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嫺聽了氣壞了,可她看着高世曼鐵青的臉色,又不敢再說什麼。景先心裡一緊,看了看那個施小鳳,樣子倒還算美,可是哪有這般不要臉的外室,若是別人,躲都躲不及呢,她倒撞了上來,他不免有些納悶。
施小鳳聽有人說她是沈立行養的外室,也不幹了:“這位夫人,請您說話注意點,我怎麼會是外室呢,沈大哥一定會接我入府的。”
茉莉也在一旁道:“小鳳姑娘不是外室。”
高工曼腦子蒙了,她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你個沈立行,竟給她明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是吧,冷靜!冷靜!高世娟還等着看她笑話呢,她可不能自亂陣腳,不就是老公玩女人嗎,隔岸先觀火再說。
她咬了咬牙道:“小鳳姑娘哪裡人,何時入京的?”
施小鳳忙道:“妹妹蘄壽縣人士,哥哥袁虎爲救沈大哥死了,臨死前將妹妹託付給了沈大哥。”真是什麼好聽說什麼,袁虎只救了沈立行一人麼。
“你爲何姓施?”景先迅速捕捉到這個疑點。
“小鳳跟娘同姓”,施小鳳面色如常。
高世曼心都涼了,她看着面前的施小鳳,除了皮膚略黑一些,長相倒是長乘,大大的眼睛閃着精光,飽滿的紅脣盡顯風騷,黑髮如雲一看就是個腎功能強大的,身材略胖,特別是那圓滾滾的臀部,應是個好生養的吧,再瞧瞧自己,已經很努力吃飯了,怎麼就不能再略胖一些呢。
“原來如此。沈立行離京公幹,還不知道何時歸京,小鳳姑娘慢慢等着就是,好事多磨嘛,命中有時終需有,是你的,老天也搶不走,不要着急”,高世曼強自鎮定,皮笑肉不笑地對施小鳳說完提步便走。
“哎,姐姐!”施小鳳追上來,“沈大哥他到底何時回京啊!”她雖吃喝不愁,定例也不少,可是夜夜孤枕到天明,這日子實在難熬啊。
高世曼咧了咧嘴故意道:“可能要到端午節吧。”瞧她那欠男人的樣子,肯定早就跟沈立行有了一腿,他媽的!說完又提步就走,實在受不了。
“姐姐!”施小鳳又欲上前攔她,景先看高世曼臉色不好,對溫秀她們喝道:“還不攔下!”
高世曼腳步不停,拼命往前走,溫秀攔下施小鳳,只聽她在後面喊道:“姐姐,沈大哥回來後,你可記得讓他接我入府啊!”
高世曼苦笑了一下,高世娟追上她興災樂禍地道:“大姐,你這麼急着走幹嘛呀,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麼,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兒,佐不過是個小妾,還能動了你的位置不成?”
高世曼腿一抖,趔趄了一下差點兒摔倒。景先忙上前扶了她,又扭頭冷冷地看着高世娟道:“原來楊太太喜歡自家夫君三妻四妾,今兒我可真是長了見識。”
高世娟氣壞了,雖然楊沛林沒什麼官職在身,可好歹她也是鄧國公的兒媳婦好不好,京中誰見了她不是尊稱一聲楊少夫人,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最起碼人家表面還是給她這個面子,只有這個鄭景先,竟敢叫她楊太太,諷刺她嗎?她當即變了臉道:“哼,表弟身爲男子,該當明白男人都想些什麼,何必出言譏諷。”
景先對她變臉並不以爲意,接話道:“景先自認爲是普通男子,唯願將來與妻子白首相莊,不敢有二色,外面的女子不過逢場作戲,豈敢帶入府中給妻子平添煩惱?”
高世娟被噎得臉色通紅,她恨恨地道:“姐夫可不是你這般普通男子,那女人都住進了別院,有本事你弄死她啊!”
高世曼聽她胡言亂語,扯了景先道:“走吧。”
景先瞥了一眼高世娟,總算明白爲什麼表姐一直對這個庶妹淡淡的,他叫上彤彤與衆人,打道回了府。
高世曼的心從沒這麼痛過,沈立行,你真行啊,當初是誰答應的好好兒的,只要她一個,不說七年之癢,他媽的三年都還沒過啊。可見她並不是老天青睞的那一個啊,只怕她上輩子的德積的還是不夠,她欲哭無淚,只覺悲憤又失望。
景先很是擔心,安慰她道:“這女人看着就十分精明,你可不要上了她的當。”
“是嗎”,高世曼有氣無力地道,“人都住在豫園了,還有救命之恩,夫妻恩愛有了深厚的基礎,我當祝福他們纔是。”
“也許姐夫答應將她許配給好人家呢,你別想多了。”景先平日跟她鬥嘴,有時候氣得恨不得將她打一頓,可是這會兒見她這般難受,不知爲什麼,他這心也被揪的生疼,只想着拿好話先將她哄住。
“你不用再安慰姐了,那個叫小鳳的,口口聲聲說要接她入府,那丫頭也沒否認,沈立行只怕早存了這個心思,不過是怕我反對,一直在拖延罷了……我沒事,姐離開他又不是活不成,這太陽每天還不是照常升起,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她萬念俱灰,接着就是置之死地後的淡定。
當初沒讓沈立行再次寫下合離書,還想着兩人可以互相理解包容、互相深愛着攜手一輩子,看來是她想太多了。男人畢竟是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要怪就怪她魅力不夠大吧。
想穿了,便也不過如此,她還是高世曼,沒人能改變事實改變她。
景先聽了她這話,總算放了點心,高世曼見他仍有些猶疑,對他笑了笑道:“姐沒事兒,你去休息吧,明兒我帶你去國子監見祭酒大人。”
景先看了看她,終於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夜高世曼躺在牀上想了很多,她自問沒什麼地方做的不對,有時候緣分這個東西真的不能強求,冥冥中,老天自有安排。她是不可能與人共夫的,沈立行,便是再好,她也註定要棄掉的了。
有話說的很好,女人,別活的跟支香菸似的,男人無聊的時候點起你,抽完了就彈飛你。女人要想活的肆意,活的不枉此生,記住,那就得活得像毒品一樣,要麼男人惹不起,要麼男人不能棄。
一見鍾情全靠臉蛋,日久生情也是他媽的扯淡。高世曼現在心裡全是失意和難過,那種深深的失落感讓她對未來充滿了負面的情緒,一句話,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內心翻攪,她強迫自己睡下,不然明天腫着眼睛,豈不是在對大家說,她很介意,非常介意?
女人有時候強大起來,遠非男人能及,心理的創傷,不經久便可彌合。要不然爲什麼歷史上往往是女人能陪着男人度過貧窮苦難,而男人卻輕易就能富易友、貴易妻呢。
人攙不走,鬼攙飛奔往前湊,這可能就是大部分男人扯淡的人生吧。
哎,一聲嘆息。
第二日高世曼恢復如常,景先初見她還想好了說辭,哪想根本用不上了,她與他談笑風生,一點也看不出異樣,還帶着他往國子監見王祭酒。
祭酒大人與景先交談了一刻鐘,便深深被這位門薩仔折服。高世曼也很高興,陪在一旁插話逗趣。景先見她似忘了昨日之事,不免更爲擔心。昨天見到那個什麼鳳,她明明是難受的不行,現在強裝笑顏溫良大度的樣子,他又不是看不出來。
景先順利入了國子監,高世曼今兒沒課,便先回了府。沈府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等沈立行回京,話說清楚,那便一拍兩散,東西到時候再收就是,她這段時間要好好寫《三十六計》,有了事兒幹,心裡面便也沒有那般痛苦了。
高世娟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第二天就到處跟人說沈立行在外養了外室,京中哪有什麼秘密,這樣一來,京中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除了沈立行一家。這種事情可不都是當事人最後一個知道麼,這也沒啥奇怪。
楊夫人見高世娟這樣子真是無語之極,她這個兒媳婦靠着大姐才能在府中立足,她承蒙大姐庇護,卻生恐其大姐過的太好,真是個奇葩之人。楊夫人總結了一下她的所作所爲,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高世娟人品有問題。
高世曼每日呆在書房,景先觀察着她的動靜,覺得這個表姐內心並非如表面那般平靜。他上了幾日學,對王祭酒請示說,老師教授的東西他都會,希望能讓他可以自由上課,不受約束。
王祭酒想了想便同意了,這個景先的確聰明異於常人,又有高世曼這麼個表姐,在國子監掛個號也便罷了,他總不會拖大家的後腿。
景先得了祭酒大人準允,便呆在府中陪着高世曼,再不出門。
高世曼很是奇怪地問他:“你怎麼不去上學,莫非被開除了?”
“沒有。”他淡淡地。
“沒有,那你爲何不去上學?你臉大呀?”她又開始嘴欠。
“祭酒大人允我自由出入,老師教的那些我都會,所以暫時不用去國子監”,景先解釋。
“你搞特權主義啊,我要去投訴”,高世曼笑嘻嘻的。
“你是我姐”,景先提醒她。
“我這是大義滅親”,高世曼挑釁地看着他。
景先避開她目光道:“我佛將智慧廣灑人間,偏偏你在那個時候撐着傘。”這是罵她蠢呢。
“景先君”,高世曼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我人生最大的窘境,就是即便傷心難過欲死也不會降低食慾,今兒中午我打算做辣子雞和糖醋排骨。”
這兩道菜是景先最愛,方嫂她們雖然也會做,但是總歸沒有高世曼做的好吃。姐的秘製廚技能軟化這世上最驕傲的鐵石心腸。
景先眉頭一動道:“讀書可以陶冶身心,知識可以充實靈魂,表姐定是讀了許多書。”
“哈哈”,高世曼對他腦筋急轉彎似的拍馬屁逗樂了,“英雄一怒爲紅顏,紅顏一怒爲了錢,景先君卻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