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的投降給整個天下帶來的震動都是深入骨髓的。
多少年了,湘軍,曾家,代表的就是大清的擎天柱石,中流砥柱。現在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太具有代表意義了!
長沙投降之後,岳陽等地幾乎是兵不血刃,洞庭湖裡的長江水師也在、彭玉麟、李成謀的帶領下整體投降。隨後彭玉麟、李成謀就被掉去了國防部,一箇中將銜,一個少將銜,賜宅賞金,給高高的掛了起來。因爲這兩人都無心軍旅,不像彭毓橘、馬如龍等人,興沖沖的轉進陸軍已經在廣州開辦的正規陸軍軍官學校高級班。
曾國荃被任命爲新秦政府在湖南的第一任巡撫,王文韶被調去中央財政部。主理田畝清丈和統計。
劉蓉被調文教部,郭嵩燾被調外交部,湖南的大批湘軍中人和湖湘學派的一批中堅,被充任到中央和地方衙門。
而在劉暹看來,湖南的易主最大的好處就是徹底解放了廣西防務,周軍已經開始着手整頓湖南軍務,四萬多湘軍經過裁減還有不少於三萬人願意吃兵哥這碗飯。這就是兩個整編旅的兵額了。
“現在湖南都是咱們的了,長江水道也爲我軍所有。只要我們能打到長江邊上,漢中就能夠跟王上取得直接的聯繫。”
漢中【第一整編師】營一級軍事大會上,張忠奎對着主席臺下的五六十名中高級軍官這樣的說道。也可以說是佈置下了第一整編師下一階段的軍事任務了。
自從湖南戰局緊張以後,湖北方面的部隊就再也顧不得漢中了。同樣河南的宋慶部也轉移到了豫皖邊界,漢中所要面對的四路之敵。就只剩下了四川的唐友耕和陝西的多軍。軍事壓力大減,因爲秦軍在南國軍事進展的順利。漢中的軍民更是看到了勝利的希望。這心勁一足,士氣振奮,軍心穩固不說,戰鬥力和踊躍參軍的丁壯也都在大幅度增長。
第一整編師眼下下轄一個整編旅和一個獨立旅,人數接近兩萬五千人。漢中還另有一個騎兵第一師,兵力也達到了八千騎兵,再加上地方警察,整個漢中的武力達到了三萬五千軍。但就是四面受敵的緣故,以及火炮重火力方面的較緊缺。所以張忠奎空握着三萬多部隊,卻也只拿下了陝南外加四川東北部的一部分。湖北只是在鄖陽掃了一點邊,河南更是一寸的土地都沒染指。
張忠奎內心裡要說不憋屈是不可能的。秦軍在江西、在湖南開啓攻略的時候,兵力可還沒自己手中的強呢。但北面的多軍真心不能小覷。作爲滿清的鐵桿嫡系力量,多軍的步兵戰鬥力不比川軍強了去,可炮火犀利。並且有着大批的騎兵部隊,牢牢的把張忠奎一半的力量吸引到了北線。
如此加上四川、湖北和河南三個方面的策應,張忠奎雖然第一時間就打了唐友耕當頭一棒,可多路進攻的優勢不可磨滅。漢中就是一頭面對狼羣的猛虎,免不了顧此失彼。
更多的時候張忠奎就感覺自己是落入網中的獵物。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睜開不了纏着自己的這張大網。
李長樂、宋慶、唐友耕,都是沙場裡走出來的干將。雷正綰、陶茂林也不是吃素的和尚,並且幾方背後都有雄厚的物力財力人力支撐,張忠奎雖然拿下了陝南和四川的一部分。但始終沒有破網是事實。
現在機會到了張忠奎眼前。江西的易手和湖南的鉅變,因帶起的雲貴的震動。讓川豫鄂三省都迫不得已的回收了兵力,這簡直是把自己白白的小肚皮毫無遮掩的露給漢中看。張忠奎要是還抓不住這個機會。他就連個中庸之才都不如了。、
但是,即便有着這樣好的機會,張忠奎能夠動用的兵力也依舊只有一萬出頭,其中作爲拳頭力量的騎兵更是僅僅三千騎。
先鋒部隊指揮官是楊紹南,這是一個戰爭中一步步走上營一級軍事主官的幹才。
大軍出擊的命令一下,楊紹南帶領部隊就首先由巴州向着綏定府展開進攻。駐守綏定的川軍不能阻擋。三天的時間,楊紹南部就逼到了達縣。
而秦軍如果能攻下達縣,再由達縣進兵開縣,然後大軍下萬州,那麼之後就可以沿長江東進,一路掃蕩夔州府了。
太陽落山,夜色開始統治大地。
達縣縣城裡氣氛詭異,以前那此可以在夜幕中影影綽綽看見的碉堡輪廓幾乎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不過就是一片蒼夷,一片焦黑,以及一片殘垣斷壁。
這裡就是現在的達縣,綏定府的府城。一座在過去的一年中屢屢得到加固修繕的清軍防禦重地。因爲綏定之後就是夔州府,而夔州府是川中聯繫湖北的通口。
成都駐防八旗的新任左副都統海音親自駐守在這裡,可達縣刺客還是完全籠罩在一片沮喪當中。在白天的秦軍進攻中,秦軍火炮只起到了一個掩護作用,但一個個突擊隊,一個個爆破隊,講達縣外圍一座座碉堡和工事變成了清軍的一座座墳墓。
整個西線的陣地都變成了一個巨大恐怖的修羅地獄。那看似堅不可捶的炮臺、碉堡,就像沙土堆砌的一樣,不堪一擊。雖然沒想到秦軍的鐵拳會這麼有力,這一拳又狠又準,打得達縣守軍都要魂飛魄散。
震驚!震驚!
除了震驚,海音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來描述他此刻的心情。誰會想到法國人設計督造的鋼筋水泥工事,竟然被一隊隊人給摧毀了。海音至今還清晰記得七月份所有工事完工的那一天,法國工程師在自己面前誇下的海口——沒有120mm口徑以上的重炮,不可能對達縣的防禦工事造成威脅。
“我日他nn的腿!”花廳裡,當着所有人的面海音破口大罵。這種噩夢一樣的結果讓所有人失魂了一樣。
福安泰就是這麼想的。他寧願這是一場噩夢,大清帝國的噩夢。而不是殘酷的現實。這現實太過殘酷,讓他接受不了。
達縣都擋不住秦軍的攻勢,別的地方還能擋住嗎?若是給秦軍殺到了長江邊上,這四川就是標標準準的一個‘坑’啊!
北有漢中,東有夔州,南面是雲貴。四川徹底被隔絕了!
這個殘酷的現實都讓他精神有些恍惚。
午夜時分。喧鬧了一天的戰場徹底沉寂了下來,除了遠方零星小起的幾聲炮響之外,幾乎聽不見其它的什麼聲音,就連兩邊的傷病員也壓抑住了呻吟聲,在黑暗中靜靜的等待天亮。
作爲四川新軍的管帶,福安泰沒有睡覺休息,而是出現在了其部的陣地上。這一天的戰鬥和打擊,他確實是非常疲憊,但是考慮到秦軍對於夜襲戰的嗜好,他必須打起精神。
手裡提着一左輪手槍,福安泰在這漆黑的夜裡摸黑走在陣地上,現在夜空中幾乎看不見月光。這種光線條件下,他又不敢輕易點燈暴漏位置,只能摸索着前進,這使他的前進度非常緩慢。
說是陣地,實際上就是達縣的西城一線。陣地最前沿只突出城牆不到百米,海音的營頭就守在這柳葉兒樣的陣地上。
地面已經被炮火犁得面目全非,到處是坑坑窪窪的大小彈坑。
在白天的戰鬥中,秦軍進攻部隊動用了數門重型短炮,射擊距離很近,炮身也很矮。以坑道進攻的秦軍,那火炮躲在坑道里,清軍完全就觀察不到身影。但那炮彈爆炸時的響動真真是天崩地裂。
並且這種短炮轉移也非常迅速,清軍受到轟擊後,立刻呼叫身後的炮隊進行壓制,但沒一次成功的。
福安泰乃至是海音本人,所有的清軍指揮官對此都很是頭疼。
在陣地上轉悠了一圈後,福安泰實在是撐不住了。就閃進了某段充當指揮部的戰壕。這段戰壕的上頭是蓋着木頭的,這裡能夠點火。篝火旺盛,讓這裡頭暖暖的。
裡面此時已經躺着有幾名軍官,一個個裹着厚被呼聲四起。福安泰躺在自己的鋪蓋上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外頭傳來的一聲爆炸驚醒了他。看天,根本沒亮。
不用軍官發佈命令,多數清兵立刻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一些士兵由於過於緊張,甚至一醒來就抄起了步槍對着戰壕外開了火。與此同時,值夜的清軍士兵也立即向着天空發了幾顆煙花‘照明彈’,煞亮的照明彈將整個陣地前沿照得雪亮,剛剛被值夜的清兵發現的夜襲秦軍士兵自然也就全暴露在清兵們的視線裡了。
“他孃的!”
秦軍陣地上,張忠奎狠狠的罵了一句。
槍炮聲在戰場上響起來。秦軍士兵的吶喊聲依稀傳到了後頭。
“衝啊——”
“前進,前進!”
秦軍果然動了夜襲。數百名身穿黑色軍裝的秦軍士兵一被發現立刻散開了隊形,他們端着上刺刀的步槍,散成零星的小隊,如一張大網一樣向着清軍陣地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