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要娶王后了,娶得還是個男王后。
只是短短几天,這件事便傳遍了朝堂內外,李斯爲了拍皇帝馬屁,還就真的弄了一條男男可以成婚的大秦律例出來。
然後就是準備婚禮,皇帝成親,娶得還是正牌王后,就算顏景白明確表示婚禮從簡,但也不會真的簡單到哪裡去。
畢竟天下剛剛統一,秦國已經是這世上唯一的國家了,而秦王也是天底下唯一的皇帝。
甚至李斯還打算利用這次的婚禮增加一下皇帝的人氣,緩和緩和與六國遺民之間的仇恨的。
雖然皇帝成親的對象是個男人!
自從婚事傳開來之後,朝野震動,李斯的丞相府人來人往,門檻都要被人踏平了。
所有人前來,或拐彎抹角或直言不諱,只爲了一件事: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一點預兆都沒有,得了陛下青眼的即將要成爲大秦王后的男人到底是誰!
他姓甚名誰,是哪國人,長什麼樣,究竟有什麼本事將大秦最偉大的帝王迷得神魂顛倒,不惜立他爲後?!
這是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
滿朝文武,幾乎每個人都往丞相府跑,可李斯又怎麼會知道。
他所瞭解的不過是從伺候皇帝的宦官口中探聽到的,某天皇帝的牀上出現了一個男人而已,至於那個男人是誰,長什麼樣,宦官鄧讓表示他也不清楚,他只隱約的看見那人的頭髮是白色的,而且對方的嗓音低沉悅耳,是屬於成年男人的聲音。
成年男子,武功不低,至少能躲開宮中的耳目,還罕見的有一頭白色的頭髮。
符合這些條件的就他所知只有一人,那就是衛莊!流沙的衛莊!
當這個名字出現在腦中時,李斯手一哆嗦,杯中的酒水浸溼了他的衣袖。
流沙,天下間最厲害的刺客組織,神出鬼沒,殺人無形,而衛莊就是流沙的首領。
衛莊師出鬼谷,是縱橫劍法中橫劍傳人,武功深不可測,鯊齒劍下殺人無數,出道至今未曾敗過。
所以李斯不惜親自前往相邀,請他出面,對付墨家,以及縱劍傳人——劍聖蓋聶。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是怎麼和皇帝扯上關係的,還爬上了陛下的牀?!而且他現在不是應該在想盡辦法對付墨家的嗎?他哪來的時間勾引的陛下?!
只要想到是自己引狼入室,親自將人請出山,然後才讓陛下有機會中了對方的美男計,他就有一種深深的懊悔之情!
“丞相大人。”年輕官員的聲音響起,“男後之事實在荒唐,前所未有,我等身爲臣子理應盡力勸諫陛下才是......”
李斯冷笑,他可不想自尋死路,當今陛下從來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人,霸道執拗,一意孤行,決定了的事情旁人很難勸阻
。若是朝堂之事的話他還會聽聽你的意見,但若自己的私事都要被人指手畫腳,橫加阻攔的話,恐怕這位陛下就要殺人了。
李斯之所以能夠從一個小吏一步一步的爬到丞相的位置,看人臉色的功夫還是有的,尤其是秦王政的心思,更是被他揣摩的無比透徹。
雖然心裡鄙視,但他面上卻是笑容謙和,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道:“高大人所言有理,只是陛下的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妄言的。”
他望着青年官員不贊同的眉宇,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接着說道:“月神大人已經進宮,她能做的比我們更多。”
但願陛下無事,這一切不是出於某些人的陰謀。
短短几天時間,顏景白已經將朝堂上的事情瞭解的差不多了。
如今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民心不穩,六國剛滅,天下剛剛統一,那些遺民不免思念故國,身爲皇帝最應該做的就是安撫民心,給他們一個穩定的環境,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讓他們知道秦國統一了天下,只會讓他們過得比以前更好。
可惜原本的嬴政卻顯然不是這樣做的,嚴苛的律法,沉重的徭役,還有爲了修建長城建造帝陵等等而不斷被拉走的數以萬萬計的壯丁......
如此作爲也難怪會二世而亡了。
“民爲重君爲輕社稷次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樣的大道理顏景白能一口氣背十幾條,所以他當然不會蠢得再走原本屬於秦始皇的老路。
只要天下歸心,大秦的江山也就穩了,那麼就算那些什麼諸子百家再厲害又能如何,誰也動搖不了大秦的天下。
當月神求見的時候,顏景白正在做一份詳細的計劃表,關於如何安撫民心,以及提高百姓生活質量的一系列安排。
他決定以後幾年工夫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面了。
月神是陰陽家的右護法,精通占星,擁有預知能力,是曾經的嬴政最信任的大巫。
顏景白在石之軒離開的第二天就見過這位神秘莫測的月神了,對方那一手在他眼中簡直和科幻片又或者神話劇一樣的咒術,,唬得他一愣一愣的。
好吧,他承認自己有點被嚇到了,對於這個不合常理的世界他已經絕望了。
陰陽家的咒術雖然厲害,但好在還沒有厲害到能夠看穿他的身體裡已經換了一個人的地步,但就算如此,顏景白也有些不願見這些超乎了常理的人。
但對方這次是打着給皇帝的婚禮尋黃道吉日來的,又不能不見,望着神神秘秘讓人看不透的月神,顏景白忽然就有些想念石之軒了......
皇帝的婚事不但朝堂沸騰,後宮裡更是炸開了鍋
。
嬴政雖然不是沉迷女、、色之人,但因爲他的偉業,因爲六國的覆滅,註定了他的後宮在歷任秦王之中,是最多的。
女人多的地方,各種明爭暗鬥自然也多,而現在又突然冒出來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得了皇帝的寵愛,還要被立爲王后,這些在宮中贏浸多年的女人會服氣纔怪了。
芙蕖閣的趙姬是舞姬出生,分位不高,只因生了十八子胡亥才被封了夫人,入住芙蕖閣。
但就算如此,她平日裡在後宮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嬴政後宮的女人不是各國呈獻的公主,就是朝廷重臣的女兒,有兒子的清高一點的不屑和她往來,沒兒子的性子驕橫一點的就直接欺負了,而趙姬膽小怯弱,就算被欺負了也只會隱忍避讓,鮮少與人發生衝突。
而現在,芙蕖閣內,那個在所有人眼中和受氣包沒兩樣的趙姬卻咬着牙,目光怨毒的說道:“查到了沒有,那個將要成爲王后的男人到底是誰?!”
趙高搖頭,背脊筆直的跪在地上道:“除了陛下,宮內無人見過他的面貌。”
“沒用!”趙姬將一個陶罐狠狠地摔在地上,“去查!我要知道那人是誰!我倒要瞧瞧到底是誰有這個本事將陛下迷得神魂顛倒,一個男人而已!一個男人而已!”女人原本美麗的臉龐幾乎扭曲。
碎裂的瓷片高高濺起,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趙高微微皺眉,彎腰道:“喏!”
趙姬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她的聲音慢慢的低了下來,帶着些呢喃:“我是你的姐姐,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所以你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趙高目光一閃,脣角勾起一個奇異的笑,然後他低聲道:“臣會幫夫人......”
從芙蕖閣出來的時候,他與一個飛奔而來的孩子撞了個正着,如果不是他反應快,撈了對方一把,那人定要摔個屁股開花。
剛剛還有些陰暗不定的神情漸漸的柔軟下來,趙高有些無奈的說道:“公子小心一些,莽莽撞撞的摔着了怎麼辦。”
胡亥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擡頭瞪他,“本公子還不是想趕回來見你,不然你一會兒又要走了。”
趙高心下一暖,他看了看周圍,在確定無人的時候,難得放肆的揉了一下他的腦袋。
胡亥擡手護住自己的頭髮,剛要發火,就看到對方臉上淺淺的印子,他瞬間皺起了眉頭,不悅道:“這是怎麼回事!”
趙高笑笑,“沒事,不小心劃了一下,多謝公子關心。”
胡亥瞪他一眼,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外走,“跟我回去上藥!”
趙高想說不需要的,只是很淺的一道口子而已,可對方神情倔強,就像一隻小豹子,竟讓他無法拒絕
。
墨家機關城。
衛莊帶領的流沙刺客團,在霸道機關術的公輸家的幫助下,終於攻破了這座墨家修建了幾百年,號稱機關密佈,最易守難攻是城池。
墨家衆高手皆是身受重傷,劍聖蓋聶和衛莊是師兄弟,兩人都是師出鬼谷,一縱劍一橫劍,註定了彼此刀劍相向,最後兩敗俱傷。
墨家存在了幾百年,眼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關鍵時候,墨家鉅子突然現身,一把墨眉劍擋住了流沙的攻擊,暫時保住了墨家。
比衛莊他們還要早了一天進來,已經將機關城摸得差不多的石之軒在看見墨眉劍的那一刻,眼睛忽然亮了。
他之所以會來這裡,有一小半的原因是爲了試試蓋聶的劍的,誰知道他竟然和衛莊兩敗俱傷,一個受了重傷的人,他自然沒興趣與之交手的,但現在他好像發現了一個更合心意的對手。
事情終於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