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撒嬌地蹭着我的肩膀:“雪兒,雪兒,我們去遊春,好不好?”
我輕輕從脖子上扯下小麥的手臂,轉過身換上一張笑臉:“你自己也可以去玩兒啊。去找雲德還有梅姐他們陪你吧。”頓了頓,我微笑道,“我今天身子有些乏力,不怎麼想外出呢。”
小麥扁了扁嘴,悶悶不樂地哦了一聲。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雲中鶴。
等了一會兒,確定我沒有答應的意思,小麥只有垂着頭慢慢地回去了。待她走遠了,我隨即聽見身旁傳來輕笑:“我怎麼不知道你今日身困體乏?”
我瞥了一眼雲中鶴,無奈地道:“自然是推脫的話,你就不要跟我較真兒了。”
雲中鶴笑道:“可是有什麼煩惱?說來與我聽聽。”
我輕嘆一聲,道:“前幾日我跟小麥他們出去閒逛,遇見一戶人家在娶親,他家的新娘與小麥差不多大,雖然小麥她自己說要跟着我,但總不能跟着我一輩子吧!她將來也是要嫁人的。”
這可是我一直忽略的問題:當初我初見小麥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孩十三、四歲,可是這兩年下來了,她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現在已經可以歸入嫁人的年歲。
我鬱郁地道:“這是不對的,從前她跟着我,導致她現在對我太過依賴。但她的人生不該是隻有我這一塊,她今後還要嫁人,相夫教子,這纔不會辜負大好的人生。”
我皺着眉說完後,擡眼瞧向雲中鶴,卻見他嘴角掛着詭異的笑容,忍不住微微惱怒道:“你笑什麼?見我發愁你很開心嗎?”
雲中鶴又笑了笑,纔不緊不慢地道:“我確實不明白,爲什麼你總是在煩惱些奇怪的事。”
我撇撇嘴:“你可以認爲我是太閒着了,不過小麥是我的家人,我怎麼能不爲她打算呢?”
雲中鶴聞言,雖然還是笑着,卻沉默着不再說話。待我準備走的時候,他才低聲道:“家人?”
雖然在雲中鶴面前信口開河地說一定要爲小麥打算一下,可接下來幾天,我還是毫無進展。
這兩年來,我早已經將小麥當成了自家妹妹一樣。
這一天,門外不算寬闊的青石板道路上,停着一頂轎子,一個人影斜靠在轎邊,坐在轎杆上,悠悠地唱着歌。
她唱的是一支兒歌,一口的江南小調,溫溫軟軟地順着春風送了過來。那女子的聲音充滿了誠摯與溫情,聲音的主人一邊歌唱,一邊專注地凝視着小麥,好像看着失去許久的珍寶。
這女子素淨而柔婉,如一支亭亭玉立的荷花,我不曾見過這樣的美貌。
女子慢慢地唱着歌,唱了一遍又一遍。而小麥也靜靜地聽着,待女子停下來時,她已是淚流滿面。
我站在一旁瞧着,心中已明白了幾分。
小麥胡亂地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有些抽噎着開口問道:“這曲子你是哪裡學來的?”
女子溫柔地望着小麥,目中亦有晶瑩閃動。她低了低頭,柔聲道:“這曲子不是我學的,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許久不見了,小麥……你還……記不記得姐姐?”
話未說完,她的淚水自白玉般光潔的臉頰上滑落,楚楚動人,更添風姿,“昔日我們家中途敗落,我爲了還債跟人走了,你則去了表哥家寄養。算起來,你我姐妹已經有十年不曾見面,你不記得也是理所應當。”
小麥怔怔地看着眼前美貌絕倫的女子,已經淡去很久的影像又再一次地浮現出來。記憶中的美貌少女與眼前的絕色女子重疊起來,竟是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了如今的風情。她慢慢地張口,低啞道:“姐姐……”