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十字路口,熙熙攘攘的人羣跟着變換的紅綠燈形成一股股潮水此起彼伏。
高嶺被人流多次沖刷,他只得站在原地,手插口袋無所適從的樣子與嘈雜的人羣格格不入。
大廈的巨大熒幕上投放着這個城市今日的新聞,一則信息在瑣事之後登上頭條。
“今日我市著名企業家萬國集團董事長萬鍾國先生不幸離世……”
女主持人字正腔圓地訴說着這番噩耗,僅人物生平就贅述了數分鐘之久,可見這麼一位對社會經濟作出極大貢獻的企業家倒下是多麼的讓人惋惜。
不過這個世界每秒都在有人離去,每秒都迎來新生,這是時間不變的法則。
如果不趕緊找個營生也許不久自己可能要餓死街頭也說不定,想到這裡高嶺苦笑着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一抹黑影在人羣中閃轉騰挪之間徑直地向着高嶺的背後靠近,將要得手時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正當他將手搭在高嶺以爲自己將要得逞的一刻,高嶺冷不防的回過頭來,着實嚇得他一激靈,整個人跳起老高,不由得在大庭廣衆之下“哎呀”了一聲。
人羣的目光僅僅被他收束了數秒之後便統統散去,那一聲驚呼也不過是石沉人海。
“高哥,你不會是背後長了一對眼睛吧!”
說這他伸出雙指指向自己的眼睛隨後對着高嶺的眼睛比劃了兩下。
“少說廢話,找我幹嘛?”
高嶺有些不耐煩,這個小飛真是陰魂不散。
“高哥,你這樣也不是辦法,要不你就跟我看次場子吧,今晚有個大趴,安保要全面加強,而且視工作表現加雞腿,我本來也不想麻煩你,但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說話間小飛挑了挑眉毛,拇指在中指跟食指的指腹上摩挲了一番。
高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本想拒絕,不過想了想自己餓了也不是一頓兩頓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也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妥了。”
小飛吆喝了一聲走在前面並示意高嶺跟上。
高嶺跟着小飛穿過了幾條街區來到了市中心西北角的街區。
一家豪華的夜場,映入眼簾,儘管地處中心位置,整條街現在來看也冷清非凡,除了這地標性建築的夜場周圍也沒什麼商家,看來這兒的老闆是下了血本,估計這場子在全市也是數一數二的。
高嶺一時間看的出神。
他腦海的記憶匣子被猛地打開,隨之而來的是久違的回想。
第一次去夜場並不是曾經的前世,而是異界的數不清的第幾個年頭。
戰爭會讓人麻木,那分不清晝夜的戰場,從來瀰漫着難以消散的硝煙,腥氣跟着撲面而來的熱風猛地灌入鼻腔。
高嶺左右環顧四周,隨後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焦黑的手掌,凌亂的頭髮,破爛的盔甲。
周圍的碎肉跟血跡,殘破的兵器跟鐵屑,自己又一次從屍山血海中站了起來,已經這樣捱過了多少個日子自己已經懶得去數了。
下一刻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攬住脖頸,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他迅速做出應激反應,可下一秒他發現自己不過是坐在一張沙發上。
滿地的肉食殘渣跟鮮紅的葡萄酒混雜在一起,幾個戰友勾肩搭背的開懷暢飲振振有詞。
小隊長一把拽過高嶺的腦袋。
“我說,別那麼拘謹,我們都知道在戰場上我們痛苦非凡,之前在這我們可以毫無顧忌的揮灑情緒,你知道的,那種緊迫感壓的我透不過氣來快要把我逼瘋掉,是的沒錯!嗝~哈哈哈,來喝酒。”
可笑的是初來乍到的自己居然會如此緊張,甚至差點讓自己以爲置身於戰場,高嶺環顧着周遭的一切。
儘管現在是戰時這些風流客們臉上都掛着放肆的笑容,他們追逐,咆哮,歡呼,然後舉起大杯將流水一飲而盡。
不小心跟嬌媚的舞娘對接視線冷不防讓自己羞紅了臉將頭別到一邊,心裡卻有種竊喜的感覺。
他的心開始跟着節奏歡騰,腳趾在靴子裡打起了節拍,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這是他的異界成人禮,自己真正快樂嗎?不知道,也不重要,高嶺騰地站起身跟隨節奏歡快地舞蹈,舞娘們見狀聚到他的身邊一起起舞。
“嘿,你看看他。”
“哦,可真有他的。”
幾個隊員看着高嶺洋相百出不禁高聲起鬨,還有的在一旁打起口哨。
“哦,這是個好兆頭,沒錯!”說着隊長站起身加入了舞蹈行列。
隊員們緊隨其後地加入進來,這歡愉的歌聲響徹通宵。
現實高嶺在回想的過程中已經換上了筆挺的黑西裝,他繫着腕上的扣子之後抖了抖威風,這衣服正合適。
高嶺直了直身子跟這小飛從更衣室走進前廳。
諾大的舞池由四個區域組成被T臺分割開來,上面有十幾根鋼管,想來也知道是幹嘛的,T臺盡頭的打碟機接着密密麻麻的線管。
跟着小飛穿過舞池來到一個大卡臺前,沙發上的男人慵懶的靠在真皮沙發靠背上,兩隻腳搭在桌子上一副享受的樣子。
見有人過來他擡起眼皮簡單瞟了一下,隨後毫不在意的繼續自己的飄渺之旅。
看來這人就是這的主事,這男人舉止輕佻但可以感覺的到也不是個易與之輩。
小飛也不敢多做打擾,只得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
“嗨呀!嗨呀!”男人如同一隻野獸發出陣陣咆哮,粗重的呼吸在寂靜的環境下聽到格外真切。
沒一會兒他緩過神來,噤了噤鼻子隨後眨了眨眼皮,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搖頭晃腦地看向小飛。
男人咧嘴笑了開來,一顆醒目的金牙露了出來,他走到兩人近前。
藉着透進來猥瑣的光,高嶺看了看男人,他手插在褲袋裡,顯得格外輕佻,身材勻稱不胖不瘦,剃了個寸頭,另類的當屬他的髮色,就像把彩虹披在頭上,一撮山羊鬍顯得格外滑稽。
男人穿着豹紋襯衫外面套了一件小馬甲,這衣着品味也讓高嶺一時難以接受。
“豹哥!”
小飛開口叫道。
男人點了點頭,隨後他的目光停留在高嶺身上半晌,特殊的直覺讓豹哥有種不自覺的警惕感,那吊兒郎當的形象蕩然無存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豹哥對着高嶺揚了揚下巴“你朋友啊?”
小飛趕緊點點頭走到豹哥身邊殷勤地遞上一根香菸。
“是啊,豹哥,初來乍到想討口飯吃。”
“知根知底?”
“當然了,老鄉來的。”
小飛諂媚地掏出打火機將豹哥嘴裡的香菸點着,之後抽回手再一次畢恭畢敬地站到一邊。
豹哥猛吸了一口香菸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高嶺的雙眼似乎想要挖些什麼東西出來。
高嶺只是平靜的看着豹哥的實現,沒有表現出任何東西。
“CTMD真沒勁,跟塊木頭一樣。”
說罷甩了甩手攤回到沙發上。
“別怪我沒提醒你,今天的局都放激靈點,做得好呢,大大的有賞,乾的不好別說拿不到錢也別想就這麼算了,啊~”
最後一個字他故意加重拉長說的時候將手下人看了個遍。
“知道了,謝謝豹哥。”
小飛說罷拉着高嶺離開了卡臺,站到一邊,索性離開業還早,他便給高嶺講起了夜場規矩。
“吶,到晚上了你就站在後門這裡,防止他們跑單啊,亂搞什麼的,順便看一眼後巷,總之這裡的活兒比較輕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錢混到手就好了。”
小飛對着高嶺使了個眼色便離開了。
高嶺看着他跟這裡的人熟識,那裡都有的聊,東扯一下西扯一下,也懶得管,站到陰影裡靠在一邊靜待夜晚的降臨。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在這期間他將自己在異世界的記憶串聯在一起想想也不失爲一種樂趣,他靠在牆上,也不知道大家現在都如何了……
很快開業的時間到了,撲朔的閃光燈噪人的音樂,舞池中亂舞的羣魔,高嶺站在後門的一邊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一切。
這個夜場總共有4層至於另外幾層是幹嘛的這跟自己沒有絲毫關係,老老實實幹活明早拿錢走人才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