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鎮西城顯得特別的太平,也顯得特別的繁榮。自從冷無爲到了這裡後,整個城就突然起了變化,人也多了,商店也多了,就連難得一見的珍惜物品,也突然出現在市場上。更不用說魚龍混雜的煙花之地了。
“萬花樓”今天是格外的熱鬧,一到晚上就是張燈結綵的,就連門口也站滿了人,向裡面瞄着什麼。
“聽說了沒有,今天晚上新花魁芙蓉要出來見客。這可不能不來看看啊。”門口路人甲道。
旁邊的一個人,看穿着也不象是個有錢人,一臉的壞笑,“可不是,我就是因爲聽說了,所以才急巴巴的趕來。媽的,想不到老鴇把門檻費提的那麼高,只能在這偷看了。”
身邊的幾個人好象也是因爲同樣的原因,跟着長長地嘆息一聲。
樓裡面,凡是留有作爲的都已經被那些一擲千金的客人包了,每個人都翹首以待,看着樓上的姑娘出現。對其他的姑娘倒沒有了什麼興趣。其中一部分人在爭論,像是爭着要成爲新花魁的第一個客人。
大廳上熱鬧非凡,沒有過多久,從後臺走出了幾個人。爲首的自然是此次活動的策劃者,本樓的老鴇。當她看着座無虛席,瞧那神色,自然是得意非凡。身後的幾個女子則是丫鬟奴婢之類,壯壯聲勢。
“各位客官,請靜一靜。”
隨着老鴇的聲音落下,下面的人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有錢人搖着扇子,一副胸有成竹似的。沒有幾個錢的人,純粹是爲了看熱鬧。
老鴇笑吟吟的站在臺上,大聲道:“各位客官也都知道,今天是我們芙蓉出閣的日子,誰會成爲第一個有緣之人,那就要看各位有多少誠意。正所謂聞名不如見面,想必各位也都想瞧一瞧,我家芙蓉到底有沒有我說的那麼出色。那下面就請今晚的主角,芙蓉。”
話一落,下面掌聲四起,偶爾還聽到有人在吹着口哨,場面相當熱鬧。沒有過多久,珠簾突然被掀開,只見兩個穿着翠綠和粉紅女子,扶着一戴着面紗的女子出來,就論身資也讓在場的人垂涎欲滴。
一陣風吹來,掀動面紗,偶爾露出點面容,也讓下面的人浮想聯翩。此時,久經風月的老鴇看出下面的人心思,笑道:“各位客官,可以出價了嗎?底價是……”
還沒有等她說完,下面的一個穿着紅色袍子的胖子,就打斷道:“我們還不知道芙蓉到底是什麼樣子,萬一只是身材好,長的不怎麼樣,我們豈不是虧死了。”他一帶頭,下面的人全都開始起鬨。
老鴇忙道:“這位朱爺說的極是,那咱們就看看芙蓉的真面目,看有沒有我說的那麼好。那就開始了……”
下面的人都開始屏住呼吸,睜大眼睛,仔細盯着上面的人。
面紗緩緩被揭開……
“喔……”一陣驚歎聲。
“我出一千兩!”
“我出兩千兩!”
“……”
還沒有等老鴇開出底價,下面的人就開始爭了起來,價格一路飆升,很快價格漲到了八千多兩。漸漸的叫價者越來越少了。老鴇喜的跟什麼似的,今天這個價格可是從來就沒有過。
“還有沒有再加的?沒有的,那我可就拍案了?”
下面的人沒有再說話的,出價九千兩的是個七十多歲的老者,只見他一臉的得意,似乎已經勝券在握了。
“我出一萬兩!”
一聲如霹靂一樣,從門口處傳來。樓裡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朝門口處看去,只見一穿錦衣綢緞之人在一跟班的陪同下,笑呵呵的走了進來。此二人正是冷無爲和小寇子。
這一段時間,冷無爲躲在府裡,陪着兩爲賢妻,但漸漸的也覺的枯燥,他屬於那種閒不住的人,更是一有錢就喜歡到處尋歡作樂之人,聽小寇子談起“萬花樓”新出爐的花魁今天晚上要接客,好奇心一起,就拉着小寇子偷偷地溜了出來,臨行前連田大也沒有告知。
“哇,好大的手筆啊。”旁觀的人一陣驚歎。
冷無爲大搖大擺地走到臺上,大笑道:“還有比我的價碼高的嗎?”
下面的人都不說話了,很明顯是棄權了。
老鴇見勢,忙一錘定音,拉着冷無爲和芙蓉就要往後院帶。
後院的一間雅房,裡面擺設很有格調,有不少都是能說的出名來的名畫和古董。芙蓉一臉的沉靜,坐在桌子旁邊,上面赫然擺放着酒菜。
小寇子帶老鴇去付錢,屋內只留他們二人。
“你是叫芙蓉吧?”
冷無爲尷尬一刻,便忍耐不住了。
芙蓉看着冷無爲,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她現在自己也想不明白,堂堂的平南郡主會落到如此田地,更想不到的她要殺的人,現在就坐在她對面。
冷無爲見她怎麼也不開口,立刻興趣索然,暗惱自己嫖妓怎麼就怎麼難呢,不是遇到熟人就是遇到不說話的,這裡還是賣藝不賣身的,講究什麼格調,媽的,嫖妓也要裝高雅,真他孃的彆扭。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候,冷無爲將桌子上的酒菜吃的是一乾二淨,好歹也是一萬兩銀子的代價。不多吃點、喝點,可真對不住自己啊。
“好了,我也吃飽了。”冷無爲打了飽嗝一聲,站起來就要走,走到門口再望裡面的芙蓉,搖了搖頭。
可憐的郡安公主做夢都想殺的人現在卻大搖大擺的在她跟前吃喝完畢,走了出去。也許在她看來,一個能讓楊純處處難堪的人,應該有大將的風範,就是嫖妓也應該有股威嚴在臉上,可眼前這個人除了一臉的好色之外,其他的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出了屋子,冷無爲正準備想出去,但看看後院的燈火,頓時想起了秦雯在那裡,便調轉腳步,向那屋子走去,如果說論姿色的話,秦雯可比那芙蓉漂亮的多了。
“咚……”
“誰呀?”
“我是冷無爲啊,仙子可睡了沒有?”
不見回聲,但很快就聽到有人來開門。當門打開後,那侍女笑道:“原來是冷爺啊?這麼晚了,來找我們小姐啊?”
冷無爲笑着走了進來,只見秦雯閉目躺在睡榻上,彷彿沒有察覺到自己進來。當走到她跟前幾步時,也不見她轉身,就聽到她道:“冷大人,今天這麼有空啊?”
冷無爲呵呵地乾笑了幾聲,“公主最近可好啊,這段時間我因爲公務,沒有過來見公主,還望公主原諒?”
只聽秦雯淡淡地道:“已是寄人籬下之人,還有什麼奢求的。冷大人能來看我,自然是大人顧念昔日舊情,不來看我那是道理。我還有什麼敢求的,又有什麼資格怪罪的?”
冷無爲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傻站在那裡。倒是旁邊的侍女上前打着圓場,笑道:“喲,小姐,冷大人好不容易來一次,您讓他就這麼站着,這多不好啊?”說着將一張椅子擺在牀邊。
冷無爲感謝的看了那侍女一眼,慢慢的走了過去。一坐下,就聞到醉人的香味,這種味道簡直讓人是心曠神怡,一切的煩惱都拋了下來,慢慢的將眼睛閉上,“好香啊。”
秦雯沒有說話,依舊躺着,一副睡美人的神態。
兩人誰也不說話,誰也不看着誰,但卻沒有顯得一絲一毫剛纔和芙蓉在一起的尷尬,冷無爲更覺的是舒服。
月亮升的是越來越高,然後慢慢的藏到烏雲的背後,黑夜真的變成了漆黑的黑夜,只剩下“萬花樓”的前樓裡,歌舞不斷,吵鬧之聲混雜。
一個黑影之人突然出現在芙蓉的房間,在門口有節奏的敲了幾下,芙蓉忙開門,讓其進來,然後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發現後,趕緊將門關上,“你怎麼來了,難道有消息了?”不等那黑影之人歇口氣,芙蓉就急忙問道。
當那黑影之人轉過身來後,赫然就是那個賣芙蓉的“哥哥”,只聽他氣喘吁吁道:“小姐,聽探子來報,冷無爲就在這萬花樓裡,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沒有?”
芙蓉一聽,愣了一下,接着起身,激動道:“怎麼,他就在這裡?”
那男子確定的點點頭,看着桌子上一片狼藉,便問道:“剛纔是什麼人來過這裡了?”
芙蓉鄙視的看了桌子上一眼,便道:“一個好色的傻子,花了一萬銀子的代價就只爲了在我這裡吃頓飯,真是有毛病。”
那男子一聽,突然站了起來,追問道:“那人如何長相?”
芙蓉不懂的看了他,跟着把冷無爲的容貌大致的比畫了一下。結果,那男子懊惱的只嘆,“小姐,他就是冷無爲啊……”
“什麼!”芙蓉驚訝的愣在當場。
三日後,冷無爲接到嶽真的來信,從信上來看,趙澤的權力越來越大,劉本雖然還掛着軍機首輔大臣的名分,可其實早已經沒有多大的影響力。在軍機處裡,趙澤提的事情,沒有人敢反對,也不會有人出來反對;換而言之,如果是劉本提出來的,雖說那班大臣不會說什麼,但趙澤這一關是過不去的,朝廷的大事小事,他都摻和,不時還得罪一些王公大臣,就連義親王文祥也不怎麼放在眼裡。
而文祥受不了趙澤這種小人得志就猖狂,幾次和他脣槍舌劍,可後來皇上還是按照趙澤的意思去做,使得文祥的威望大幅度的降低,沒過多久,文祥便託病賦閒,不再理會朝政,任他們去折騰。
明妃生的皇子安郡王突然被封爲安親王,明妃則享用皇后同等待遇。這事情在朝中頓時引來種種非議,有的人說皇上有意要廢后了,而安親王則要被封爲太子。
面對種種閒言碎語,明宗皇帝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一樣,不管不問的。倒是皇后,越發的往太后那裡跑,去哭訴。而太后則不冷不熱的迴應。
然而忽然一天,趙澤的手下,突然上摺子提出立明妃爲後,立安親王爲太子的事情後,衆臣所擔心的問題終於發生了,更有人猜測是皇上的意思。自古以來,廢后一事一向被視作敗國的不祥之兆,而且皇后並沒有犯錯何來要廢。
劉本人等拼死反對,而趙澤雖然沒有表態,可他的爪牙早就開始擁戴明妃爲皇后,他自己是什麼意思,白癡也知道。皇室的王公大臣態度晦暗不明,既不說支持廢后也不說反對的話。倒是八王說了一句很中肯的話,“明妃雖爲妃,實爲後也,廢與不廢無關緊要。”
東方白人等,這些屬於冷無爲的門生故交,自從冷無爲失勢後,便分爲兩部分,一部分如東方白等以劉本馬首是瞻,另一些人則觀望,哪邊強倒哪,舉棋不定,這些人以熬丙、童維爲代表。前面的人是拼力反對,可後面的人則是十分的曖昧,誰也不得罪。
看完信後,冷無爲突然笑了起來,將信燒了。然後躺在椅子上,搖來搖去,朝中越亂對自己可就最有利,皇上恐怕現在一會半會還不會注意到自己這裡,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想了想又有點不放心,納悶道:“八爺,到底還在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