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約神紋》
顧曉白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摸這本厚重的書籍,她腦中突然想起了一次又一次陸安在使用它的時候,所產生的巨大的威力,下意識的,顧曉白也學着陸安的動作,手指只是微微一動,便將這本古籍翻開。
但是它並沒有定格,而是在刷拉拉的來回翻動着,像是陸安在沒選定之前的模樣。
這個時候,追擊的葉傾寒卻心下一驚——在顧曉白翻動《舊約神紋》的一剎那,他彷彿看見了陸安再臨。
顧曉白在那一瞬間的神情與動作,都像是陸安站在他面前,去翻動那本《舊約神紋》一樣。
難道說……顧曉白的體內真的有哪些逝去的靈魂所保佑?這便是神女的能力……難道這傳言是真的麼?
葉傾寒不信,所以他要試一試。
可這裡的禁錮尚未解除,葉傾寒並不想要去盡全力同顧曉白一戰,索性這裡有足夠多的死魂靈可以供葉傾寒一用,他光是站在這裡,便能感受到足夠多的陰氣源源不斷地涌入他的體內,積累到充足的地步。
他不需要太多的動用《獵天書》,因爲顧曉白雖然看起來氣勢洶洶,但如今也顯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她根本不會使用《舊約神紋》,陸安死的太快了,他甚至連一套完整的遺言都來不及跟顧曉白說。
葉傾寒輕輕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帝王槍,這柄當初被軒轅無名拿到手裡的東西如今終於如他所願的成爲了自己的武器,隨着陸安的死亡,隨着這個大陸的消亡,隨着自己的倖存。
在葉傾寒的眼裡,這是一個徵兆,一箇舊時代與新時代更迭的徵兆,一個屬於他的時代來臨的徵兆。
而他也爲此謀算了許多的年月。
沒有在等下去,葉傾寒提槍而動,他俯衝的很快,但論速度來說,已御風極爲熟練的顧曉白顯然更勝一籌——在她擁有了《舊約神紋》與《霸歌訣》雙向加持之後,在內力方面她已經可以完勝葉傾寒。
但是在這片武林之上,有太多的勝負並不看內力的多少,它更注重經驗與技巧,而在這方面,顧曉白在葉傾寒面前只能算得上一片白紙。
所以顧曉白當看見葉傾寒氣勢洶洶地逼近的時候,她只是下意識的後退,御風而行急速地略過這片不大的區域,縱然顧曉白已經開了自己的世界,但是在這裡,葉傾寒也有足夠的力量去將自己的世界打碎。
但是他暫時不會這麼做,擊碎顧曉白的世界是一項嶄新的冒險,顧曉白的世界屬於她的‘天賦’,顧曉白知道,葉傾寒不會冒險來擊碎這個世界,可是他也不會再有更多的耐心同自己進行這場拉鋸。
《霸歌訣》的運用在顧曉白的腦海中盤旋,她曾經看見過洛君塵使用《霸歌訣》同陸安一戰高下,可是那場戰爭顧曉白身處於混沌之裡,縱然她現在擁有了一定的實力,可……自己是否能使用出來就是另一個說法了。
沒等顧曉白想清楚,就覺得一陣狠厲的風迎面而來,顧曉白一驚,即刻向旁邊閃躲了過去,可也感到肩膀上傳來一陣刺痛!
“顧曉白,別逼我動手,你知道這個地方我們都不願意真正的用氣神訣,所以……你讓我殺死陸安,時間不多了。”
葉傾寒的聲音從顧曉白的頭頂傳來,顧曉白勉強地擡頭看了過去,心中一跳。
葉傾寒此刻的表情宛如深淵惡鬼,連他說話間嘴裡也似乎是在冒着死者的氣息一樣,他的雙目變的赤紅可憎,
一股危機感席上了顧曉白的脊樑,她已經感到了自己的落敗,最初的衝勁到此刻已經被消磨殆盡,她下意識的向後瞥了一眼,陸安仍然在地上靜靜地帶着,沒有移動過半分。
他死了麼?
顧曉白心中拿捏不準,可是落敗的思想已經在吞噬着她的堅持,終於顧曉白握緊了手腕,合上了面前的神紋並將之驅散在空中,轉而握緊了腰後的龍澤血劍,赤紅的劍刃出鞘,顧曉白將之舉在了面前,閉上了雙眼。
“顧曉白,如果你想用《霸歌訣》來對付《獵天書》,你忘記了經驗與技巧?”葉傾寒嘲諷的話語中帶着一些訝異,他停下了追趕的腳步,將帝王槍橫在了身前,雖然口氣裡是帶着十足的不屑,可真正面對這個的時候,他是十分謹慎與小心的。
沒人會打斷《霸歌訣》。
葉傾寒眯起了雙眼,卻只感覺一點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在這片死氣沉沉的黑色中甚是扎眼——隨後,更多的金芒匯聚在一起,匯聚在了顧曉白手中的龍澤血劍上。
這柄世上至邪之器恐怕是從沒有想到,如今竟然會被這天地間最爲正義的氣包裹,這的確是《霸歌訣》的招數,吸取這天地間的正氣,不會受使用者的影響,無論是魔王或是隱士,《霸歌訣》所彙集的都是最正的英靈之氣。
如同《獵天書》一般,它們是不會收到使用者的影響的,無論好壞,它們的本質不會改變。
這也像是一個笑話,只要能得到《鬼佛陀》的認可便能使用它們的人,無論後天的墮落與否,這些神訣都會隨之出生入死,直至宿主死亡的一天爲止。
不論對錯,不論正邪。
神訣本身沒有任何的錯誤。
想着,葉傾寒也在這柄帝王槍上凝聚了死氣,隱約間成了一度漆黑的牆,而說時遲那時快,顧曉白手中的龍澤血劍也已經聚集了足夠多的金芒。
顧曉白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與一往無前,她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龍澤血劍,但彷彿卻是舉起了一整個世界一般。
她舉起,她落下。
簡單幹練,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與技巧,只是這麼自上而下的劈砍,便是破空而下,一往無前。
“霸歌訣……破空。”
剎那間,顧曉白的世界分崩離析。
——她要走!
當這股力量與葉傾寒的盾撞上的時候,葉傾寒才反應過來這點,可是這股氣已經將葉傾寒一路逼至了遠方,刺眼的光芒也闖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短暫的失明到來,耳畔卻傳來了破碎的聲音。
一陣耀眼的金芒閃過,顧曉白消失在了原地。
“……她逃走了?”
一直在場外觀戰的方龍吟愣了愣,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葉傾寒,你讓顧曉白跑了?!”
“閉嘴,我去看陸安。”
金芒閃過後,在場僅剩下有些狼狽的葉傾寒與一臉震驚的方龍吟,和神情淡漠的莫道衝。
在聽見方龍吟不滿的言語後,葉傾寒沒有多做反駁,他上前兩步來到了陸安的身旁,下蹲把脈去試探對方的鼻息。
什麼都沒有。
陸安已經死了。
葉傾寒站了起來,神色凝重,但卻也沒說半句話,揮手便將陸安的屍體收入了納戒之中。
而當葉傾寒去查看陸安生死時,至始至終,在場只有一個人連表情都沒有動過半分,他一直靜靜地站在場外,冷眼旁觀這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又似乎是在審視着這一切的變化,包括顧曉白,包括葉傾寒與方龍吟。
這個人便是莫道衝,他雙臂抱胸地站在場外,對着身旁心思沉重的方龍吟緩緩開口說道:“方龍吟,你應當是去幫助顧曉白的。”
“爲什麼?”
“因爲在未來葉傾寒統治的世界裡,沒有你的容身之所。”
莫道衝話音落地,方龍吟便清楚地看見莫道衝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血腥之氣,他見狀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眉頭緊皺着,又瞥了一眼前方已經站在陸安面前的葉傾寒,沉聲問道:“你一直以來計劃的就是這個?”
“我以爲你夠聰明,將軍帳八位將軍,如果我僅是怪異,爲何赫連白卻被稱爲‘怪’,你該知道我的貪不止於閱讀——而你卻從來都不去懷疑,當一個人擁有改變世界的知識之後,他爲什麼還要去貪求一件靈器的歸屬?陸安的死是必然的,我只是再等他放棄,如今他放棄了,世界也該是我的了。”
“……你一直以來就是這麼打算的。”
“所以我會和葉傾寒一見鍾情,他的確是一個非常棒的朋友——捨得並心狠手辣,而且沒有任何情感的束縛,敢愛敢恨、也敢於捨棄曾經的一切。”
莫道衝笑着看向了葉傾寒,目光中是滿滿的愛意,不是那種沉迷的,反而是一種方龍吟沒有見過的‘愛’,莫道衝愛着葉傾寒,這種愛禁得起任何的考驗。
方龍吟沉下了心思,可還沒等他想到如何行動時,只感覺頭頂傳來了碎裂的聲音,一縷陽光從上面射了下來,方龍吟順勢看過去,竟然是一處龜裂的痕跡。
龜裂之外,就是東洲了麼?
方龍吟正思索着,耳畔傳來了莫道衝的低喃。“沒錯,方龍吟,你只要順着這裂縫出去,那外面便是你所熟悉的東洲,他現在還在海難的災害中煎熬,如果你想東山再起,一個人是很艱難的。”
“我從來不怕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