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軍隊與天體營（上）
七十九、軍隊與天體營（上）
七十九、軍隊與天體營（上）
窗外秋雨綿綿，屋內壁爐裡的火堆熊熊燃燒着，爲人驅走難耐的‘陰’冷和‘潮’溼。
某間略顯‘陰’暗的原總督府辦公室內，此刻正洋溢着各種魔法寶具的璀璨光華。
——在菲裡.泰勒上將面前的桌案上，端端正正地擺放着五件剛剛入手的兵權信物。
頒發自‘精’靈王國，盛開着金銀‘色’的‘花’朵，縈繞着淡綠‘色’生命靈光的魔法橡木徽章；
頒發自塞爾聯邦，鑲嵌着如星辰般的碎鑽，跳躍着彤彤紅光的盾牌狀黑曜石兵符；
頒發自哈魯阿王國，銀白的底‘色’上裝飾着紅寶石、藍寶石和青‘玉’髓，外觀呈羽翼狀的秘銀令牌；
頒發自東瀛朝廷，由最上等的碧‘玉’雕琢而成，‘色’澤溫潤柔和，還閃耀着淡淡金光的仙術印璽；
頒發自耐‘色’瑞爾帝國銀月城的北軍大本營，看上去最爲樸實無華，其實卻蘊藏着濃厚魔力的鋼鐵權杖。
這些做工‘精’美的兵符權杖等物，不僅僅是璀璨奪目的藝術品，若是使用得法的話，也能化作威力巨大的殺戮兵器，或者震懾人心的強悍法器，乃是許多魔法師們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對任何一位將領而言，能夠像這樣同時身佩五國兵符權杖，實在是曠古未有的無上榮耀。
但在此刻的菲裡.泰勒上將眼中，上述這些珠光寶氣的工藝品，恐怕還遠不如五個步兵大隊來得實在。
正如某句古話所言，在戰爭中，不盡如人意的事情比任何時候都多。
——與這些象徵威嚴、榮耀和權勢的兵符印璽，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如今歸屬於他麾下的這支“五國討債軍”，實在是一朵令人叫絕的奇葩。
目前在菲裡的‘花’名冊上，他在上海地區的陸戰兵力編成，大致如下：
首先，是三井龍姬大小姐倉促招募的東瀛‘浪’人劍客約兩千人，在街巷間短兵格鬥尚可，但紀律‘性’很成問題，只能讓他們守城或充作游擊隊四處‘騷’擾，短時間內難以進行那種排隊槍斃式樣的正規野戰。
其次，是原上海租界倖存的駐軍、巡捕，耐‘色’瑞爾遠東艦隊的陸戰隊殘部，還有巨熊軍團的老兵，總共也有兩千多人。單兵戰鬥力還算不錯，但組織體系一片紊‘亂’，基本上都是東拼西湊起來的超級大雜燴。
再次，是塞爾聯邦駐上海領事，高級紅袍法師哈特謝普蘇特‘女’士麾下的豺狼人奴隸兵。這些兇悍野獸在最多的時候曾經有兩千以上，但等到上海保衛戰和第一次南京攻略戰結束之後，豺狼人奴隸兵的數量已經銳減到了一千八百左右，並且在這遠隔萬里的異域他鄉，基本無法進行補充，只能是死一個少一個。
然後，不甘寂寞的哈魯阿領事安東尼奧，儘管手上缺錢缺兵，但也從躲進租界避‘亂’的魔法‘女’神及財富‘女’神信徒之中，設法選拔‘精’壯，居然給他當真拉起了三千多人的“護教軍”。
但是，由於在這遠東異域，各類軍械彈‘藥’根本無從籌措，作爲唯一“大戶”的菲裡.泰勒上將，也不肯擠出自己本來就極爲匱乏，甚至難以保障正規軍作戰的軍火庫存，因此除了少量的哈魯阿魔法師與傳教士，這支“護教軍”只能用竹槍、斧頭和柴刀進行訓練……總之戰鬥力基本不用指望就是了。
最後，還有一支由浦東森林的‘精’靈僑民，即那些拒絕回國的被釋放‘精’靈戰俘，在此次戰爭中被臨時徵召起來的隊伍，也就是外籍將領丹尼爾閣下的部隊。所有‘精’靈士兵都已經效忠耐‘色’瑞爾帝國，實際上已經跟永聚島的‘精’靈王國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但卻被厚顏無恥的‘精’靈‘女’王吹噓成了‘精’靈王國的‘精’銳遠征軍）。
當然，丹尼爾中將也因此走了大運——雖然他之前辦砸了差事，非但沒能組織起第二次‘精’靈大撤退，反而把香料羣島的五十萬‘精’靈僑民給‘逼’反了，讓‘女’王陛下恨得牙癢癢，但如今既然要用一場名義上的戰爭轉移內部矛盾，若是在戰場上沒有一個‘精’靈將領充數，也實在是沒法‘交’代過去。
因此，幾位‘精’靈皇家龍騎士在送來使節和宣戰國書之餘，還給丹尼爾中將帶來了一份特赦令。文中先是將他狠狠斥責了一番，然後才聲稱念着他爲國家熱心討債的份上，眼下又正是用人之際，因此讓丹尼爾在遠東繼續“戴罪立功，以觀後效”……此外，爲了凸顯‘精’靈王國的大國地位，‘女’王還通過外‘交’斡旋，幫助丹尼爾中將謀求到了聯軍副司令的職位——很顯然，這肯定只是名義上的，不能指望藉此搶到什麼實權。
當然，不管怎麼說，他畢竟解除了懸在頭上的利劍，並且還得以升官晉級，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然而，這位新鮮出爐的五國討債軍副帥閣下，最近的心情卻不怎麼好——很不幸的是，這一次攻打南京之時的傷亡，基本上都是在‘精’靈部隊之中出現的。在扣除死者和重傷員之後，真正還能繼續參戰的‘精’靈士兵，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一百名，導致丹尼爾中將一時間幾乎成了光桿司令。
在浦東森林裡居住的前‘精’靈軍戰俘及其家眷，原本就只有這麼幾千，其中適合從軍的青壯年更少，在經歷了這番損失之後，基本上只剩了老弱病殘，兵源就已經差不多枯竭了。而‘精’靈王國雖然高調宣佈參戰，但畢竟跟戰場隔着千山萬水，再加上‘精’靈‘女’王阿克迪娜陛下原本就沒有勞師遠襲的想法，而是打着空手套白狼，做無本生意的主意，因此除了四名威風凜凜的皇家‘精’靈龍騎士之外，就再沒有更多的支援了……
事實上，丹尼爾中將就連這四位龍騎士，也沒把握一定能夠指揮得動——畢竟人家乃是養尊處優、趾高氣昂的皇家騎士，自己卻頂着個“罪人”的名頭。
至於剛剛取消獨立的香料羣島‘精’靈共和國這邊，則是真正的“象徵‘性’出兵”——總共只派了一艘輕型巡洋艦和幾十個士兵過來打醬油，並且聲稱只負責巡視上海周邊水域，拒絕隨艦隊主力深入敵境作戰……於是，菲裡不僅無法使用這點兒可憐的援軍，反倒還得留下兩艘戰艦，嚴密監視這一不穩定因素……
這樣一來，丹尼爾中將這位“五國討債軍”的副統帥，就愈發感覺自己無兵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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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隊伍裡面總共只剩下了不到一百名士兵，連湊一個偵察隊都勉強！而且彈‘藥’槍械都遠遠不夠用！平均三個士兵才能分到一杆火槍，子彈只夠每杆槍二十發，用於保養零件的槍油嚴重缺貨，不得不用豬油和菜油勉強湊合，結果槍管報廢得更加迅速，還沒有備件可以替換……”
站在菲裡的辦公桌前，丹尼爾苦着一張俊臉大吐苦水，“……要兵沒兵，要槍沒槍，要子彈沒子彈，您說我這個副司令還怎麼當？”
“……唉，這個軍械彈‘藥’呢，我確實也沒什麼辦法，畢竟玄武湖之戰的那場大爆炸，給我軍輜重儲備造成的損失實在是太嚴重了……將近一半的火‘藥’飛上天了啊！而下一批貨的抵達時間，至少還要等三個月！”
菲裡聳了聳肩膀，無奈地嘆息着說道，“……不過這個兵員麼，我還是能夠給你補充一批的……”
——事實上，有關給丹尼爾中將補充‘精’靈兵力的對策，銀月城的大本營方面已有明確訓示。
“……前年我在馬茲卡大陸作戰的時候，俘獲了將近兩千名‘精’靈軍‘女’俘虜，至今一直關押在祥瑞號戰列艦的底艙。本來還想賣出個高價，誰知你們‘精’靈王國對待同胞居然如此冷漠，根本不肯出錢贖回……遠東的人口市場又極度低‘迷’，結果害得她們在船上關押了將近兩年，也還是砸在手中沒個着落……”
一想起底艙內那些赤條條熱乎乎軟綿綿香噴噴的‘誘’人‘女’體，以及她們彷彿溫香軟‘玉’一般的美妙身段，還有在‘牀’第之間的淋漓香汗和動人嬌喘，菲裡頓時就感覺有些留戀和不捨。但問題是，身爲統帥，在某些方面就不能過度沉‘迷’於個人享樂，而且，在一艘戰艦上長期關押這麼多嬌滴滴的軟妹子，不僅‘花’費不小，並且多少也是‘誘’發犯罪的一個不穩定因素。
所以，在接到軍令之後，他還是忍痛割愛，把這些已經習慣了天體營生活的‘精’靈妹子們釋放出來，預備讓她們重新披上軍裝，迴歸戰場。
“……這一次宣戰國書的附件內，銀月城大本營給我送來了訓令，要求我無條件釋放這批‘女’戰俘，並且把她們編入‘精’靈籍部隊。所以，我已經派人對這批俘虜進行了覈對造冊，選出了仍然願意繼續從軍的四百名戰俘，很快就會納入你的麾下參戰。但剩餘更多的戰俘，目前已經厭倦了殘酷的戰爭，不願意重返軍旅，希望在被釋放之後，能夠在相對平靜的浦東森林退役定居下來，而我也尊重了她們的願望……”
實際上，出於菲裡的‘私’心，這批過了將近兩年天體營生活的‘精’靈‘女’俘虜，並沒有得到全部的釋放——其中大約五十名被特意挑選出來的純潔‘精’靈處‘女’，依然被光着身子囚禁在底艙的某個隱秘之處，以供兩位好胃口的‘女’吸血鬼隨時放血享用，分擔菲裡被咬開脖子敲骨吸髓的痛苦。
還有一部分預訂要釋放的‘女’俘虜，居然覺得祥瑞號上生活條件不錯，工作又輕鬆，安全係數也高（雖然在馬茲卡大陸上被揍得‘挺’慘，但之後就一直沒怎麼真正打過仗），索‘性’主動要求在船上留任，擔任一些閒雜工作……最後經過一番考覈，總計留下了一百名左右，充任候補船員之用。
但是丹尼爾中將卻對此一無所知，在聽到菲裡的這樣一番解釋之後，登時就有些臉上發燒的感覺。
——在東瀛江戶港進行談判之際，就是他堅持不肯贖回這批‘精’靈‘女’戰俘，甚至還被大爲光火的菲裡拖到過底艙，當着這些‘女’戰俘的面，宣佈‘精’靈王國希望她們安心做奴隸……現在卻要率領這樣一幫被他傷透了心的彪悍‘女’‘性’出生入死，浴血搏殺……這節‘操’真是掉了一地啊！
算了，被鄙夷也就被鄙夷吧，沒節‘操’就沒節‘操’好了——總比當光桿司令要稍微強一些。
“……可是，”話說到最後，丹尼爾中將還是多少有一點遲疑，“……就算有了兵員，那麼軍械彈‘藥’又該怎麼解決？總不能讓她們空手上陣吧！當真是那樣的話，這幫母老虎們絕對會先撕了我……”
“……這個我也真的是沒辦法啊！”菲裡撇了撇嘴，將雙手一攤，“……再說了，就算給你配發了火槍和野戰炮，那幫魔教的‘騷’‘女’人若是再擺‘陰’‘門’陣，又該如何是好？再來一次集體炸膛？”
“……這倒也是，可軍隊總歸是要有制式裝備的，否則就變成乞丐了。”
“……這次出兵南京，倒是繳獲了一批翔龍帝國官軍的刀劍長矛，可以撥出一部分‘交’給你，不過數量肯定不足。另外再給你個建議，試試看你們‘精’靈族傳統的天賦技能如何？！”菲裡想了想，勉強讓步說道。
“……‘精’靈族傳統的天賦技能？你是說弓箭吧！難道要我把部下全部裝備成‘精’靈弓箭手？”
丹尼爾中將幾乎是哭喪着臉哀叫起來，“……你以爲火槍是怎麼取代弓箭的？這可不只是‘射’程的問題！傳統的制弓技術，需要兩百多種工具，而製造弓箭的基本工序，更是多達五六百道！光是收集和處理原材料，就要消耗好幾個月的時間！而把材料湊成一副彎弓，又需要大約三個月——這哪裡來得及啊！
而且，弓箭在翔龍帝國乃是頭等禁物，民間也沒什麼地方可以採購……莫非你叫我再降低一個檔次，‘弄’出幾百個‘精’靈彈弓手來湊數，讓她們用小石子去打鳥嗎？”
“……哦？是嗎？我怎麼聽說有種速成的長弓，可以在戰場上直接用樹枝臨時削出來，只要幾個小時就能做成一把，而且‘射’程極遠，威力極大，甚至可以戳穿魚鱗甲……”
菲裡從書架上‘抽’出幾本描述中世紀戰爭的長篇史詩，對着丹尼爾晃了晃，“……你先照着這些書去試試看吧，若是實在不行，裝備彈弓也並非不能接受，只不過你就要比較丟臉地被任命爲彈弓隊長了……”
“……不幸啊————————”
不過，無論在裝備方面如何的寒磣，官兵關係方面又是如何的惡劣，最後終究有這麼幾百位勇敢的‘精’靈‘女’‘性’，實現了從天體營到軍隊的轉化。
然而，正當菲裡忙着把祥瑞號底艙的天體營變成軍隊的時候，他的敵人卻忙着把軍隊變成天體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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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菲裡.泰勒上將竭力整合他的“五國討債軍”之際，奉旨戴罪立功、出京東行的費立國大學士，雖然心若死灰，但爲了盡到最後一份責任，也在沿途想方設法地蒐羅和填充他的“江東招討行營”。
根據費立國大學士發出的手令，江南各府縣的綠營兵和鄉勇團練，都應該集結兵力，揀選青壯，接受他的校閱和點選，準備發兵征討上海。
可是，如今的江南水鄉，早已被魔教折騰得全面‘混’‘亂’，很多衙‘門’已經被大師兄大師姐盤踞，地方官吏不知所蹤，自然沒人聽命行事。而另一些勉強集結起來的綠營兵，更是讓費立國大學士看得直搖頭。
——由於長年不習戰事，各地綠營兵無一例外都早已崩壞。扣掉那些吃空餉的傢伙不談，就算是還留着軍營裡充數的“模範軍人”，在長官校閱時也只有兩招：一是會跑，所有姿勢就是跑，兜圈子，排在一溜的叫長蛇陣，圍在一起的叫螺獅陣，分作八下的叫八卦陣，只求好看，不管用途。二是會喊，看大人來了就喊：某官某人叩接大人。大人喊一聲“起來“，衆人答“喳”。然後校閱結束，皆大歡喜。
至於刺殺、方陣、騎術、‘射’擊什麼的，根本就從來未曾訓練過……可見這幫正規軍有多麼的垃圾了。
士兵素質既然如此糟糕，軍械裝備的情況就更加不堪入目。各營的火炮數量全都和賬冊對不上號，而且炮膛大多呈現出蜂窩煤狀，裝‘藥’多了就炸膛，裝‘藥’少了則打不出去。即便偶爾有幾‘門’看起來還蠻先進的西式大炮，卻根本沒人會用，甚至由於保管不善，‘弄’得炮身鏽跡斑駁，連火‘藥’都早已發黴……
而那些地方士紳自費拉起來的團練鄉勇，雖然服‘色’雜‘亂’，裝備簡陋，大多隻拿着竹槍，可論‘精’神氣倒是要比綠營兵們強上許多。問題是這些人守衛本鄉本縣倒還行，想要他們離鄉遠赴上海作戰，頓時一個個面‘露’苦‘色’，張口就索要糧食、餉銀和開拔費——原本拉起隊伍的地主士紳，可不會爲了家鄉以外地方的戰事掏腰包！
偏偏費立國大學士身上只有一張詔書，銀子什麼的實在是沒有，於是任憑他怎麼威脅利‘誘’，唱完了紅臉唱白臉，還是誰都拉不動——像這樣沒糧沒餉的出征，豈不是要餓死在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