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無爲失寵,除了寄他於厚望的那班大臣外,另一個重要的人物也深表失望。她不是別人,正是明玉宮的主人,明妃娘娘。
今天是冷無爲出去外任的日子,一大早,小風子奉明妃娘娘的命令,前來楊公府看望冷無爲。
書房內,只有他們二人。
小風子不住惋惜,“侯爺,明妃娘娘已經幾次向皇上爲您說情,可皇上……”
“不要說了,我明白。”冷無爲站起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我馬上要走,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有幾句話讓你轉告明妃娘娘,你要清楚的轉達,此事事關重大,你要記清楚了。”一臉的嚴肅。
小風子忙道:“侯爺請說吧,奴才一定不辱使命。”
冷無爲點點頭,“第一,就是請明妃不要再爲我說話,這次我得罪皇上太重,皇上一時很難消氣,我不想讓明妃娘娘因爲我而失寵;第二,這幾天我觀朝廷,趙澤支手遮天,請明妃娘娘與他保持距離,趙澤這個人得罪的人太多,和他靠的太近,恐怕會遭帶引火燒身之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萬一宮廷裡或者是朝廷裡出現什麼大亂了,明妃娘娘可帶安郡王到平沙鎮,常武那裡。他們會誓死保護明妃的,只要明妃到那裡,說句不敬的話,我可保安郡王成爲新一代的皇帝。記住了沒有?”
小風子嘴脣顫抖,激動道:“有冷大人這句話,明妃娘娘必能心安了。奴才謝大人。”跪了下來。
冷無爲笑笑,將他扶起身來,道:“你再幫我轉告小順子,如果宮廷裡出現什麼亂子的話,皇上性命攸關,保玉璽不保皇帝。只要有安郡王和玉璽在,這天就變不了,你懂了嗎?”
小風子點點頭,疑惑地問道:“侯爺說這話的意思,難不成宮裡會有事情發生?”
冷無爲皺着眉頭道:“不該打聽別打聽。只要你按我說的,我可以擔保明妃就是未來的太后,可以垂簾聽政。明白了嗎?”
“明白了。那奴才這就走。”
送走小風子後,冷無爲冷冷地笑了笑,心道:皇上,並非臣不忠,只是只要你活着,我就永遠不能像楊純那樣毫無顧及地手握大權,你既能立個皇帝,我照樣也能立個皇帝。八爺,就看你表演的了,冷某就在西邊等候你的佳音了。
正琢磨着,田大忽然敲門進來。
“打聽清楚了嗎?”
“冷少,你猜的不錯,九爺府上從外地弄來的大批火藥,並不是爲造什麼煙火爆竹。看樣子是有行動。幸虧,這些東西都是從白家老店裡弄出來的,否則鬼都不知道會有這事情。”
冷無爲呵呵地笑了笑,心裡瞭然,喃喃地道:“看樣子不久就有好戲了。”對田的大道:“宮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放心好了,這事情是宋成統領負責的,我們的五百人都已經安排在明妃宮的旁邊,只要一有動靜,他們就會掩護明妃出宮。冷少,你是不是猜到什麼了,難不成宮裡有動亂?我們應該告訴皇上一聲啊,讓他做好準備啊。”
“糊塗。”冷無爲沉下臉色,道:“你知道這一次咱們是怎麼敗的嗎?皇上的一道聖旨就把我弄了回來,玩於股掌之間。以前我奢望喚醒皇上的雄心,得到皇上的信任,以此來完成姑姑的心願。但這件事情發生後,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樣的虧只吃一次,絕不能再次重蹈覆轍。要想真正的能幹一番大事業,我必須要讓這個皇帝聽我的,而不是讓我聽他的。奢望當一個忠君之臣來完成這事,那是癡人說夢。”
“冷少,您是……想造反?”田大睜大了眼睛,驚愕道。
冷無爲笑道:“我是那樣的人嗎,這個罵名我可不想背,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拱手相讓。我給常武的密信送到他手上沒有?”
“老白親自去送的,應該送到他手上了。”
“那好吧。”冷無爲看看天色不早了,“走,咱們起程吧。”
田大跟着冷無爲的身後,看着他的背影,不甚唏噓,心道:冷少變化越來越大了,野心也大了,不知道他還願意再過尋常人家的生活,或許有一天,我們真的有可能分道揚鑣了,擔願那一天不會到來。
明玉宮。
明妃聽完小風子報告後,便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事情不要再和其他人說了,知道沒有?你就當作什麼也沒有聽過,至於小順子那裡我自會給他交代。”
小風子如何不明白,“娘娘,這冷侯爺是不是要造反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可是要殺頭的。”
“你懂什麼?”明妃冷笑道:“冷無爲要想反早就反了,何故弄的手上兵權被削,纔想起造反了?現在他率領的十萬大軍,那是皇上派軍監視他的。他是個聰明人,會那麼蠢嗎?這裡面肯定有我們不知道陰謀。既然他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垂簾聽政,那感覺會是什麼樣子的呢?”神情上看陷入遐想之狀。
小風子呵呵笑笑,站在一旁伺候着。
大軍開道,往西邊浩浩蕩蕩的進軍,一路是錦旗飄揚,大軍顯示着威武之姿。在大軍之中,有一非常氣派的馬車,周圍有皇宮禁軍保衛。而冷無爲則就呆在裡面。
“相公,皇上爲什麼會突然派皇宮緊軍來保護你啊?這好奇怪啊。”馬娉婷不解道。冷無爲朝窗外瞧了一眼,冷冷笑了笑,“哪是保護啊,他們是奉旨來監視我的。哼,真想不到我冷無爲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倒也怨不得誰啊。”
馬娉婷有些生氣,“相公,你爲朝廷立了那麼多的功勞,可皇上卻這麼對你,這算什麼嗎?”
“你不懂,這就是政治。以我現在的情況,皇上早就恨不得殺了我了。可又怕史書上記上誅殺功臣的罪名,畢竟我曾經是先皇手下的大臣,門生故吏廣佈天下,他殺了我,這天下的官員肯定會把他看作昏君,而朝臣們也會再次陷入人人自危的局面。皇上是個聰明人,他不會把自己推到那種局面。但他的心氣又很難平,只好讓這些皇衛軍來看住我。”
“皇衛軍?宮裡有這樣的軍隊嗎?”
“這事情你還不知道的爲好,總而言之,我今後對你做什麼,都有我的道理。你只要服從就好,否則你我性命難保。明白了沒有?”
馬娉婷雖然不怎麼明白,但還是點點頭。
冷無爲所率領的大軍,駐紮的地方是鎮西城,那裡是與西楚最近的地方,當初冷無爲從西楚輾轉回漢就是逃到先那裡的,當時的知府姓齊。後來李忠死後,莫名其妙地被捲進大獄裡,死的也是莫名其妙。
數日後,大軍來到了鎮西城。現任知府姓卓,率地方官員前來迎接。在這些官員當中,像道臺、巡撫之流都不曾出現,大概知道冷無爲得罪皇上的消息,生怕有什麼牽連,對自己不利,只好託詞公務繁忙讓卓知府代勞。
將軍行轅設在西城區的一個府宅裡,瞧規模也就是個比較大的六合院,外帶一個後花園。四周的房屋比較少,算是很安靜的住所。而大軍駐防也設在西郊一帶,獨皇衛軍那些人住在將軍行轅附近的宅子裡。很明顯是在監視。
冷無爲可不管這一套,當晚就大擺宴席,邀請各位將領一起喝酒,賭錢,玩的是不已樂乎。此後,一連數天都是如此,附近的幾家妓院的妓女都被弄到這裡唱曲跳舞,夜夜笙歌啊。
那些將領自然也是樂的嘴都合不攏,馬屁拍的是轟轟烈烈。這友誼關係嘛,也是隨日增長啊。
夜裡,折騰地乏了,冷無爲回到內屋裡,一頭就倒在牀上。
“你又喝那麼多的酒,還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招來,你也別怕別人說你閒話?”馬娉婷邊擦冷無爲的臉,邊抱怨道。
冷無爲呵呵笑了笑,“我就是要讓別人說去,過一陣子我還要鬧個病。讓某些人徹底放心。”說着說着,就睡着了。
馬娉婷看着,無聲嘆了口氣。
次日,一早,田大神秘西西地跑來,看冷無爲沒有起牀,硬是把他從牀上拉起來。
“冷少,你讓我查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西楚的事情果然是有文章的……”
原來,在半年前,西楚的仁義皇帝突然病倒。朝廷上的所有事宜,都交在皇后、史大偉、安樂王的身上。而秦公主卻在前裡之外的南李那邊實施她的安民政策。
仁義皇帝並無皇子,也就沒有太子。在短短不到數天之後,宮裡傳出,仁義皇帝病重,無法主持朝政,交由安樂王和史大偉共同主持軍政。同日,宣佈由皇后來垂簾聽政。並且把仁義皇帝病重的消息封鎖起來,秦公主得知她父皇病重的消息時,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得知消息後,秦公主立刻感覺不對,連忙聯繫掌握大軍兵權的耿力。
但耿力是個實心眼的人,沒有皇上聖旨,他絕對不動一兵一卒。無奈之下,秦公主只好打算先回京城,然後再計劃怎麼辦。但還沒有抵達京城,就碰到一大批的刺客,這些人到底是誰所派,衆說紛紜,但可以確定的是,秦公主就此失蹤。
後來有的人說在京城的村郊上見到過秦公主,可當差兵找去時,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有的人說秦公主死了,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都不知道。
過了幾個月後,仁義皇帝駕崩。由於生前並無子嗣,傳位只能傳給自己的兄弟,能有資格繼位的,也只有兵權在手的安樂王。史大偉也一改以前仇怨之色,頂力支持安樂王爲新君。滿朝文武自然奉承。
在舉行登位大殿的同時,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坐上皇后寶座的不是安樂王的原配,反而是應該再升一位的前皇后。這樣,就連白癡都看的出來,史大偉能全力支持安樂王爲帝並不是沒有條件的。而帶兵在外的耿力,也在舉行登位大殿的時候,回京朝拜新君。而自始自終,秦公主都沒有出現。西楚的格局算是就這樣定了下來。
冷無爲聽了田大說了那麼多,長嘆一口氣,道:“唉,可惜了,秦公主要是個男兒的話,這皇位就是她的了,可惜是個女兒身啊。我看過她的施政要案,很有見地,其與當初相比,百倍過之啊。如果她能像北魏的柔雲公主那樣,握有大權,這西楚的將來還真難測。可惜了,可惜了。”
田大也深爲感慨,“是啊,西楚能順利戰勝南李,並且把南方治理的那麼好,這秦公主可出了大力了。西楚的百姓都十分愛戴他,都稱她爲‘宰相公主’,威望都超過了史大偉,但可惜啊,她是個女人。女子不能封官,威望再高,名聲再響,終究不是名正言順。仁義皇帝一死,她也就只是個公主而已。”
冷無爲笑着從牀上下來,“一個這麼有影響力的人,無論是史大偉還是安樂王都不會把她留在世上。而且依我看來,這個仁義皇帝死的蹊蹺從臥病到死都是那麼的突然。這其中肯定有詐。”
田大點頭,忽然想起來,道:“我聽到傳言,說仁義皇帝一駕崩後,那些服侍的宮女、太監和太醫們全部拉出去陪葬。有的甚至是說,仁義皇帝這幾年都沒有碰過皇后,是皇后把他毒死的。現在是說什麼的都有啊。”
冷無爲穿戴整齊後,道:“不管了,咱們今天就出去溜溜。”
田大笑笑,道:“我聽說這城裡來了個跳舞班子,挺是不錯的。不如咱們去瞧瞧?”
冷無爲笑笑,“那還不走?”
臭小子鬧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