的大將軍,另一份是寫給朝廷,並將叛逆文忍和趙奕的首級一起送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