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南京城下炮聲轟隆。
秦軍兵鋒已經殺到了這座在中國很具有特殊政治意義的城市下。劉坤一沒有回援!
帶着四五千殘兵逃入安徽的劉坤一已經是隻沒牙沒爪的老虎了,不足爲懼。但身爲兩江總督的他竟然在南京被攻的情況下,不拼盡全力的救援南京,而是蹲在安徽不動彈,這本身表達的就很有意思了!
安徽的兵馬更多的是聽從李鴻章的命令,雖然巡撫文格是個滿人,但這並不意味着安徽軍隊就是朝廷的。這只是李鴻章賣給滿清一個顏面!再說了安徽省歷來沒有提督,跟山東、河南、江西三省一樣,巡撫提督一肩挑。可現在張曜這樣的人物就待在安慶做一按察使。
後者的嵩武軍爲河南巡撫李鶴年增募,跟宋慶的毅軍均是豫軍鄉勇,本意上不是淮軍一系,但實際上張曜常年在安徽當職,直接間接的受了淮軍不知道多少恩惠,絕對是傾向於淮軍的。
安徽是李鴻章的安徽,安徽是淮軍的安徽。不過在面子活上,李鴻章做的特別光亮。
安徽囤積着兩萬淮軍,加上近萬人嵩武軍,按兵不動,坐視南京危及,南京丟失,真的是很有意思的。
而更有意思的是江寧將軍穆騰阿。這位大才開啓了頭一次駐防八旗主動撤退的先例。穆騰阿對南京的局勢心知肚明,就他手心裡的這點兵馬對陣秦軍,根本是螳臂當車。穆騰阿不願意被滾滾車輪壓成粉齏,他主動派人帶引着南京城裡的八旗老弱婦孺向安徽轉移,自己打阻擊,那是大踏步的後側後退,說是節節抵抗,真心爲他臉上貼金。
農曆十一月初,穆騰阿跑到安徽蕪湖的時候,他手心裡的八旗新軍還有一千六七百號。而除了八旗新軍以外的三千來漢軍,則剩下了強強一千人。
南京於滿清的丟失,也代表着江蘇的精華地段——蘇南,徹底落入劉暹的手心。如果新秦激進一些,劉暹就可以大模大樣的對全天下宣佈——自己遷都南京。如果那樣的話,真心會給全天下帶來一番大震動的。
朱元璋當年就是在南京立都的,在‘華夷’之爭開啓的年代。朱明也是唯一一家以南統北的例子,南京城具有一種極其特殊的意義。這跟南北朝時候退都南京是完全不同的。
……
也是農曆十一月穆騰阿跑到蕪湖的當天,劉暹率大軍重將非常恭敬的祭拜了明孝陵。
當然手下的人也爲他作爲一篇文采飛揚的祭文。這文章即是拜祭明太祖朱元璋的,也是說給天下人聽得。在這篇文章中,劉暹不僅僅引用了《明太祖朱元璋奉天討蒙元北伐檄文》中的一句老話: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爲天朝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故茲告諭,想宜知悉。就中間夾了‘天朝’倆個字。還第一次提及了‘洋夷顛覆,天朝淪喪’,第一次表達了自己‘鎮壓異類,慰我先靈’。‘恭承天命,必張之四方,拯生民於塗炭,復天朝之威儀’的宏圖大願。
《大公報》等報類第一時間刊登了全篇文章,沒用半個月,這篇祭文的內容就傳遍了大江南北,同時也傳到了日本、朝鮮、越南等地。
嗣德帝等阮朝當政者看着祭文是喜歡的屁嘰嘰的。劉暹在文中還不遮掩的野心,只會讓阮朝這個已經綁在了新秦戰艦上的小朝廷歡欣鼓舞。而內心中依舊深懷着野望。更因爲乃木希典在福州之變,而引發了新一輪反華潮涌的日本東京政府,則是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心懷期盼的盼望着他們的洋人爸爸對新秦表示憤怒。
但英國人在這件事上沉默不語,德美兩國也失聲不言,法國連個外交官都沒在中國,其他的小國更沒說話的份兒和實力。
這讓東京一幫人大失所望!
至於朝鮮。因爲小鬼子被劉暹狠揍了一頓,於是原歷史進程中的1876年《江華條約》簽訂也就不存在了。劉暹根本沒心看朝鮮一眼,卻因爲對小日本的動兵,而撬動了朝鮮歷史的車輪。
現在的朝鮮閔妃外戚集團繼續當政。重回政壇的大院君集團也始終在尋隙挑戰,兩雄相爭,兩虎相鬥,似乎跟十年前沒什麼區別。
沒有了日本外來威脅的朝鮮,繼續的閉關鎖國,過自己的小日子。
當然,這肯定是長久不了的。
當中國局勢發生更變的時候,不僅是日本,朝鮮同樣也納入了歐美西方世界的眼睛。
至少俄國人就已經開始在漢城活動了。
……
祭拜了明孝陵後,劉暹沒繼續待在南京,也沒過長江去揚州。而是引着大軍殺去了蕪湖、當塗,他的目的很明顯,把安徽長江以南的地帶全部拿下。
“預備!開炮!”
霍廣成輕輕擺着胳膊,過五十門大炮就開火了。
“嗵!嗵!”
“轟!轟!”
第一輪齊射就炸的對面陣地的清軍亂了陣腳,不等他們組織起有效的抵抗,第二輪炮火急襲就打了過去。一連十輪急速射,沖天的黑煙裹脅着清軍士兵的殘肢碎片飛上天空,劇烈的爆炸震耳欲聾。
警備團加兩千挺身隊士兵是乘船抵到的當塗,來的太快,這裡的清軍根本猝不及防。
十輪急速射已經完全打滅了清軍的士氣,這時當塗上千的清軍步兵就是一羣慌亂不以的兔子。
“這羣小鬼子碰上老子,算你們倒黴!吹號!讓挺身隊進攻——”
霍廣成站起身,端着望遠鏡向當塗城頭望去,看見一些城外陣地上的清軍士兵正跌跌撞撞的往當塗縣城裡跑去,敵膽已破,正是衝鋒的好時候。
“滴滴噠,滴滴噠………”
司號員吹起了衝鋒號,秦軍陣地頓時響起一陣吶喊。
“殺嘰嘰——”早已按捺不住的挺身隊士兵立刻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向清軍陣地衝了過去,與此同時,負責掩護步兵衝鋒的重機槍和迫擊炮也立刻開火。
槍聲響起的不多,白刃近戰隨即在清軍陣地展開。雖然也有部分清軍士兵試圖負隅頑抗,但是挺身隊手裡的左輪手槍以及手雷很快讓他們知道了什麼叫‘近戰火力支援’。只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清軍陣地就完全落入挺身隊的掌握。這十幾分鍾近戰,徹底瓦解了清軍士兵的鬥志,剩下沒死的清軍士兵全部乖乖的投降,戰鬥就此結束。
此次戰鬥是霍廣成爲數不多的幾次親自領兵的戰鬥。他的風格很兇猛,挺身隊剛拿下當塗的城外陣地,炮彈就落到了當塗縣城的城投。一個小時後當塗縣城的四面都生氣了象徵着秦軍的赤旗!
總共五天的時間,蕪湖、銅陵、貴池、東流四地,依次而下。秦軍靠着艦船之利,拿下沿江區域真心不是一般的快。
穆騰阿如果不是見機的早,絕對會被捂在南岸包餃子的。
同時江西部分也派出一支偏師從浮樑進入徽州,於是短短三天時間,池州、寧國、徽州、廣德,三府一州,傳檄而定。
十幾多道降書飛樣兒的送到了霍廣成的手中。雖然這其中一些知縣在寫了降書以後,自己就掛官而去了。但劉暹也才走到蕪湖啊,整個戰事就結束了。十一月一半都還沒過完呢!
而到這一天起,秦軍也正是掌握了半個長江。從九江以下,河道全爲秦軍所掌控。江蘇的戰事也停在了淮安,安徽、江西的戰事結束,雖然江對面就陳列着淮軍重兵,但劉暹一點都不擔憂。他手心裡握着艦隊,這大江之利就只能是秦軍的‘利’,而不是清軍的。四艘蚊子船,六艘蒸汽炮艇,兩艘千噸級的炮艦,這樣的實力根本不是李成謀的長江水師所能抵抗的。早在秦軍溯江而上拿下南京的時候,那一直在鄱陽湖裡耀武揚威的李成謀,就跟看到了獵狗的兔子一樣,撒腿跑出了鄱陽湖,直接退去了洞庭。
所以,秦軍在長江一線的兵力雖然不充裕,但劉暹一點也不擔心這邊的局勢會反覆。他現在煩心的地方是浙江和湖南。
左宗棠到底打算怎樣才能投降?那長沙的曾國荃、劉蓉等人,又要怎樣才願歸順?
浙江保持沉默已經半年,湖南戰場打到現在劉暹也能看明白一些,楚軍和湘軍絕對沒有爲滿清陪葬的心思。但是這兩路人馬也不主動投降,劉暹去信,派人聯絡,他們也沒給出一個準確的迴應來,你說劉暹煩心不煩心?
“王上是在擔心曾國荃、劉蓉等人戰死長沙之後,湖湘士林會反應很劇烈?”新到劉暹跟前的王闓運一眼就看出了劉暹的心思。他捋着鬍子笑道,“王上多慮了。曾國荃本身對清廷就甚是不恭,劉蓉更非不智之人,郭嵩燾也早已經心灰意冷。長沙僵局持續不長,或許他們只在等一個藉口而已。”人都是要顏面的。二十多年來湖湘學派替滿清支撐起了這座江山,現在要背棄了,光光棍棍毫不遮掩的投降,讀書人可做不來。
“曾國荃曾任山西巡撫,雖然挪任湖南,但對山西旱情始終牽腸掛肚,王上只需在這點着手,何愁曾國荃不入囊中?”
“只是左宗棠這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